这种不屑的神情激怒了男人。
鹿鹿陈疏野在一旁看得心惊胆颤,低声呢喃着叫着游鹿。
游鹿冲着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眨了眨大眼睛,弯着唇角安抚他:小野哥哥~等鹿鹿带你回家~
叔叔,宝宝不跟你玩了~游鹿的眉眼弯弯,两颊的小酒窝深深,天真地跟满脸战意的男人挥了挥小手。
男人眼睁睁地看着本来站在三米开外的小孩,骤然失去踪迹,不过眨眼一瞬,身影蓦地出现在他的眼前,倒悬半空,长发垂落,分秒之间,对着他说了一声清晰的再见啦~。
一阵剧痛袭来,男人被摔身出去,强壮的身体硬生生砸在坚硬的地面,而后高高弹起,向公路摔去。
游鹿举着两只小爪爪,掌心拍了拍,轻松地仿佛只是玩了一把小石子弹湖。
他探头看了看无力瘫倒在马路上的男人,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想着在那里不会被车撞吧?最后他还是大发善心地走过去,像拖着一只死猪崽一样,揪着男人的衣领把他拖到路边。
解决完大型垃圾的游鹿,蹦蹦跳跳地跑过去找陈疏野。
他蹲下|身子凑到陈疏野的身旁,跟他手臂挨着手臂,小脸凑过去,软唧唧地喊着,小野哥哥~,仿佛白天嫌弃这个称呼的人不是他。
鹿鹿陈疏野一脸恍惚地看着游鹿嫩生生的小脸蛋,是你吗?他像是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反应过来。
【你把野哥刺激大发了?】小黄鸡举着鸡翅膀,搔了搔自己的小脑瓜。
是我吖~哥哥不认识我啦?游鹿伸出手指头,戳戳陈疏野冷冰冰的脸颊,是鹿鹿吖~
鹿鹿、鹿鹿、鹿鹿鹿鹿鹿鹿!呜哇哇呜呜呜~陈疏野像是被游鹿的这一戳,给惊醒了,猛地往前一扑,一把抱住游鹿,死死抱在自己空落落的怀里。
他哽咽着:臭鹿鹿,你怎么才来吖~哥哥好害怕~呜呜哥哥呜~哥哥迷路了,找不到家了~鹿鹿,你终于来了!
游鹿动了动小手臂,想要环住陈疏野背安慰他,结果被陈疏野一阵呜呜呜鹿鹿你不要走呜啊呜啊地箍住抱得更紧了,完全动弹不得。
游鹿抬头望天。
雨渐渐停了,风吹开了厚重的云,露出了明亮的圆月,青草和土壤在雨后迸发着自然的香气。
我不走,我陪着你。
游鹿将下巴靠在陈疏野的肩上,侧脸附耳,低声地跟这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孩说着,语气不像平时皮坏皮坏的,是难得的温柔,听起来可靠又温暖。
潮湿的雾气逐渐散去,朦胧中,仿佛有一道半透明的颀长虚影单膝跪在潮湿的地上。
长长的黑发高高束起,侧脸俊雅白皙,狭长的眼神低垂,望着怀里的小孩。他一手握着剑柄撑在地上,单臂环住陈疏野,在柔和的月色下,用没有人听得见的声音答应,答应要永远保护他。
陈疏野眨掉睫毛上的眼泪,用浓浓的鼻音回应着:嗯。永远陪着我。他失去温度的身体,又因为这个怀抱重新温暖了起来。
呜~~~一旁的小狗蹒跚地走来,蹭了蹭两个相互拥抱的小孩。他们摸了摸小狗的头,对视着破涕而笑。
游鹿牵着不肯放手的陈疏野,再次靠着大树坐下,陈疏野重新抱回自己的小鹿玩偶,睁着眼睛听游鹿开始用无辜软萌的语气对着电话那头说瞎话。
刚刚打斗的时候,手机飞了出去,游鹿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手机,你要坚强啊!游鹿嘟囔着点了点手机屏幕,可能是游爸定制的材料特殊,手机居然连裂都没裂。
游鹿迅速拨打了白雪轻的电话:呜哇呜哇~~游鹿假哭,我跑出来找小野哥哥,遇到坏人了,呜嘤嘤~你快来找我们鸭~坏人刚刚自己绊倒,撞晕过去了~
白雪轻不知道游鹿是什么时候发现陈疏野不见的,反正自家芝麻馅的儿子其实猴精猴精的,可能是自己哪里说漏了被他发现了。但是找到小野的喜悦,并不影响她对游鹿自己跑出来这件事生气发火。
于是,当游家爸妈和警察们匆匆赶来时
游小鹿!人生第一次!众目睽睽之下!被乌龟翻身!狠狠打了屁股!嘤~
游之莱牵着陈疏野,淡定地看着儿子挨揍,甚至想为自己老婆鼓鼓掌。
只有陈疏野,他望着为了自己挨揍、咿呀呜呀叫唤着、蹬着两只小脚的游鹿,欲言又止。
刚刚他好奇地问鹿鹿为什么这么厉害,还会飞来飞去,一下子就把坏蛋打倒了,鹿鹿垫着脚尖,悄咪咪地他耳边说道:其实我是天上的神仙转世,不能被凡人发现我的真实身份,不然我就要回天庭啦~
两个小孩郑重其事地进行了拉勾上吊一百年的签约仪式,说好一定要对这件事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不然游鹿小朋友就得回天上做他的小神仙了。
陈疏野满脸纠结地看着气呼呼揍娃的白雪轻,在心里不断呐喊:白姨,你揍的可是神仙宝宝啊!
等他们跟警察做好笔录,看着那个醒过来的男人被抓去调查,一群人才浩浩荡荡地回了家。
游家查了家里监控,竟然没发现游鹿到底是从哪里溜出去的,只通过小时候给他装的房间监控,看到他走进了自己的衣帽间又走出来,便没再拍到他的影子。
你们这是侵|犯我的隐私!游小鹿第一次知道自己房间居然有摄像头,愤愤不平地冲大人们抗议。
为此,游家的全套监控再次升级,密密麻麻的摄像头遍布游家的全部公共区域和房屋外沿,以及院子里的各个角落,势必不留死角。不过游鹿房间里的监控,倒是给拆了,毕竟孩子大了嘛~
作者有话要说: 鹿:我帅吗我帅吗我帅吗?(蹦跶ing)
野哥:好帅好帅好帅(星星眼.jpg)
第42章 四十二
清晨的时候, 徐流之在x市城南国际机场,顺利地接到了一脸茫然、顺着人群往外走的徐蓝芝,尼娜医生陪伴在她的身边, 用手臂护着她,隔开旁边的陌生人们。
当尼娜医生扫视着接机的人群, 看到了等待的徐流之, 将徐蓝芝带到了他的面前。
非常感谢您, 医生。徐流之用流畅的俄语说道,他礼节性地与尼娜医生握了一下手, 当手放下的时候, 便顺势牵住徐蓝芝冰冷颤抖的手指。
徐蓝芝与他通话的时候,翻来覆去地问他在哪, 他听见了她轻微的抽泣,委屈又难过,便立刻知道她的抑郁症又犯了。
当徐流之耐心地哄着她,让她说出到底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徐蓝芝情绪瞬间崩溃,突然无法克制地嚎啕大哭起来, 她边抽泣边喊着:宝宝不见了。
徐流之立马联系了俄国机场的机场服务人员去到徐蓝芝的身边,并打电话请求尼娜医生前往机场帮助陷入情绪困境的徐蓝芝。
尼娜医生,请您陪着徐蓝芝飞一趟c国, 可以吗?我实在无法放心她在这样的情况下, 独自一人搭乘国际航班。我将补偿您的一切损失, 只要您提出来, 我都愿意尽量满足您。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飞过去俄罗斯,需要太久的时间,徐流之恨不得自己马上过去接徐蓝芝, 但是这样太浪费时间了,徐蓝芝就要等待更久。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徐蓝芝的心理医师陪伴她、安抚她,陪同她一同飞过来。
尼娜医生经常需要出国交流和问诊,所以一直都常备多国的签证,c国的签证目前也在期。
在徐流之的一再请求下,尼娜医生答应了他的紧急求助,为此推掉了2个病人的预约。这对她来说很艰难,因为她非常认真地在对待每一次预约,她知道每一位病人都非常需要她的帮助,每一个等待与她见面的病人都有着各自的困境,一如徐蓝芝。
因而,尼娜医生将人交给徐流之后就准备马上返航,预备回到诊室后就用自己接下来的休息时间将那2次预约补足。
徐先生,我是蓝芝的朋友,我愿意保护她的安全,这是我的意愿。尼娜医生笑了笑,抬起手腕,看着手表上的时间,对徐流之说道:现在我该赶早班机回国了,我的病人还在等着我。
徐流之对尼娜医生说:我已经为您预定了最近的航班,预计再过40分钟就可以登机,您现在就可以取票过关。祝您一路平安,再次感谢您的慷慨帮助。
蓝芝。尼娜医生临行前,看着低垂着头不说话的徐蓝芝轻声叮嘱道:答应我,你需要尽快复查。她轻轻抱住徐蓝芝微微颤抖的身子,我们是朋友,对不对?我在俄罗斯等着你,你不要忘记与我联系,好吗?
徐蓝芝完全没有反应,安静得令人害怕。等到尼娜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发丝,就像跟一个小女孩告别一样温柔,她才偷偷抬起脸,看着医生远去的背影。
姐姐。徐流之安慰徐蓝芝,我跟白总联系过了,小野现在在他家睡觉呢。
真的吗?徐蓝芝扬起脸,毫无血色的脸庞上,一双黝黑的双眸中满是仓惶,你没有骗我?
我们一起去看看小野,你就放心了吧。徐流之没有过多的解释,想着只有让徐蓝芝亲眼看到陈疏野安然无恙,她才可以彻底安心。他牵着徐蓝芝的手,往机场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昨天夜里,两个孩子都弄得湿漉漉又脏兮兮,等他们回到家洗好澡,都半夜了。
主要负责儿科的家庭医生已经候在游家,是五十多岁的杨伯。他笑眯眯地给孩子们都测了体温,又给他们煮了黑乎乎的驱寒中药,盯着游鹿和陈疏野吐着舌头一点一点喝光。
他们淋了一晚上的雨,折腾得又冷又累的,不知道会不会发烧。半夜起来测一下|体温,稍微注意一下。杨伯想了想,还是留宿在游家没有走。
游鹿洗得香喷喷,抓着小被子盖到下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白雪轻和游之莱,信誓旦旦地说:我不会发烧的。
陈疏野也觉得自己的身体强壮,已经一整年都没有感冒过了,也不觉得自己会生病:我也不会发烧的。
半夜,白雪轻悄声走进房间,拿着电子测温计对着两个小孩嘀嘀两声。
看着柔柔弱弱的游小鹿倒是正常体温,测到明显大了一圈的陈疏野就不对劲了。
白雪轻皱着眉看着上面的38.9度,探出手去摸陈疏野的额头,一片滚烫。
她打开床头的小灯,只见陈疏野冷白皮的小脸烧得通红,皱着眉睡得艰难,嘴里还小声地说着梦话,嘟囔着好热、难受之类的。
白雪轻赶忙去叫醒游之莱和杨伯,云叔年纪大了浅眠也醒了。
游之莱把游鹿抱了起来,放到隔壁陈疏野的房间,游鹿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睡眼,小手抱着自己老爸的脖子,脸蛋蹭了蹭,爸爸,怎么了?他含含糊糊地问着。
没事,宝宝你睡。游之莱轻声道,把他放到床铺里,给他拉好被子。
他看着儿子软绵绵的小脸蛋,心里也担心游鹿从小体质就弱,连陈疏野都发烧了,不知道他会不会也生病。
爸爸陪你睡。游之莱动作轻柔地上床,躺在游鹿的身边,轻轻给他拍着背,哄着他入睡,自己倒是不敢闭眼,就一直看着孩子。
杨医生摸着小孩湿漉漉的睡衣,赶忙给他换掉湿衣服,用温水不断给他擦拭后背和手脚,换上干净舒适的衣物后,又给他打了退烧针。
陈疏野被折腾得醒了,摸了摸身边空荡荡的。他睁开绿色的双眸,眼睛都被烧得有些红了,嘴巴轻微起皮,低声问:白姨,我怎么了?
你发烧了。见他醒来,白雪轻拿了水杯给他插上吸管,喝点水,继续睡,乖。她摸了摸陈疏野的小脸蛋。
陈疏野喝了两口,疲惫地垂下眼眸,昏昏欲睡地问:鹿鹿去其他房间睡了吧?我不能传染他。他的声音很轻,说完就半昏半睡过去了。
这一折腾就到了半夜三四点,好在天亮的时候,陈疏野就退烧了。白雪轻守着他,一夜没睡,摸着他体温正常的额头,这才放松了下来。
早上,白雪轻回屋洗漱换衣服,想了想还是打电话给学校,帮陈疏野和游鹿都请了假。昨天两个孩子太累了,又惊又险,让他们好好休息一天。
徐流之来拜访前,倒是给白雪轻提前致电了,说了大概的抵达时间。当徐流之和徐蓝芝抵达游家的时候,白雪轻已经提前在客厅等着了。
白雪轻看了大门口的两人,起身上前两步,挽着徐蓝芝的手臂,引着他们走进来,一边问着:你不是昨天刚到俄罗斯,怎么回来了?谁跟你说什么了吗?
徐蓝芝只是摇头,她脸色苍白,拉着白雪轻的手,喃喃地道:我想看看宝宝,我想看看小野。神色明显不太对劲,又怯懦又害怕,就像个惊慌失措的小姑娘。
白雪轻皱着眉向后边的徐流之看去,徐流之说:其他的待会儿再说,先让姐姐看看小野吧。看见小野,她可能就会缓解很多了。
徐蓝芝进了房间,蹲在床边,伸出纤长冰冷的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陈疏野熟睡的脸颊,像是惊觉到两人的体温差距,怕冷到孩子一般又快速地缩回手,不再碰陈疏野。
她随意地坐在床边的地板,白色的长裙裙摆铺开,如同一朵脆弱纯洁的花。她的上半身趴在床沿,脸轻轻搭在交叠的手臂上,侧脸望着陈疏野。
徐蓝芝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孩子的脸,刚刚闪躲又害怕的眼神变得平缓又柔和,古典秀丽的脸庞突然就荡出一抹无拘无束的笑容,仿佛背负的万千沉重在看到陈疏野的那一刻,都被顷刻卸去。
白雪轻和徐流之站在房门口,看着徐蓝芝一脸专注地望着陈疏野,情绪瞬间平缓了许多,两个人也放心了些,安静地退出房间。
昨天你问我小野的情况,是谁跟你或者蓝芝说了什么吗?不然蓝芝怎么一落地马上又返回国内?白雪轻和徐流之坐在沙发上,昨天我这边兵荒马乱的,我也没有详问。
云叔给两个人端了两杯用白瓷杯装好的红茶,颜色澄澈,茶香四溢,又送来一些糕点让他们配茶,便弓身退下,不打扰他们的谈话。
陈康烨打电话跟姐姐说小野丢了,姐姐的情绪瞬间就崩溃了。是尼娜医生陪着姐姐回国的。徐流之喝了一口茶,具体他还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姐姐跟我打电话的时候,除了一直哭,就是一直在说宝宝丢了。
徐流之脸色阴郁地放下茶杯,之前因为太担心徐蓝芝,他来不及思考其他,此时坐下来,一股抑郁怒火便不由自主地升腾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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