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的时间流淌无声,她置身于一片黑暗中摸不着边际,四顾茫然,身后有巨大冷漠的险恶追逐。她奋力逃跑,却躲不开尖叫哑在喉咙中,无措绝望压制着她的神经,近乎窒息的感觉。
前方有光亮等着,温暖而柔和,淡淡的一缕缕一丝丝散发,无端的便让人觉得安心。她奋力而跌撞地扑过去,想要抓住最后一棵救命稻草,想逃开这团无边的阴冷昏暗。
光明处,青年背身而立,身影颀长干净,眼角的笑轻佻而散漫,透着丝微的漠然。不知为什么,她看到这青年,委屈便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她觉得自己有发泄的地方了。
她当时真的觉得害怕,真怕永远呆在黑暗里出不去,于是这青年便如神祇般的存在让她开心。
“慕容澈!救我!快救我!”
青年侧身而立,笑容优雅,眼底的笑依然轻佻冷漠,慢慢往后退,声音阴柔着冰凉,却上扬着勾起谑笑独有的调调,偏是要人听着心里给勾出一团火来,“你是谁?”
他挥开她搭过来的手,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让她无端觉得崩溃受不了。
“写意!写意!我是写意!慕容澈!慕容澈!”她声嘶力竭,却眼睁睁看着后续,青年身影变得模糊,苍白的洪水扑卷过来带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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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意,你哭了,”现实中,沉默的的士里,许涵叹气,指腹擦过她眼角的泪痕,对这个从梦中哭醒的女子,有着深深的怜惜。
写意整个心尖都疼得发颤,无力感却没办法和任何人说,她心里一遍遍念着慕容澈,想着想着又恨不得掐死他……终于掠掠额头上的湿法,想起来安然已经回家,许涵陪她又找了好久,天慢慢黑下来,许涵坚持一定要送她回家。
哑着声开口,“有没有找到……慕容澈?”
许涵摇头,眼底有着情深动容的压抑,声音轻飘飘的甚至带着漠冷的笑,“你竟然这么在乎他……明明知道他只是闹脾气,也一定要找到他。”
写意无言,手指曲起勾住自己的皮包,目光则盯着手机。她无意辩解,她无法辩解,她一直口口声声不在乎慕容澈,可到了这个时候,真要她置身事外当个陌生人,她做不到。她真的,真的好怕面对那个慵懒青年的绝望沮丧。
她这时真的很希望在所有人被折腾的人仰马翻之际,慕容澈来通电话,即使是玩笑着“你在做什么这么关注”,她也不会怪他的。
许涵拍她的肩,指给她看车外的世界,“下雪了。”
写意随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外面果然漫扬扬地开始飘着细雪,行人匆匆走过。眼睫飞颤,她只是想起,离婚那天,她和慕容澈站在雪地中背对背,越走越远……
许涵落寞地看着她,“你现在,是不是有点后悔离婚呢?”写意,其实还是喜欢着慕容澈吧。
“是不是,甚至很怨恼,当时没有拦着慕容澈做我的竞争对手?”
“……甚至,怨我没有放水。”
写意转眼看许涵,他眼底疲惫落落,她心里乱糟糟的,又岂会好受?她低下嘴角,无力,“许涵……我现在只想先找到他。”
其余的,她并没有多余的力气考虑。
回到了家门口,许涵叹气着看写意望着天空出神,一片雪花落在她眉心,清舒温和,又染着无边的忧愁。写意这般用情至深,他从不曾知道、从不曾体验过。
他俯身拍去落在她瘦肩上的雪花,低道,“你先回家休息……我帮我再去找人,会联系你的。”
写意咬唇,若非她身体不允许,她并不想坐在家里等着消息。“你一定要告诉我……找到他,一定要替我骂他。”
许涵点头,然后看写意旋身进门,屋门冷漠地在他面前关上。他站在门口呆了片刻,嘴角划过讽笑,转身走进了飞雪连天中。他想,慕容澈真的挺幸运,总有女子对他掏心挖肺——可他却总是不珍惜。
难道娄家,就真的这么跟慕容家犯冲么?!
而在楼房对面,树下玻璃橱窗前,落寞的青年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看许涵送写意回家,看他们互相微笑道别……心里觉得难受,情绪压抑到极点,反而觉得很平静,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能接受了,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心底最后一点指望也由此消磨殆尽。
许涵站在楼房前多久,他就在后面看了多久。然后许涵迎着飞雪离开,他又仰头,看着一层楼上的灯点亮,于是想着,那个女子,在做什么呢?
她可知,在慕容澈自我厌弃走投无路时,想到的是什么?
不过,或许,她根本就不在意吧。她是多么冷漠凉薄的一个人啊。
慕容澈耸肩轻笑,那笑容凉到了人心底,他在树下站了好久,然后也转身离开,只觉得天大地大,他去哪里都无所谓了。
之后的一星期,好多人问写意,“写意,你心情不好么?”
温静的女子安和幽雅,笑容总是隔着层距离。她静静在心里想,一星期了。
慕容二少在人间蒸发一星期了,没有人找到他。许涵告诉她,慕容澈并没有乘火车或飞机、大巴离开a市。
……她在心里这么想的时候,突然灵光在脑中一闪,想起一个地方,心中便开始觉得火热滚烫,熊熊的希望重新点燃。她一直忘了,有一个地方,或许有一个地方……慕容澈如果没有离开的话,那个地方,他可能就在那里呢!
写意心中想得急切,便急急忙忙和众人告别,去打车,声音因着急而发颤,“师傅,a市寿山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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