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爹爹!”
“嗯。”
查旭的声音,依旧脆生生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相比较而言,李泽的声音多了一丝委屈和隐忍。
所谓三岁看老,在场众人,也许谁也没想到,钱多多三年后归来,两个小家伙第一次见面,从此便将对方暗恨于心。表面上怕被査瑜送走,握手言和之后,背地里却不是你整我,就是我暗算你,较上了劲。
一个表面无辜却内里腹黑,一个表面倔强却内里坚忍。这样的性格,却也成就了二十年后的两个惊才绝艳的少年。只不过,在他们成年之前,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
“好了!前厅用膳!”
査瑜毕竟是一家之主,一句话便把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了。下人们早已前去厨房准备。
钱多多冲査瑜感激一笑,真亏了他!
査瑜放下李泽,眼神鼓励了一下,李泽犹豫着主动去牵查旭的小手。这次,查旭倒也大方。两个孩子牵着手,査瑜和钱多多分别牵着两个孩子。
这一幕,十分和谐。
仅仅只是外表,实际上,两个小家伙在大人只顾深情对视而忽略他们之际,恨不能用眼神杀死对方。
丰盛的饭菜上桌。
钱多多几乎是用狼吞虎咽扫荡的,査瑜始终殷勤布菜,眼神温柔而宠溺,内心里还不知怎么心疼。看她这副吃相,不能猜出这三年在山洞里,她受了多少苦。
两个孩子,乖乖坐在相连的位置上,像两个小大人般,可是桌子之下,你掐我一下,我踢你两脚,偏偏在大人们看得见的地方,还要装出一副乖宝宝的模样,一顿饭功夫,可是片刻没闲着。
吃得饱饱的之后,一众人从前厅挪到了后花园。
两个小家伙,早就手牵手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身后跟着一群下人,钱多多他们也没放在心上,径自品着茶说起三年来身边的事。
众人这才知道,三年前那晚,是天机道人抱走了小旭旭,后来又把钱多多骗去,一囚就是三年。
“其实,说囚禁有点过分,天机道人对我还算客气,只不过他总是神神叨叨的,说什么玉镯是神器,我与它有缘,就该好好利用,钻心修习法术。”
钱多多叹了口气,接道:“若是能长生不老,天下人谁不愿意?可是,若只是我一个人长生不老,而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老去,甚至死亡,最后只剩下我一人孤零零地与日月同存于天地间,这样的长生不老,我宁可不要。”
她的目光,投向査瑜,无声地诉说着她的相思,她对他的一腔深情。
査瑜正亲手为她泡茶,闻言之下,整个人僵了一下,立时眼眸中涌上一丝感动。他的多多,永远是这么固执,固执地让他想少爱她一分都变成了一件难事。
“傻瓜!”
一盏茶,放在她面前,他的语气满是宠溺。钱多多笑了笑,端起茶盏品了一口。
“好香的铁观音!”
“喜欢?”査瑜问。
“嗯!”钱多多点头,说道:“能喝到你亲手泡的茶,是人生一大乐事。”
“是吗?”査瑜眼眸一眯,问道:“那,有没有更快乐的事?比如,做我的新娘。”
“噗!”
钱多多一口茶直接喷了,接触到査瑜暧昧的目光,心知自己逃不过,只好认命道:“好吧好吧,三年前是我答应过的事。不就是成亲吗?你说,哪一天?”
“今晚……”
査瑜刚说了两个字,钱多多的脸已经滚烫起来。她抓起面前的茶盏一口气喝光,査瑜续杯,她再次喝光。正在她心情挣扎之际,査瑜却道:“当然不行!”
钱多多顿时有种被戏耍的感觉,怒目瞪来。这才发现身边的人,早已很有眼色地纷纷离开。芳香四溢的后花园,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人。
査瑜侧身,拉过她的手,圈在掌心,深情款款道:“多多,我不止欠你一场盛大的婚礼,还欠你一个不一样的洞房花烛夜。我们去京城!”
“京城?”
钱多多心里一惊。自从雍正爷登基后,京城对査府而言,就像是一个禁忌一般。此刻,主动从査瑜口中说出,可想而知她内心的震撼。
与此同时,另一件事也涌上心头。文字狱……那场灭顶之灾,似乎就发生在这一年吧?査瑜选择在这个时候进京,意欲何为?
比起谋略心计,钱多多自问不是査瑜的对手,有时候她真的猜不出他作何打算。可她知道,他由此决定必然是深思熟虑之后才说出口的,不容她拒绝。
“好!”
既然躲不过,那就……生死与共!钱多多下定了决心,掩藏了眉宇间的担忧,展颜一笑。那笑容明媚地晃了査瑜的眼!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一声“好”背后,她有多矛盾多挣扎多担忧多害怕,可她还是选择相信他追随他,义无反顾!
査瑜不能不为之感动,不能不为她心动。
“多多!”
“别怕,一切有我!”
钱多多笑了,她怎么会怕呢?前世,她愿意为了他而死,这一世,又怎会害怕与他共同面对死亡的考验?有他的爱,此生她死而无憾。
“査瑜!我爱你!从前世到今生,历经两世,我心里只有你一人。”
“我知道。”
二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对视中,前世今生的一幕幕,仿佛电影般在彼此脑海中回放。他终于克制不住自己,勾起她的下巴,缓缓印上了自己的唇。
三年的分离,并没有让他们对彼此陌生,反而令对彼此的相思更加刻骨铭心。
腹黑的査瑜,依旧像狡猾的猎人般,用他的唇当诱饵,只是浅浅印上,却引诱着钱多多主动吻上来。而他在享受她的热吻之际,才会慢慢回应,一如初见那次。
这样的亲吻方式,似乎早已成了他们之间的习惯和默契。分明是査瑜主动在先,却在一瞬间被钱多多反客为主,慢慢地,慢慢地,又被査瑜夺去了主导权。
一吻,似一个世纪那般长久。
她在他怀里娇喘连连,双颊通红,好似熟透的苹果,水眸荡漾着一波又一波柔情,美得令他几乎窒息。査瑜深吸了口气,忽地将钱多多按在胸前,平复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
他不想忍,三年的相思,三年的期盼,今朝得见他恨不能立刻将她抱入房中,提前开始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可他必须忍!
査瑜的自制力,委实已做到了传说中的“收放自如”。只是几个呼吸之间,钱多多依然处于情动状态,他却已冷静下来。因为,他还有许多事要告诉她。
“多多!”
“嗯?”
这一声尾音上扬宛如邀请的声音,差点又让査瑜情难自已。他不得不放开了钱多多,借着泡茶掩饰自己的失态。
“破军中出了内奸。”
“什么?”
一声惊呼中,钱多多脸色巨变。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句话背后代表的意义有多严重。
“是京城商铺!”
査瑜的话,立时让钱多多明白,原来这才是他提议去京城的主要原因。毫不夸张地说,査瑜与钱多多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而査府和破军上下同样也是这样的关系。
文字狱若是査府的灭顶之灾,那么破军就是査府最后的底牌,是钱多多特意留的一张保命符。
如果这张底牌,也被朝廷知道了,那么可想而知,査府在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中,将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钱多多很自私,别人的死活她管不了,可是査瑜、査逸这两个人她必须保护。
在她离开这三年,想比査瑜已经对破军了如指掌,那他必定有了应对之策。她很想问问,可又觉得他定不会告诉自己。
“査瑜,这一去,我们还会回来吗?”
“应该不会。”
査瑜显得很平静,淡然笑道:“怎么,你舍不得这里?”
“不是!”
钱多多摇了摇头,心情瞬间有点沉重,不知该如何开口。
査瑜轻笑道:“我把这座祖宅留给査逸,査家未来的兴衰荣辱,也全在他手中。是福非祸,自有天命。而我能做的,只是在那场灾难到来之前,最大限度地保障他的安全。以后……我只想与你暮暮朝朝。”
分明是最动听的情话,为何她有股想哭的冲动?钱多多心知査瑜这等于是在交待身后事,却也不希望他看到她的担忧。
“听你的,我们去京城。”她故作轻松道:“等找出内奸,我们就撇开一切,过几天清闲日子。”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世事难料,他们二人心里都清楚,这一次上京城,极有可能凶多吉少,可査瑜显然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对此,钱多多无力阻拦。
突然感觉心塞塞的,之前在山洞挺闹心,一直想法子出去,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发现外面更闹心。她是不是回来错了?要不要考虑继续回山洞里?
还是算了,不知道还能和査瑜相聚多少时光,他们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剩下的,只想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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