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
俩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同时陷入了一阵沉默,江雨焉将手收回到桌子底下,她用另一只手盖在刚刚丘旻飞按过的手背上,许久:“没事,后面讲得是什么,继续吧。”
“哦,哦,好,”丘旻飞回过神来,他收回来的手下意识地轻握了一下,然后才重新放到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
季桦瑜被困在沙发靠窗的这一边,他的笔记本电脑早已在那俩人越凑越近中离他远去,他看见俩人的动作,非礼勿视地别开视线,他撑着脑袋望向窗外人来人往的学子路,简直不知道自己坐在这里干什么......
许禾七上八下地在派出所等了半个小时,她不知道江雨焉那边到底是什么回事。她不好总发消息问江雨焉,也不方便旁敲侧击地问季桦瑜,只能一边帮陈茸茸办手续,一边心神不安地胡乱猜测。她感觉自己长这么大还没熬过这么难熬的半小时……
“叮——”
江雨焉:没什么,丘旻飞也来了,刚刚在和他闹着玩。
许禾:“…………”
如果意念也有实质,江雨焉现在估计已经被许禾揍成江三胖了。
报警的事情处理得很顺利,过来录笔录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的警察,男的稍微年长一些,看起来很有耐心,态度也很和善,女的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很高,有一米七以上,看起来很帅很飒。
开始都是一些常规的身份信息例行问话,然后就是了解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整个过程他们都表现得很专业,除了让她们放松一点没有流露出太多私人情感,直到陈茸茸局促地签完字按完手印要离开的时候,女警花按住了她的肩膀。
陈茸茸在警察面前有些紧张,她两只手无意识地交叉握在一起:“就,就是这些了,我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了。”
女警察严肃帅气的面容柔和了几分,带着一点劝告和安慰,露出了法理下的人情:“这世界上有很多没有缘由的恶意,并不是所有针对你的恶意都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如果你从事的是刑侦相关的工作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多的是因为自己的一点不如意就迁怒于他人的人,你还年轻,别因为这一件事情就裹足不前。”
陈茸茸一直低着的头终于抬了起来,警察的一句没错比身旁朋友的千万句没错都更能令她信服,她忍住流泪的冲动,咬了咬嘴唇,良久:“谢谢。”
女警花微微一笑,像是满意又像是如释重负,她拍了拍陈茸茸的肩膀:“去吧,天黑了,打车回学校的时候注意点安全,邮寄恐吓包裹是违法行为,我们会根据快递信息查出那个人的,放心吧,会给你们一个像样的交代。”
许禾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她离开值班室之前冲女警花笑了一下,然后真心实意地道了一声:“谢谢。”
女警花微微一愣,然后了然:“没事,去吧。”
有的时候善意的一句话或许就能拯救一个人的一生。
周子茵看了看许禾的表情,落后几步站在许禾身边小声地问道:“你怎么了?看起来好像挺高兴的。”
许禾眼角挂着笑:“事情圆满解决,当然开心。”
周子茵:“人都还没有抓到,怎么能叫圆满解决呢?”
陈茸茸从前面回过头来笑着搂住周子茵的脖子往前走:“相信警察吧,有消息他们会联系我们的。走,害你们陪我这么久,今晚想吃什么,我请你们吃!”
周子茵听见请客立马将其他事情抛之脑后,她激动地宣布晚餐选项:“烧烤!蟹煲!大盘鸡!”
陈茸茸捂住周子茵的嘴巴,指着墙上贴着的“请勿喧嚣”的告示:“知道了!你小声一点儿!派出所呢!”
许禾摇了摇头,笑着和她们一起走出了大门,仲秋之夜的风吹在人身上凉爽刚好。
****
因为下午的突发事件,许禾错过了她心心念念的“课件”之约,为此,她既悲伤又心痛......
她本来想回学校后好好询问一下今天的进展,结果到了宿舍打开微信一看,发现季桦瑜和江雨焉竟然都修改了微信状态。
季桦瑜将微信状态换成了“思考人生”,而江雨焉则直接改成了“烦,没事别找......”
许禾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她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缺席的这一个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在两人的微信状态前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先点开了季桦瑜的微信。
她旁敲侧击:刚刚才回来,下午怎么样?
季桦瑜感觉往事不堪回首,他思考了片刻,沧桑地打字:还行吧,我在宇宙真理中窥探到了人生的无常......
???
许禾不明所以,又打开了江雨焉的微信聊天框。
许禾:下午怎么样?
江雨焉:还不错吧,牛顿很伟大,爱因斯坦很伟大,霍金也很伟大,我用有限的生命窥探了宇宙的真谛,敬知识,敬伟人......
“.............”
许禾一脸麻木,她怀疑这两个人是在报复她鸽了他们……
……
周末两天过得很快,做作业,写报告,弄策划,洗衣服,打扫宿舍……几乎还没来得及休息,两天就过去了……
对于没有盼头的人来说,星期一意味着上班上学和崩溃,所以他们想让时间永远停留在周末,但对于有盼头的人来说——例如许禾,她从周五晚上开始就恨不得一跃跨过碍事的周末,直接奔去心念已久的星期一。
咖啡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许禾到最后也没问出来,不过江雨焉这两天倒是变得有点奇怪,学生会昨晚开例会的时候许禾和她坐在一起,短短一个小时的会议,许禾就发现她至少发了四五次的呆。
周一中午,许禾坐在桌前补妆,她回想起江雨焉昨天开会的状态依然有些不太明白。
“啧啧啧,”陈茸茸一边吸溜着米线一边看着许禾。
上午最后一节课老师拖堂,她们回到宿舍就已经十二点四十了,许禾没有和她们一起订外卖,草草塞了几片饼干后就开始折腾自己的头发和妆容。
“怪不得所有女人谈了恋爱后都会变得好看,女为悦己者容,老话诚不欺我啊。”
“是啊,”周子茵羡慕地道,“看她这样,我也好想谈恋爱啊......”
“谈恋爱?”沈昕一边吃着饭一边不解地回头问道,“她和季桦瑜在一起了?”
周子茵:“我们说的’谈恋爱‘是一种心理状态,并不是一定要在一起才叫谈恋爱。”
陈茸茸:“而且广义上来说,谈恋爱包括培育爱情的过程,和在爱情基础上进行的互相交往。”
沈昕似懂非懂:“怪不得很多书上说有些人谈恋爱最甜蜜的时候就是戳破那层窗户纸前的暧昧时期,而有些人谈恋爱就是为了享受那种追人时攀登高峰的过程。”
“拉倒吧,什么书这么误人?能享受结果谁还要过程?”许禾一边简单地给眉毛填充了点眉粉一边道,“主要这不是才第二次见面吗,人都是视觉动物,要有好看的皮囊才能吸引别人来了解你的灵魂。”
许禾拉上化妆包,冲沈昕抛了一个勾人的媚眼:“等他了解了我的内在,爱上了我有趣的灵魂,到时候谁还天天花心思打扮?”
沈昕被许禾风情万种的一个眼神直接给看红了脸,她哑口无言了半响,才发现许禾已经收拾好书包一副要走的样子。
“欸?”沈昕看了看时间,“一点半上课,现在才一点,你就要走了吗?”
下午有两节课,第一节 是专业课,然后才是通识课,许禾本来是不用去这么早的,但是给她们上专业课的老师是金融系有名的拖堂怪,三点十五下课,正常情况下他不拖到三点半是不会让大家走的。
“啧,这你就不懂了吧,”周子茵端着粉边吃边调侃道,“下午两节课中间的课间时间总共才十五分钟,刘老师爱拖堂,不拖个二三十分钟是不会下课的,她不得早去占一个好从后门溜走的位置啊,”周子茵暧昧地“嘿嘿”了两声,”要不然怎么能找机会和那谁坐在一起呢?”
许禾穿完鞋抬头对上周子茵打趣的眼神,她丝毫没有被道出心思的不好意思,满脸笑意地冲她眨了眨眼:“还是你懂我,走了。”
“帮我们也占个位!”
“放心,知道了。”
......
这堂西方经济学课讲的是完全竞争厂商的短期均衡和短期供给曲线,许禾做人做事向来拎得很清,喜欢是喜欢,期待是期待,但她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重要的专业课她向来认真。
三点十五下课铃打响,许禾已经提前将老师等会儿拖堂要讲的两道例题给看完了。
她和室友打了一个招呼,然后一边默不作声地将东西一件一件偷偷收进书包里,一边趁老师不注意给后门角落的男生丢了个纸团。
[帮开个后门,大恩不言谢!]
坐在角落里的男生名叫罗钰,是个上课睡觉、下课打闹、哪里热闹就爱往哪里钻的富家小少爷。
小少爷无聊了一节课,眼看终于有乐子了,哪里肯轻易放过,他大笔一挥,将纸团丢了回来。
[老师说过,迟到和早退都是对他的不尊重!]
上课天天睡觉的人怎么能有脸说出这句话?!
如果不是靠后门的那个座位实在看不到黑板,许禾也不会选择现在这个中间一排靠边上的位置,然而所迫于人,她只能保持微笑......
[别闹!真有事!急事!]
罗钰才不管。
[你不爱学习!什么事能有上课重要?!]
许禾豁出去了。
[约会!终生大事!]
罗钰凳子一翘,伸手把后门打开,然后又顺手把纸团给丢了回来。
[哦,那确实是比上课重要,去吧,哪天把你男朋友带来,我帮你看看是不是个好人。]
门已经开了,许禾才懒得理他,她抓住刘教授拿起马克笔转身去写板书的间隙,拿起包抓住书一个箭步就往后门冲了出去。
刘教授提笔忘题,正打算回过身来看一眼书,结果恍惚之间好像看见有个什么东西从后门蹿了出去。
他摘下老花镜疑惑地往后门看了看:“刚刚有谁出去了吗?”
陈茸茸担心刘教授看出多了个空位,她拉了拉周子茵,俩个人不留痕迹地都往旁边移了移,俩人虚坐了三个人的位置。
罗钰糊弄老师手到擒来,他故作一脸无辜:“没吧,我觉得有点闷,就把门打开了。”
刘教授点了点头,重新转了回去。
正当他们以为这事就要过去的时候......
刘教授突起放下了书和笔,他转过身来,想了想:“时间也不早了,两道例题就留到下节课再讲吧,好久没点名了,要不今天我们来点个名?”
罗钰、陈茸茸、周子茵、沈昕:“.........”
对于此间发生的一切许禾一无所知,她顺利溜出来后就满心雀跃地穿过教学楼直奔下节课要去的教室。
约着第一次坐在一起其实是一件很需要考验时机和方式的事情,她不能直接在微信上面发一句“正好你也选了这门课,要不然我们坐一起吧?”,这样一来有些突兀,二来或多或少会有些尴尬。
她原本的计划是周五下午一起帮老师看课件的时候找个话题引到周一这节课上来,然后以她和江雨焉前一节都是专业课、老师总喜欢拖堂为理由,旁敲侧击地问问季桦瑜能不能帮她占个位。
反正不管江雨焉的老师会不会拖堂,她相信江雨焉都会知情知趣地点头称“是”并且助攻的。
这原本是最完美不费事且顺理成章的方式,因为占位,正常人都会占个旁边或者附近的位置,她就不相信她让季桦瑜帮她占个位,然后季桦瑜会帮她占个离他十万八千里的位置。
然而......她鸽了......
她在鸽了季桦瑜的同时还鸽了江雨焉。
作为一只鸽子,她实在没有脸再把这件事情交给江雨焉。
她怕她弱不禁风的身躯挨不过江雨焉的九阴白骨爪......
她利用周末两天的时间,一边在微信上面寻找机会,一边思考可行性方案,然后发现最自然且不突兀的方式就是找准机会和季桦瑜“碰巧”在教室外面相遇。
俩人意外地相互打招呼,然后一边聊天一边一起走进教室,最后坐在一起。
多么自然!多么顺理成章!多么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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