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现在该好好商量一下通缉犯的赏额问题了。”
“……”
方道长沉默良久,干巴巴地说:“你说的对。”
司怀把之前的录音转发给方道长,简要概括了一下祝诚的罪状:“残害师父、绑架儿童、谋杀未遂……”
他顿了顿,又想起另外几桩罪状,补充道:“还买卖文物、偷学你们道观的剑法!”
司怀义正辞严地说:“方道长,这通缉犯罪大恶极。”
“我从来没见过比他还要凶恶的通缉犯!”
和司怀打交道这么久,方道长很快就反应过来,对他说:“司观主,我会把你的原话告诉给有关部门的。”
通缉犯的赏金一般是由当地公安机关拨款,因为祝诚和张亮牵扯到了道教协会,道协和文化局也主动出了一部分的钱。
严格算起来,方道长等人今天算是出勤,所以并没有往通缉犯、赏金的方面想。
见方道长明白自己的意思,司怀顺便说了句:“您顺便再帮我问问张亮那笔钱什么时候拨款。”
方道长忍不住问:“司观主,你们道观最近周转不灵吗?”
司怀点了点头:“相当不灵。”
方道长又问:“那为什么不加入商阳道教协会呢?”
“道教协会隶属文化局,对协会内各个道观都有相应的扶持政策,从资金、道术、进修等等各方面都有相关政策……”
听完方道长说了一堆好处,司怀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也想啊。”
“可是条件不允许。”
方道长愣了愣:“什么条件?”
司怀面无表情:“道观的条件不允许。”
方道长更懵了,道观需要什么条件?
白云观成立百年,是创办道协的道观之一,所以方道长不清楚道观申请具体有条件。
他想了会儿,对司怀说:“回白云观之后,帮你询问一下。”
司怀:“麻烦您了。”
…………
回到陆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
司怀一觉睡到傍晚,起来的时候脑子还有点晕,浑身上下都泛着一阵阵的酸痛。
尤其是走楼梯的时候,大腿肌肉酸痛,他只能扶着楼梯护栏,一瘸一拐地下楼。
每走一步,表情都要疼得变一变。
见状,陈管家扭头看了看一切正常的陆修之,又看了看司怀,视线渐渐挪到他的腰部以下。
思索片刻,陈管家当即放下手中的抹布,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个坐垫,放到餐厅的椅子上:“司少爷,坐这儿。”
“我这就去为您煮粥。”
司怀坐下,连忙说:“不用煮粥,吃饭就好了。”
看见桌上热腾腾的青椒炒牛肉,他刚拿起筷子,菜便从桌上消失了。
陈管家以飞快地速度把桌上的肉类全撤了,只留下青菜和豆腐。
“蔬菜和粥对您的身体好。”
说完,他走进厨房煮粥。
司怀有些茫然,不懂陈管家今天是怎么了。
他想了会儿,开口道:“那给我拿包榨菜。”
陈管家:“榨菜是辣的,不利于您伤口愈合。”
司怀纳闷:“我没受伤。”
就是运动过量,肌肉酸痛了。
陈管家顿了顿,以为他害羞了,不再多说。
陆修之听明白了,陈管家误会了。
他开口道:“陈叔,他没事。”
陈管家回头看了他一眼,叹气道:“现在没事不代表以后没事。”
“先生,司少爷还小,请您注意一些。”
陆修之沉默了。
等陈管家走进厨房,司怀看向陆修之,满脸疑惑:“注意什么?”
陆修之抿了抿唇:“注意夫夫之间的……和谐。”
司怀琢磨了好一会儿,仔细回忆陈管家的变化。
好像是从看见他一瘸一拐开始的?
和谐?
司怀恍然大悟:“陈管家该不会以为我们俩打架了吧?!”
陆修之:“……”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妖精打架也是打架。
知道司怀不喜欢热的,陈管家特地做了碗水果凉粥。
司怀一边喝粥,一边刷微博。
两天时间下来,关于度亡道场露脸照的讨论更多了,随手一刷便刷到一个名为是道学派的博主发的微博:
最近不少人问了我关于道天观的事情,余镇道场的事情是真的,至于照片是在做道场时拍的,还是道场结束后……就不得而知了。
另外,我还特地买了这家道观的符,80元的平安符明显是流水线生产的……画符应该怎么画,大家上网搜一下都有相关流程。
总之,正经道观他不香么?非得信这种三无碰瓷道观?
【对啊,白云观不香么?】
【要是真和白云观合作了,白云观为什么不搭理道天观?】
【估计就想靠脸炒作吧。】
【对啊,上来就营销淘宝店,其他道观哪有淘宝店。】
【我还怀疑他根本就不是商阳大学的学生。】
【看看道袍就知道了,人家绣的都是鹤,他身上是只鸡。】
…………
司怀看完了这条微博,记下那些恶言恶语的id,接着刷热门微博。
官方大数据大概以为他对道天观感兴趣,又给他推了不少类似的。
司怀一口气喝完了粥,拎起小马扎,在祖师爷身边坐下,一边刷微博一边告状。
费秀绣这会儿也发现了网上不少人在网暴天观,见司怀在陆家院子里,连忙跑了过来,问道:“小司,你看见网上有人说你碰瓷了么?”
司怀点点头。
费秀绣继续说:“我看淘宝这两天的销量都低了,还有人恶意刷差评。”
“我朋友开营销公司的,要不要找她营销一下?”
司怀抬头看她:“要钱么?”
费秀绣:“……应该是要的。”
司怀立马说:“清者自清,你不用担心。”
费秀绣:“……”
真的不是因为抠门么?!
虽然司怀拒绝了,但费秀绣还是回家整理一下道天观的情况,把资料发给朋友询问。
她没有避着司弘业,司弘业一眼就看到手机的截图,满是对道天观的谩骂。
司弘业皱了皱眉:“司怀那小子碰瓷什么了?”
“什么碰瓷,”费秀绣白了他一眼,“小司怎么可能碰瓷。”
“这是有人在黑咱们道观。”
司弘业冷哼一声,嘀咕道:“这才过了多久,就咱们道观了?”
“都说了让他不要搞这些封建迷信,现在出事了吧……”
费秀绣这会儿正在和朋友聊天,懒得搭理他,砸了司弘业一抱枕,转身离开。
司弘业不玩微博,平常关注的都是财经新闻和社会民生,不清楚道天观的事情。
他上网搜了搜,看到各大网站都有道天观的新闻,只不过都是负面新闻。
看着那些仗着不用实名,疯狂人身攻击的评论,司弘业拨通秘书电话:“你联系一下方总,问他明明天有没有空,我要找他聊聊道天观的事情。”
“对,就是那个白云朵观的事情,这名字听起来就没有天空大气……”
…………
司怀在祖师爷那儿告完状后,就被陆修之拎去学习了。
学习到一半,陈管家破天荒地敲响了书房门,见司怀正在看书,似乎松了口气,接着走到陆修之身边,递给他一管药膏。
看着药膏上黏在一起的两个男人,陆修之面无表情,拉开抽屉,把药膏放进去。
司怀看见药膏,连忙说:“正好,快给我涂涂。”
闻言,陈管家加快脚步离开。
陆修之:“……”
司怀走到陆修之身边,撩起t恤,露出精瘦白皙的腰肢:“我好像有点扭伤了,还是昨天不小心撞到哪儿了,后面怪疼的。”
陆修之垂眸,看到他后腰拳头大小的乌青,什么旖旎心思都没了。
“我去拿药。”
司怀愣了下:“陈叔不是给你了么?”
陆修之脚步顿了顿:“那个药不能用。”
说完,他下楼拿药。
司怀好奇地拉开抽屉,看了看药膏。
全是英文,两个裸男肩并着肩,哥俩好的模样。
医药方面专业的英文司怀没有学过,不懂这个药膏是干嘛的,
难不成是什么外伤祛疤的膏?
很快,陆修之拿着药酒回来。
司怀懒得一直撩t恤,索性就脱了,裸着上半身,趴在桌上。
陆修之把药酒倒在手上,低声道:“可能有点痛,你忍忍。”
司怀点点头。
陆修之的指尖很冰,碰上来的时候他的身体情不自禁地颤了颤。
“疼吗?”
司怀摇头:“不疼,还挺舒服的。”
有种冰敷的感觉。
腰上的手动作很轻柔,缓慢地在伤口处打着转儿。
片刻后,药酒发挥作用,渐渐热了起来。
司怀偏头,对上陆修之近在咫尺的脸。
他半阖着眸子,睫毛很长,不是卷翘的那种,而是自然往下的,遮掩住了眼底的情绪。
见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司怀忍不住朝他的眼睛吹了口气,睫毛颤得更厉害了。
陆修之撩起眼皮,浅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
“怎么了?”
司怀眨了眨眼,忽然意识到药膏上的两个男人是裸着的。
他和陆修之……
陈管家……
“没什么。”
说完,司怀耳朵莫名其妙地热了起来,连忙扭头坐好,思绪渐渐地乱了起来。
“陆先生。”
“嗯?”
“你手艺真好,是个手艺人。”
“……”
…………
请的两天假,转眼就过去了。
周三早上,司怀刚进宿舍大门,就看到董大山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急匆匆地往外走。
看见司怀,他连忙过去:“我刚给你打电话没听见吗?”
司怀摸了摸兜:“手机忘带了。”
“有什么急事吗?”
“辅导员喊我们现在去办公室,说是院长找我们,吓得我瞬间清醒了。”
董大山一边说,一边拉着司怀往教学区走。
董大山有些心慌:“司怀,咱们该不会惹什么麻烦了吧?”
“你快算算有没有出事。”
司怀抬眼,扫了眼他的面相:“最近运势不错,看起来还要走桃花运了。”
说到桃花运,董大山立马精神了:“还有呢还有呢?”
“没了。”
司怀视线一转,瞥见了不远处一个瘦猴模样的人。
他们之间的距离挺远,但司怀还是一眼注意到了这人乌黑的印堂。
司怀忍不住多看了会儿,他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么黑的印堂。
这人马上要倒大霉了。
董大山发现司怀没跟上来,转身喊道:“司怀,快点。”
“你看什么呢?”
司怀:“看猴子。”
董大山疑惑:“学校里哪来的猴子?”
司怀随口道:“可能返祖了吧。”
“……”
两人走进公共管理院长办公室,里面除了院长,还坐着辅导员和学院的书记,三人神情严肃,脸上没有一点笑意,和平常和蔼可亲的模样完全不同。
董大山心里咯噔一下,喊道:“老师,我们来了。”
“坐吧。”
院长指了指一旁的座位,视线扫过董大山,最终落在司怀身上:“你就是司怀么?”
司怀点了点头。
院长又问:“道天观是你开的?”
听见这句话,董大山眼前一黑,猜到把他们叫来的原因。
司怀:“目前是道天观的观主。”
院长扭头问董大山:“那你是什么?道天观的副观主?”
董大山僵硬地摇了摇头,磕磕巴巴地说:“不、不是。”
司怀淡定地开口:“他是我雇来的淘宝客服。”
闻言,院长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
他扔给他们一份文件夹:“你们自己看。”
董大山哆哆嗦嗦地翻开,文件夹里的是一些图片,道天观微博、淘宝店铺的对话、以及学校论坛的帖子等等,截的全都是质疑、谩骂道天观搞封建迷信的话。
院长厉声道:“这是有人整理出来的,我一开始也是不敢相信,我们学院居然出了这种学生,可事实就摆在面前。”
“司怀是吧,你不用狡辩,我知道道天观不是正经道观,道教协会的官网上根本搜不到。”
“学校非常支持学生自主创业,但绝不是搞这种歪门邪道!”
院长喝了口水,扭头看董大山:“就算找兼职、找工作,也要事先了解一下公司的情况。”
“幸好现在还是在学校,没有出社会,以后要是真进了违法的公司,你也是要一起判刑的!”
董大山吓得打了个嗝。
看他这副模样,院长摆摆手:“行了,你先出去。”
董大山看了眼司怀,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起身离开,在办公室外等着。
“司怀,打电话把你爸妈叫过来。”
司怀随口道:“死了,直接和我说就行了。”
“我已经成年了。”
院长嘴角抽了抽,见他一脸不知悔改,怒道:“你知不知道商阳最近对这种邪门歪道查的特别严格!”
“你不好好配合的话是要停课处理,甚至可能会退学……”
听见停课两个字,司怀差点笑出声。
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 司怀:今天也是不爱学习的一天
第54章 小青
见司怀表情开始变化,院长疾言厉色:“现在知道害怕晚了!当初做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考虑一下后果?”
“你这件事情的性质很严重,这几天停课,你回家好好反思反思,具体处分过两天学院会公布,你回家等消息……”
等院长说完,司怀穿好拖鞋,起身道:“谢谢老师,那我就先放假、不是,先走了。”
看着他吊儿郎当的背影,院长眼角抽搐,对辅导员说:“你现在联系他父母,把具体情况告诉他们。”
辅导员连忙掏出手机,翻找一班的资料,拨通司怀填写的家长手机号。
听见电话铃声后,他沉默了会儿:“是空号……”
院长怒了:“这个司怀,居然连学校要求填的信息都糊弄!”
司怀一走出办公室,就被董大山塞了瓶冰可乐。
“老师怎么说。”
司怀喝了口冰可乐,乐呵呵地说:“放假了。”
董大山紧张地问:“什么放假?该不会真的要被退学吧?!”
司怀:“不是,停课。”
停课总比退学好一点。
董大山稍稍松了口气,苦着脸问:“哎呦,这可怎么办啊。”
“现在处分还没有下来,到时候不会更严重吧?”
“大学被退学了还能重新高考么?我查查……”
“还好还好,还能重新高考。”
见有条后路在,董大山锤了一拳司怀的胳膊:“你丫的不是说不会有事么!”
司怀懒洋洋地抬眼:“你不没事么?”
董大山怔了会儿,咬牙骂了个艹字:“那你呢?你算过自己的没?”
司怀实话实说:“没。”
“根本就不需要算,不可能出事。”
“……”
董大山沉默片刻,抹了把脸:“你特么也太乐观了!”
司怀淡淡地说:“这不是乐观,这是自信。”
董大山:“……你接下去打算做什么?”
司怀奇怪地瞥他了一眼:“放假啊。”
“……”
…………
司怀理直气壮地离开学校,回到陆家。
本想和陆修之说这个好消息,看到空荡荡的陆家,这才想起今天是工作日,陆修之要上班。
司怀便拎起小马扎,到前院和祖师爷聊天,顺便擦了擦牌位。
小青上完香,便和鸡精在院子里玩你追我赶的游戏。
“司怀,你们的鸡是怎么回事?”
门口忽然响起一道中年男声,司怀扭头,是司弘业。
而且他不是跟着费秀绣来的,只有一个人。
司怀没搭理他,扭头继续擦牌位。
司弘业走到他身后,看看鸡,看看天,站了十几分钟,连司怀的一个眼神都没等到。
司弘业清清嗓子,问道:“道观最近的生意怎么样?”
司怀敷衍地应了声:“还行吧。”
司弘业皱了皱眉:“没有其他事?”
“能有什么事。”
司怀把祖师爷的牌位放回小木屋,抬头盯着司弘业。
见他终于正视自己,司弘业扬起下巴,整了整领带:“你刷微博了么?”
司怀摇头。
司弘业顿了会儿,委婉地说:“微博,随时随地发现新鲜事。”
司怀:“……微博给了你多少钱?”
广告都打到家门口了?
司弘业冷哼一声,心道应该是他给了微博多少钱。
“走了。”
说完,司弘业头也不回地走向司怀。
看着他圆润的背影,司怀满头雾水,老司这又犯什么病了?
司怀拿出手机,本想点开微博,屏幕跳出一连串的微信消息。
董大山:【卧槽卧槽,肯定是有人要搞咱们道观!】
董大山:【这他妈学校处分都没下来,就有人在论坛发帖了!】
董大山:【气死我了![链接]】
司怀点开链接看了看。
标题:正义终将战胜邪恶
内容:lz今天去办公室交材料,听见了不得了的事情,就那个道天观的观主,居然是我们公管学院的,而且要因为搞封建迷信被退学了hhhh,现在已经这邪教头子已经被停课了。不信的话大家可以自己去问问看。
【1l:???】
【2l:道天观?不会吧?我还买过他们家符呢。】
【3l:微博闹了这么久学校才查……】
【4l:真的假的啊?】
【5l:我学习部的,早上是有两个人点名不在。】
……
【20l:学校干的漂亮!】
【21l:早就看这个搞封建迷信的不爽了。】
【22l:hhhh道天观的狗现在不出来了?】
【23l:楼主,我要把这个帖子搬到微博,微博还有煞笔在洗呢。】
…………
司怀想了想,回复一句:【支持标题。】
他切回微信,董大山没有消息了,估计是去上课了。
陈老师发来消息,问他最近有没有时间去发掘站。
司怀立马回了个有空,一抬头,只见鸡精不乐意和小青玩,气得扑腾着翅膀乱飞。
“小青,去余镇吗?”
“去的。”
话音一落,鸡精晃晃悠悠飞到司怀面前,绿豆大小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他。
“你也想去?”
“咯咯咯——”
司怀淡淡地说:“你去干嘛?”
chicken:“咯咯咯!”
司怀:“听不懂,你想去给大家加餐?”
“那我要鸡腿。”
chicken鸡叫着跑开。
…………
抵达余镇发掘站的时候,陈福鸿等人正手忙脚乱地接电话,一会儿是什么报纸,一会儿是什么电视台。
孟淳挂掉电话,兴冲冲地对司怀说:“司老师,墓主的信息我们已经找出来了!”
司怀撩起眼皮:“什么信息?”
“就是他的生平事迹,虽然是个小附属国,但他们还是有史官的。”
孟淳拉着他到电脑前,点开文件:“你看看,这里一部分是史官记载的,一部分是从刻画在墓道上的壁画发现的。”
“这个墓主叫兰道,一心向道,连政务都不管,整天研究道术,张亮手札里记载的不少东西都是从他这儿抄的,估计是盗墓贼偷走了什么古籍,被张亮发现了。”
孟淳点到下一页,电脑屏幕上映出了壁画的扫描图。
主角头戴冕冠,身穿华服,壁画记载了他为了修道娶了一名巫女,生下一个孩子,然后利用巫女和孩子继续修炼。
司怀忽略其中几副小黄图,指着里面的小孩问:“这是次墓室壁画里的小孩么?”
“是啊,”孟淳点了点头,啧啧道,“这兰道是个狼灭,为了修炼成仙,直接用妻子和儿子生祭,开棺的时候都能看到背面指甲抓出来的痕迹……”
司怀的脸色变了变,不小心碰到鼠标,看到几张满是白骨的照片,比枯死洞的白骨有过之而无不及。
“兰稷这个小国貌似还没有商阳市一般大,我们在墓室里发现了不少白骨,毛估估他至少杀了半个国家的人……”
“孟淳,准备一下,傍晚电视台要过来采访。”陈福鸿对孟淳说。
孟淳激动地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妈呀,我这辈子第一次上电视。”
他扭头一看,见司怀神色冷淡,愣了愣:“司老师,你怎么板着个脸?”
司怀垂眸道:“没什么,饿了。”
“我们点外卖吧,早点吃,免得采访我的时候打嗝影响形象。”孟淳说。
司怀点头,点开外卖app,把榜单前三的店的菜全都点了一遍。
看见他的四位数的支付金额,孟淳惊了:“司老师,你要请大家吃饭吗?”
司怀瞥了他一眼:“请鬼吃。”
“……鬼能吃饭吗?”
“不止能吃饭,还能吃你。”
“……”
司怀点的外卖分量太多,卖家都打电话过来询问,确定他没有手误,才连忙去做菜。
司怀挂掉电话,又看了会儿文件,面无表情地关掉电脑。
他走到工作间外透气,只见方道长和几位眼熟的道长们朝着发掘站走来。
方道长第一时间看见了司怀。
他连忙走过去说:“司观主,祝诚的事情我们已经上报了,目前没有调查出他和邪教组织的联系,不过文化局应该已经发了相关文件,让大家提高警惕……”
司怀点点头:“这件事我深有体会。”
要不然他今天都没得放假。
方道长有点茫然,什么体会?
“对了,最近申请道协的条件似乎在调整,今天师父也来了,要不你们亲自聊一聊……”
说着,方道长忽然发现师父没有跟进来,而是站在院外,对着一棵树发呆?
“这棵树有什么问题么?”
司怀抬眼,树没有问题,小青在树下玩蚂蚁。
他离开院子,刚走到卢任背后,还没有开口,对方便开口喊:“司观主。”
司怀应了一声:“陆观主。”
“鄙人姓卢。”
卢任看着小青的背影,轻声道:“司观主,鬼王超脱三界之外,怨气无法用道术消散。”
司怀垂下眸子,脸上的笑意淡去。
他怀疑过小青的身份。
当初在古镇随口喊了鬼王,结果小青出现。
阴魂对人类的食物不感兴趣,无法食用,小青不一样,什么都吃。
另一方面,人死后变成厉鬼冤魂是因为极深的执念、怨念,这些念头会操纵他们的行动,令他们丧失理智。
小青和那些鬼不一样,执念像是吃,但又能自主控制。
…………
太多的不对劲,司怀不傻,刚才看见电脑里的文件,所有事情都明白了。
“麻烦司观主带着他修道行善,以功德化解怨气了。”
司怀沉着眸子,低声道:“您放心,小青是道天观的一份子。”
卢任笑了笑,对他说:“听行云说司观主想要加入道教协会,似乎遇到了点麻烦,度化鬼王也是功德一件,我会为你说情的。”
司怀道了声谢,卢任又看了会儿小青,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走进发掘站。
卢任一离开,小青唰地放下树枝,抬头看司怀:“司怀,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司怀沉默了会儿,慢慢说:“那个爷爷说,小青已经是个小大人,可以帮上道天观的忙了。”
小青眼睛一亮:“爷爷说的对!”
上网搜了下道观的职位分布,司怀扯着嘴角,尽量用轻松的口吻说:“那以后小青就是我们道天观的都厨了。”
“都厨要做什么呀?”
“都厨就是专门负责吃的。”
“哇!”
下午各位道长和陈福鸿等人一起分析研究陪葬古籍里记载的道术,司怀对电视台采访不敢兴趣,提前和小青离开。
村口等公交车的站牌下,几个大妈正在讨论古墓和电视台的事情:
“电视台马上就要到了!”
“是不是采访古墓的那个?”
“是啊,我听说墓主人是个皇帝嘞。”
“我侄子就在发掘站帮忙,他说这个皇帝坏得很,连儿子都杀了……”
司怀皱了皱眉,回头看几米外的小青。
小青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大妈们聊天。
“小青。”
小青愣了愣,扭头看司怀。
司怀抿唇问:“晚上想吃什么?”
“唔……”
小青舔了舔嘴巴,一下子说不出来,他什么都想吃。
司怀继续问:“那要吃川菜么?”
在一旁的大妈们眼里,司怀就是在和空气对话。
傍晚天色暗沉,气温下降,这一幕看得怪瘆人的,大妈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声嘀咕了几句,连忙走开了。
司怀收回视线,呼出一口气。
…………
回到陆家,司怀让小青去一边玩,自己径直走到祖师爷牌位前,怒骂了一通那个叫兰道的人。
他神情激愤,声音却压得很低。
陆修之站在石阵旁,一个字都听不清,只能看到司怀泛红的脸颊,气得灼亮的眸子。
他偏头瞥了眼小青,想起在哭山的那名阴差。
明显没有要带小青回地府的意思。
陆修之低声问:“你那天想说什么?”
小青仰头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说:“那个通缉犯挑的人不对。”
“炼不成鬼王的。”
陆修之抿了抿唇:“你想起什么了?”
小青眨巴眨巴眼睛:“想起爹爹说的话。”
“要血脉至亲,才能炼成鬼王。”
“只有血脉至亲才不会相互背叛。”
说完,小青顿了顿,小声对陆修之说:“司怀好像不想让我想起来,你要帮我保密啊。”
陆修之沉默片刻,缓缓抬手,轻轻地摸了下小青的发丝。
“这是帮司怀摸的。”
小青哼哼唧唧地说:“司怀的手肯定是热乎乎的。”
陆修之指尖一转,掐了把他的脸颊。
第二天,司怀继续去余镇,小青站在院子门口和他挥手告别。
chicken扑腾到司怀面前,仰天鸡叫:“咯咯咯!”
它小眼睛瞅瞅小青,又看看司怀:“咯咯咯!”
昨天是小鬼出门,今天应该轮到小鸡了。
司怀挑眉:“想跟我出门?”
chicken:“咯咯咯。”
司怀面不改色:“想去你就说话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chicken:???
“咯咯咯咯!”
你听听这是人话么?!
…………
司怀一大早走进工作间,孟淳愣了会儿,低头看看日期:“司老师,今天周四,你没课吗?”
司怀摇头:“没,最近都没课。”
“太幸福了,我以前大一的时候全是满课,到了大二连晚上都要上课……”
孟淳一脸艳羡,带着他往偏间走:“今天早上要开会,定一下接下去的工作。”
会议内容主要是针对兰稷这个国家短暂的历史,说到历史自然要提起国王。
司怀心不在焉地听着,左耳进右耳出,听了三个小时,困得视线都模糊了。
隐约听见孟淳问自己午饭,司怀迷迷糊糊地打开外卖app,点了个再来一单。
一个小时后,会议结束,司怀睡着了。
孟淳帮他把十人份的外卖拿了回来。
看着满满一桌的外卖,陈福鸿惊了:“孟淳,你最近……食量涨了不少啊。”
孟淳:“……不是,这是司老师的。”
陈福鸿正想问下去,手机铃声响起。
“老杨?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了?”
杨老师连忙问:“老陈,司怀在你那儿么?”
陈福鸿应道:“在,你找他吗?”
“不是,我刚刚听公管学院的学生说,司怀前两天被停课了……”
陈福鸿眉头紧皱:“停课?”
“好像是因为道天观的事情,我正在去公管学院的路上,准备去问清楚,司怀的情况怎么样?”
陈福鸿低头,看着司怀脚边硕大的外卖,神情严肃:“不好。”
“已经开始暴饮暴食了。”
“一个人吃十个人的饭量。”
孟淳连忙补充道:“还吃完了。”
杨老师听得倒吸一口凉气:“这种症状持续多久了?”
“不然赶紧送医院吧?”
第55章 锦旗
虽然陈福鸿等人特地压低了声音说话,但司怀睡觉轻,耳畔的说话声响个不停,他最后一点困意也消失了。
司怀打了个哈欠,恹恹地抬头:“怎么了?”
孟淳脱口而出:“司老师,你停——唔——”
课字还没说出来,他就被陈福鸿一把捂住嘴巴。
陈福鸿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不要问这种问题,不能刺激病患。”
孟淳连忙点点头。
司怀迷茫地看着他:“听什么?”
孟淳面不改色地瞎说:“听,是吃饭的声音。”
“外卖我帮你拿了,该吃午饭了。”
孟淳坐到他身边,替司怀拆开包装盒,摆盘,把筷子递到他手里,就差给他喂饭了。
看着这满满一桌子菜,司怀有点懵。
他想起自己迷迷糊糊点的外卖,连忙掏出手机看了看。
淦!点错了。
点了昨天的量,今天小青还不在……
司怀喝了口冰可乐冷静片刻,扭头问他们:“你们吃过了吗?”
陈福鸿点头,孟淳摇了摇头:“我还没。”
司怀立马对他说:“一起吃吧。”
孟淳下意识看向陈福鸿。
陈福鸿朝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好好陪着司怀,自己转身走出休息间,将方道长拉到僻静的角落。
陈福鸿皱着眉,严肃地说:“方道长,司观主因为道天观的事情,被学校停课了。”
方道长难以置信:“道天观出什么事了?”
陈福鸿把好友说的话复述一遍,又简单地提了几句司怀的“病情”。
方道长眉头皱得更紧了,沉声道:“没想到司观主平时看起来懒懒散散,对学校的事情还是极为看重的。”
两人站在墙角嘀嘀咕咕,商议解决办法。
忽地,司怀的声音在身后幽幽响起:
“方道长,陈老师,你们……”
方道长吓得打了个激灵,脱口而出:“司观主,我们没有讨论你的事情。”
“……”
陈福鸿的嘴角抽了抽。
司怀无所谓他们在说什么,现在的重点是不能浪费饭菜。
他开口道:“方道长,你还没吃饭吧?进来一起吃呗。”
“陈老师,吃过了也可以再吃一点的,人是铁饭是钢,多吃一顿更加强壮。”
怕刺激司怀,方道长和陈福鸿一起走进休息间吃饭。
孟淳捧着满满一碗菜,脸上露出了疲惫的笑容:“来了啊。”
“快吃吧。”
司怀又给他夹了几筷子菜:“多吃点多吃点。”
不是司怀不找别人,而是其他人他都不熟,他们不好意思来蹭饭,司怀也不好逼着人家来吃。
最终四个人好歹是吃完了大半的菜。
司怀出去扔垃圾,孟淳顶着个圆滚滚的肚子,忍不住开口说:“难以想象司老师昨天是怎么一个人吃完的。”
方道长问:“他真是一个人吃完的?”
孟淳点点头,又摇摇头:“哦,对了,他说还请了鬼吃。”
“鬼也能吃饭菜吗?”
方道长解释:“供奉自然是可以的。”
“他就和平常吃饭一样,没看到什么仪式,一会儿工夫菜就没了。”孟淳说。
方道长神色凝重:“听起来的确像是司观主自己吃的。”
孟淳嘟囔道:“司观主是不是有什么健胃消食符?”
“我去讨几张来。”
司怀扔完垃圾,又在发掘站周围晃悠了一圈,消了会儿食。
他正准备回去继续干活,陈福鸿和方道长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司观主,下午放假,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司怀茫然:“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福鸿摇头:“不是,我下午要去趟文化局。”
方道长说:“我会趟白云观,有事情要处理。”
司怀懂了,集体翘班。
这种事情,他当然不会推辞,乐呵呵地跟着他们上车。
今天的陈福鸿和方道长格外贴心,亲自把司怀送到家门口,看着他进屋了,两人才松了口气,各去各的目的地。
司怀走进客厅,见陆修之从楼上下来,愣了愣:“你不上班吗?”
“下午去白龙寺。”
陆修之掀了掀眼皮,反问道:“今天没有课么?”
“没。”
司怀顿了顿,忽然想起自己还没和他说自己停课了。
昨天因为小青的事情,回来后就忘了。
“我被学校停课了。”
陆修之脚步一顿,皱了皱眉:“什么课?”
“全部的课。”
司怀满不在乎地说:“就是道观的事情,淘宝店、微博最近发生了些事情……”
陆修之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渐渐冷了下去。
“……然后学校说暂时停课,要调查商议。”
说完,司怀抬眼,对上了陆修之不带丝毫感情的眸子。
陆修之平时总是一副淡漠的模样,有种不染尘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这会儿突然生气了……
就还……怪好看的。
司怀心痒痒的,多看了会儿,才慢吞吞地安慰道:“你放心,不会出事的。”
“我们道观是正经道观。”
听到这话,陆修之更不放心了。
司怀继续说:“就当是学校给我放了几天假,我能好好琢磨道观的事情。”
陆修之抿了抿唇:“我知道了。”
他冷着脸,走出陆家大门,对司机说:“去商阳大学。”
司怀站在客厅的落地窗边,静静地看着小青朝陆修之的背影挥挥手,费秀绣站在小木屋前上香,鸡精在石头上金鸡独立……
他以前和师兄两人闲惯了,平时都是懒懒散散的,要给他交学费或者想买什么东西的时候,他们才会提起点精神赚钱。
之前一直来在华国各地闲玩,没想过发展道观的事情。
直到师兄寿终正寝,司怀一个人到商阳念书,才生起了发展道观、发展祖师爷香火的念头。
他一开始只是想想,毕竟发展道观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交不起店面租金的时候,司怀也不觉得有什么,反正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副场景。
司怀看了很久,心中的想法渐渐坚定起来。
他转身上楼,开始琢磨淘宝店的新产品。
上架新符纸司怀很早便开始考虑了,一直没想好该上什么。
灭鬼驱邪的符平常人用不到,招财转运的符弊大于利……
司怀琢磨了很久,感受到窗外一阵阵的热浪后,不再犹豫,立马画了清心符和养生符。
画完符,他拍了两张照片,发了挑微博:【转关赞抽10个粉丝随机清心符或者养生符。】
司怀都做好了有差评的准备,结果一溜的全是好评,甚至还有几个在道歉。
【啊啊啊啊我老公发微博了。】
【我要开始云养小道观了。】
【呜呜呜对不起,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那件道袍也太帅了!上面绣的是不是朱雀啊?!】
【从白云观摸过来的,司观主真是年少有为。】
…………
看到最后几条关于白云观的微博,司怀搜索白云观的账号。
发现它发了条新微博。
【诸位,不好意思,白云观没有专业人员打理微博,一直是我时不时的发几条,前段时间手机内存不够,就卸载了这个不常用的软件。
在此,我想说明一下,道天观是白云观的合作道观之一,余镇度亡道场的高功的确是道天观司观主,另外,司观主前几日支援商阳道教协会抓捕通缉犯……
作为新兴发展的道观,它的确鲜为人知,但是司观主的道术天赋极高,商阳道协的成员们有目共睹,希望广大网友能擦亮双眼,不要受人蒙蔽。】
看完全文,司怀戳开方道长的微信道谢。
往常秒回的方道长,今天过了好几分钟都没有回消息。
司怀没多想,放下手机,画了两叠清心符和养生符,困得趴在桌上睡了个午觉。
与此同时,商阳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办公室
院长刚要睡午觉,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看见一个有点眼熟的男人,院长疑惑:“您是?”
“王院长你好,我是考古文博学院的陈福鸿。”陈福鸿自我介绍道。
陈福鸿不爱社交,一心科研,再加上考古学和公共管理平时没有什么交集,王院长一下子没能认出来。
听他自我介绍后,王院长才把人名和脸对上号,连忙说:“陈教授,快请坐。”
陈教授淡淡地说:“我今天来是为贵学院司怀同学的事情。”
王院长脸色一变,怒道:“他居然骗到您头上来了吗?!”
陈教授冷着脸说:“王院长误会了。”
“司怀同学救我的命,还为文化局的考古工作做出巨大的贡献……”
狠狠地夸了一通司怀,陈教授把文化局写有司怀名字的锦旗、证书拍到桌上。
王院长愣住了。
“咚咚咚——”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王院长:“进来。”
看见来人穿着藏青色道袍,王院长愣愣地问:“您是?”
“王院长你好,我是道教协会成员,白云观的方行云。”
方道长给他看了一下自己的证件,瞥见一旁的陈福鸿,点头打了声招呼。
“我前来是为了道天观司观主一事。”
“道天观是商阳道教协会预备道观之一,司怀观主多次参与道协集体活动,并非什么三无道观,修的也是正统道术,不是邪门歪道……”
说完,方道长把道协的锦旗和荣誉证书放到桌上。
王院长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再次响起了敲门声。
“进、进来。”
看着来人身穿警察制服,手拿锦旗,王院长麻了。
“您好,我是代表商阳分局前来为司怀同志解释情况的,他见义勇为、先后协助警局抓捕两位通缉犯……”
王院长低头,看着桌上整整齐齐的几面锦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下一秒,他接到了校长的电话:“你知道你停课的那个学生和陆氏科技陆总的关系吗?”
王院长恍恍惚惚:“是送锦旗的关系吗?”
“……”
电话那端安静片刻,咆哮道:“你现在过来校长办公室,把事情原委都给我说清楚!”
…………
司怀是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的。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没有备注。
“谁?”
“司怀吗?我是王老师,你明天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司怀喝了口水,心道这个去办公室的骗局电视上都不知道说过几回了,居然还用这种伎俩?
现在的骗子,一点都不敬业。
“我被停课了。”
电话那端安静片刻,响起带着些许疲惫的中年男声:“对,就是想和你说一下停课的事情,这件事是我们误会,你可以来上学。“
司怀冷笑一声,挂掉电话。
老骗子!
居然想骗他上学?!
第56章 回校
司怀还想继续睡会儿,手机还没放下,又震了起来。
这回是方道长的微信电话。
“方道长?”
方道长兴冲冲地说:“司观主,您不用担心,事情已经解决了。”
司怀疑惑:“什么事情?”
方道长没有直接说,而是卖了个关子:“就是你朝思夜想的事情。”
朝思夜想?
钱?
放假?
…………
司怀想了会儿,慢吞吞地问:“方道长,你说的是关于申请加入道教协会的事情吗?”
“不是,”方道长顿了顿,继续说,“不过师父说帮你写了推荐信,你申请的话会容易一些。”
司怀点点头:“行,替我谢谢方观主,我等会儿就去申请试试。”
方道长:“……师父姓卢。”
司怀哦了一声,挂掉电话。
下一秒,陈老师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司老师,你放心,我们已经和王院长说过了。”
司怀一脸迷茫:“说什么了?”
陈福鸿乐呵呵地说:“当然是说关于你重返校园的事情。”
司怀:???
不等司怀问出疑惑,电话那端响起一阵杂音,接着陈福鸿飞快地说:“司老师,为了庆祝你重返校园,明天就不用来发掘站了,给你放一天假,好好学习。”
司怀:???
“这边还有事,我先挂了。”
听着手机的嘟嘟声,司怀有些懵。
片刻后,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喂,您好,是司怀同志吗?”
“我是商阳警局的,今天特地去了趟学校,帮您解释了一下关于天观的误会……”
司怀:???
他是不是还在做梦。
还是现在的骗子已经组团了?
司怀:“你说你是商阳警局的?”
“对的。”
司怀追问:“那我抓通缉犯的钱什么时候打过来?”
“……应该快了,审核已经通过,财务应该已经转账了。”
话音刚落,手机界面弹出一条银行转账消息。
【您尾号为7890的工商银行卡收入200,000元……】
是张亮麻辣烫的那笔钱。
司怀恍恍惚惚,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电话那端又说了几句话,便挂掉了。
司怀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大脑慢吞吞地开始转动,试图捋清思路。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司怀晕乎乎地打开门。
陆修之站在门外,神情淡然:“你们院长已经知道情况了。”
“明天开始可以去学校上课了。”
晴天霹雳!
司怀眼前一黑,他只不过睡了个午觉。
怎么就变天了呢?
???
对上他呆愣愣的眸子,陆修之抿了抿唇,指尖有点痒。
陆修之松口道:“如果真的不想去的话,可以休息一天。”
司怀幽幽地叹了口气:“这就是传说中的死缓么?”
陆修之:“……”
…………
第二天早上,司怀还是出发去了学校。
毕竟锦旗和证书被方道长等人留在了院长办公室,他得去拿回来。
院长办公室在教学楼三楼,一楼的教室正好有公共管理专业的大课,眼尖的同学见到司怀,纷纷和周围同学窃窃私语。
“听说天观出事了。”
“不是吧,我在他们那儿算过卦,还挺灵的啊。”
“那是瞎编的吧,我记得是种心理学,让你自己对号入座。”
“我买过平安符,也就那样。”
“你们在说什么啊?”
…………
听见同学议论声,董大山脚步一顿,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看见站在楼梯口的司怀。
他连忙跑过去:“司怀,你今天怎么来学校了?”
“不会吧?结果这么快就出来了?”
想到大家齐心协力把自己送回了学校,司怀长长地叹了口气:“一言难尽。”
见状,董大山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该不会真的要退学吧?”
“我等会儿回寝室再和你说。”司怀说完,走向院长办公室。
李文帅一直紧紧盯着他们,见两人的表情都不太好,和同伴说:“他今天肯定是去挨批的,说不定马上就要退学了。”
董大山听见了,怒:“李文帅你说什么呢!”
董大山块头大,生气的时候脸色笑嘻嘻的表情瞬间消失,看着挺唬人。
李文帅怂了,含糊不清地说:“我说什么了我?”
司怀走到三楼,隐约听到楼下的嘈杂的声音。
王院长从辅导员办公室走出来,一眼就发现了司怀,连忙把人带进办公室,给他泡了杯热茶。
“关于天观的事情,是老师们误会了,我在这边先向你个歉……”
司怀敷衍地应了声,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王院长滔滔不绝地讲了一通对道教专业信息了解甚少,所以很容易就被蒙蔽了。
他自顾自地说了一个小时的话,才喝了口茶,对司怀说:“司怀同学,你放心,学校现在已经清楚了解了事情经过,你们辅导员正在草拟澄清文件,之后会发布到微博微信等官方账号的,学校也会提醒学生们,不传谣不信谣……”
司怀都快被他念叨地犯困了,余光瞥见锦旗和证书就在一旁的办公桌上。
他起身:“老师,没什么事的话……”
“天观也算是一个创业项目,我们学院是非常支持学生自主创业,有相关补助……”
说着,王院长顿了顿:“你刚才说什么?”
司怀立马又坐回沙发,说到补助,那他就不困了。
“没事,您继续说。”
见司怀态度明显好转,王院长松了口气,果然道歉是要真诚的。
关于大学生创业的补贴,不仅学院有相关政策,学校也有。
在王院长这儿了解完大致情况,司怀乐呵呵地拿着两张申请表回到寝室。
中午午休时间,董大山捧着外卖盒根本吃不下去,一个劲儿看门口。
看见门口熟悉的衣角,他唰地放下筷子:“怎么样怎么样,老师怎么说?”
司怀把锦旗证书扔到桌上:“没事。”
他又晃了晃手上的创业补助申请:“学校还要给我发钱,扶持天观。”
董大山翻开其中一本荣誉证书,看见司怀的大名,高悬着的小心脏终于落了回去。
一旁偷听的李文帅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董大山一脚踹开椅子,质问道:“妈的,李文帅,老子早就看你不对劲了。”
“你说这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椅子砸到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李文帅吓得手抖了抖:“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完,他扭头离开寝室。
“怂货。”
董大山呸了一声,对司怀说:“肯定就是他干的。”
“这小子一肚子坏水,我以前他妈瞎了眼觉得他人还不错!干啥啥不行,搞事第一名。”
司怀一边填申请表,一边懒洋洋地说:“这猴子还是有个优点的。”
董大山惊了,吃错药是三个字还没说出来,便听到他后半句话:
“非常自信乐观。”
董大山沉默了,大熊猫的笋都被你夺完了。
填完报名表,又画了会儿符,司怀突然接到费秀绣的电话。
“怎么了?”
“小司,我和你爸在学校门口,吃完饭一起——”
费秀绣话没说完,手机被司弘业抢了过去。
“见完老师再说停课的事情。”
司弘业低声叮嘱了一句 ,拿起电话:“你下来吃个饭,就在你们宿舍边上,新开的那家川菜馆。”
司怀还没吃午饭,老司上赶着来请客,他当然不会拒绝。
川菜馆就在宿舍楼对面的街上,门口摆着两排花篮,格外显眼。
司怀站在路口等红绿灯,远远地瞥见一个瘦猴模样的人路过川菜馆的时候,被一黑影绊了脚,当着众人的面摔了个底朝天,手上的冰淇淋塞进了鼻孔。
爆笑声响亮地传了过来,门口站着的司弘业和费秀绣也忍不住转身偷笑。
司怀穿过马路,费秀绣朝着他招招手:“这边。”
“我看网上评价,这家店味道不错。”
司怀点了点头,一迈进川菜馆,便看到空中萦绕着的丝丝缕缕阴气。
一个端着饮料的服务员走过来,不小心碰到了司弘业。
他连忙低头歉:“对不起,对不起。”
服务员的声音有沙哑冰凉,在喧闹火辣的川菜馆中格外清晰,透着丝诡异。
费秀绣掌心一热,藏在手机壳里的平安符温度逐渐升高。
她顿了顿,下意识扭头看身旁的司弘业。
司弘业脚步顿住,下半身热乎乎的。
他脸色微微扭曲,缓缓低头。
这幅表情像见鬼了似的,司怀有些纳闷,扭头问费秀绣:“老司怎么了?”
费秀绣沉默良久,慢慢吐出四个字:
“宫保鸡丁。”
第57章 嘻嘻
“宫保鸡丁。”
司怀侧头,看着司弘业抽搐的嘴角:“给你点两份。”
“够吃了么?”
费秀绣默不作声。
司弘业抬头,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的服务员。
他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嘴唇发紫,黑眼圈硕大,眼睛往上翻,看起来像是在翻白眼。
司弘业怒了,猥亵他居然还敢翻白眼?
“把你们老板叫来!”
服务员的眼睛僵硬地转了转,从喉间发出一道短暂的笑声:“嘻嘻。”
司弘业更生气了。
见他似乎要发火,费秀绣连忙拉住他:“这里是公共场合。”
两人的站位挪动,司怀这才看到站在司弘业身旁的服务员,他浑身剩下都缠绕着黑气,神情死板,手脚僵硬。
司怀往前走了两步,服务员手颤了颤,餐盘掉落在地,接着整个人忽然绷紧,直挺挺地抽搐了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他身体里钻出来似的。
费秀绣吓得连忙拉着司怀和司弘业往后躲。
“小、小司,这什么情况?”
服务员弄出来的动静不小,老板连忙跑过来:“小张?小张?!”
服务员抽搐了一会儿,一道黑影从他身上冒了出来,感受到司怀炙热的阳气,黑影瞬间溜了,转眼间便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这一幕其他人看不见,司怀看得清清楚楚。
他扭头对费秀绣说:“没什么,撞鬼了。”
听见是鬼,费秀绣松了口气:“那就没事了。”
老板:“……”
司弘业:“……”
老板刚掏出手机,要打120,名为小张的服务员呻吟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见一群人围着自己,他一脸懵逼:“我不是在休息室休息的么?”
怎么莫名其妙跑这儿来了?
老板看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状况,连忙喊其他员工过来:“先带小张去后面休息,不要影响顾客吃饭。”
司弘业问道:“你是这家店的老板?”
老板点点头,看见司弘业价值不菲的西装被饮料泼湿了,他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实在对不起。”
“我不知道小张今天身体不舒服,实在对不住。”
老板连连鞠躬道歉,对他们说:“这样吧,今天几位的消费免单,任意吃。”
司怀有些遗憾,今天应该带小青来的。
司弘业下半身的热意消失不见。
他死死地皱着眉,冷声道:“不用,没胃口了。”
“你好好让你的员工去检查身体吧。”
老板:“我会的我会的。”
司弘业提醒:“精神方面的也别忘了。”
他觉得刚才那小子说不定是有什么双重人格,一个人格是个变态。
说完,他扭头看向司怀:“我不是说同性恋精神有问题。”
“是他的……他的那种行为有问题。”
司怀不知道司弘业在说什么,只知道今天是吃不成这家川菜馆了。
他走到老板面前,问道:“你说的免单……免多少?”
老板:“当然您吃多少免多少。”
司怀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有没有券?我下次来吃。”
“……”
老板沉默片刻,开口道:“加个微信吧。”
“你下次来吃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就行了。”
司怀拿出手机,和他互换微信。
短短半分钟的时间,三四个服务员走到老板身边说:
“老板,有客人说菜量不对。”
“老板,有客人说菜上错了。”
“有、有客人说菜里有屎……”
有头发就算了,有屎是什么鬼?!
老板挤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对司怀说:“抱歉,我去处理一下。”
司怀扫了眼川菜馆内乱糟糟的样子,跟着司弘业走进隔壁的小酒楼。
小酒楼人不多,菜很快就上齐了。
司怀吃了两盘凉菜,觉得味道不错,又点了两份。
司弘业皱了皱眉:“怎么只吃这个?”
司怀懒洋洋地说:“凉拌黄瓜吃着凉快。”
司弘业看了眼其他菜,都腾腾的冒着热气:“你……”
费秀绣知道他嘴里蹦不出什么好话,狠狠地掐了把他的大腿,率先开口道:“小司,你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要不我们一起去院——”
下一秒,她嘴里被塞了块肉。
司弘业皱眉道:“我以前在商阳大学开过讲座,认识路。”
费秀绣嚼了嚼肉,味道还不错,又多吃了两块。
司怀:“你们下午要去学校?”
费秀绣瞥了眼司弘业,点头道:“就逛逛,我以前高中的时候目标院校还是商阳大学呢。”
看出两人有事瞒着自己,司怀敷衍地应了声,没有追问。
他吃完三盘柠檬凤爪,又打包了两份。
“小司,你准备回陆家么?”
“嗯。”
费秀绣让司机先送司怀回陆家,她则和司弘业走进一旁的商阳大学。
商阳大学作为商阳最高学府,占地面积极大,走进校门口便有三条通往不同地方的大路。
费秀绣念了遍院长办公室所在的教学楼名,问道:“该往那条路走?”
司弘业沉默了,他上次来开讲座的时候,路边都贴着引路牌,而且还有志愿者主动领路,轻而易举地就到目的地。
他硬着头皮说:“应该是走这条。”
二十分钟后,两人迷路了。
费秀绣淡淡地问:“你以前在这儿开的什么讲座?”
司弘业:“就是司氏……”
费秀绣:“如何继承家产么?”
司弘业:“……”
又过了半个小时,辅导员亲自下楼来接费秀绣和司弘业前往院长办公室。
听见这两人是为了司怀来的,王院长下意识低头看他们的手,检查有没有锦旗和证书。
司弘业递给他一张名片:“我是司怀的父亲,昨天下午接到司怀辅导员的电话,说他被学校停课了。”
“我想这里面应该有什么误会吧。”
王院长看了眼名片,连忙说:“是的是的,是有误会。”
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司弘业冷笑一声,端起总裁的架子,正准备发怒,便听到王院长的下一句话。
“这件事情陆氏科技的陆总、商阳道教协会的方道长、还有学校的陈教授、商阳警局都为司怀澄清了。”
司弘业的表情僵在脸上,所以他这个爹来的最晚?
“今天早上我和司怀同学也沟通过了,他现在已经复课了。”
司弘业脸上的表情愈发僵硬,事情都解决了?
看见他的神色,王院长试探地问:“司先生,您还不知道么?”
司弘业面无表情。
王院长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合着司怀从头到尾都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父亲。
他沉默了一会儿,对司弘业说:“司怀同学大概不想让您担心吧。”
费秀绣默默在心里补充:不让爹担心,让爹丢人。
…………
另一边,司怀刚到陆家,就收到了司弘业的微信消息。
一分钟的语音消息,他点头没点,直接忽略。
司怀朝着院子里的小青和鸡精招手:“吃鸡爪了。”
小青屁颠屁颠地跑过去。
chicken:???
司怀递给小青一盒,见鸡精直愣愣地盯着自己,恍然记起它也是只鸡。
“那这份我就帮你吃了吧。”
chicken:???
司怀搬着小马扎到祖师爷边上,一边吃鸡爪,一边刷微博。
学校的动作很快,一顿饭的时间,商阳大学的官方微博便发了声明:【网传关于“道天观是假道观、为了牟利不择手段”等内容不属实,1、道天观与道教协会友好合作多次。2、道天观一直协助市文化局发掘余镇千年古墓。3、道天观先后为商阳警局抓捕了两名通缉犯……】
配图是王院长亲自拍的锦旗、荣誉证书。
不止商阳大学发了声明,文化局和商阳警局的官方微博也都表达了对道天观的感激之情。
这下评论全炸了。
【卧槽,道天观这么牛逼的吗?】
【别的不说,符是真的灵。】
【上香求祖师爷保佑感觉也挺有用的。】
【为什么没人夸观主的颜值?】
【我是观主的同班同学,他成绩也巨牛逼。】
【@道学派@之前说司观主只是个大学生的所有人。】
【所以美容符能降个价吗?】
【道天观地址在哪儿啊?我好想去拜拜。】
…………
道天观的话题虽然没有上热搜,但上了商阳本地的新闻。
一晚上,道天观的微博粉丝便飙升了十几万,淘宝店铺的销量翻了数倍。
川菜馆的钱老板这两天老是听店里的学生们说起道天观,好奇地上网搜了搜。
浏览完道天观的事迹,他摸到了微博,第一条热门微博就是道天观观主的照片。
钱老板心里咯噔一下,这不就是前两天那个说小张撞鬼的学生仔吗?!
“小张今天来上班了吗?”
“没有,他说等快递到了再来上班,好像是什么……”员工想了会儿,说道,“是什么天什么观的符纸之类的东西。”
“老板,”另一个员工急匆匆地跑过来,“小包厢的客人说菜不对,一定要见你。”
钱老板皱了皱眉:“什么菜不对?”
“豆腐羹,可豆腐羹不是王厨的拿手菜么……”
钱老板摇摇头,走向包厢。
包厢里只有一个瘦巴巴的男生,见钱老板来了,他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怒道:“你们这里的菜怎么回事?!”
李文帅气得把勺子砸到地上,今天是周日,他约了几个人一起吃饭,结果菜都凉了,一个人都没来。
他吃了两口豆腐羹,越吃越觉得有股臭味,索性直接拿这家店出气。
“你他妈说清楚这豆腐羹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钱老板用勺子捞了捞,豆腐羹外观看起来一切正常,可闻着有股厕所的臭味,臭气熏天。
他扭头对员工说:“你把厨子叫过来问问。”
员工应了一声,离开包厢。
李文帅气得开了瓶可乐,刚喝了一口,瞬间全吐了出来。
“你们家可乐怎么都是臭的?”
钱老板懵了:“这饮料可是您亲自打开的,我们能做什么手脚?”
李文帅想想也是,看了眼日期,还在保质期内。
他把易拉罐的可乐倒到碗里,倒到一半,响起噗通几声。
易拉罐里面掉出几粒臭烘烘的东西。
李文帅脸色大变:“这、这他妈是……呕——”
钱老板神色也不怎么好看:“您放心,您不是第一个吃出屎的客人。”
李文帅:??
他正要破口大骂,忽地,包厢内灯光闪了闪,温度陡然降了好几度。
“你这什么破店?空调坏的,灯也是坏的,有没有——”
话音戛然而止,李文帅瞪大眼睛,哆哆嗦嗦地抓住钱老板的胳膊:“门、门口……”
钱老板扭头,只见一个浑身黑色的细高个儿怪人,扒拉着门缝看他们。
见他们发现自己在偷看,细高个儿嘴角扬起,渐渐裂到了耳后根,半张脸都是嘴巴。
“嘻嘻。”
第58章 宅鬼
“嘻嘻。”
细高个儿嘴角越咧越高,深不见底的口腔映入眼帘。
钱老板吓得连连往后退,撞在墙上,冷嗖嗖的空气往骨子钻,他都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热气。
看见他这副模样,细高个儿又嘻嘻嘻地笑出了声。
阴冷诡异的笑声回荡在包厢内,钱老板瑟瑟发抖,双腿发软,跌坐到了地上。
细高个儿似乎不打算对他们做什么,盯了会儿便慢悠悠地走开了。
他一走开,包厢内的温度便缓缓上升,黯淡闪烁的灯光恢复正常,只有空中的臭味提醒他们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你们店里有神经病!”
良久,李文帅喊了一声,跌跌撞撞地夺门而出。
钱老板颤巍巍地从兜里掏出根烟,双手抖得都打不开打火机。
半晌,他低头,只见脚边手机屏幕上道天观的微博。
钱老板连忙翻找微信,拨通电话。
“喂,司观主您好,我是老屋川菜馆的钱钟。”
司怀想了会儿,想起是前两天没吃成的那家店,哦了一声。
“你们店倒闭了吗?”
钱老板:“……不是。”
“是、是这样的,店里刚刚发生了件怪事,有个人趴、趴在门口……”
钱老板还没从见鬼的事情中缓过来,话都说不清楚。
司怀随意地听了听,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人”。
他淡定地对钱老板说:“有怪人就报警,或者送医院。”
钱老板连忙说:“……不、不是人,可、可能是鬼。”
“您、您今天有空吗?明、明天也行,我想请您到店里来看一看……”
司怀看了眼时间,这会儿已经晚上九点半了。
时间不早了。
“你们店的厨子还在么?”
钱老板结结巴巴地问:“厨、厨子是鬼么?”
“……”
司怀:“不是,忙完可以吃个夜宵。”
听他都准备起解决完鬼的事情,钱老板莫名地觉得安心,立马说:“厨子刚刚已经下班了,您尽管来,附近有很多夜宵店。”
白吃白喝这种好事,司怀当然拖家带口地出发了。
抵达川菜馆的时候,店门紧锁,里面灯光明亮,没有一个人。
司怀给钱老板打了个电话,不远处的路边响起铃声。
钱老板不敢一个人在店里待下去,在路边的烧烤摊等着,接到电话连忙过去迎接。
“司观主。”
司怀应了一声,先递给他一张平安符。
钱老板小心翼翼地捧着,片刻后,轻微的暖流顺着掌心蔓延到身上。
他打开店门,把这两天发生的怪事都说了一遍:“上周四开业开始,店里就一直有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每天总有几桌少菜,餐具也越来越少,还有很多客人在门口摔倒。”
说着,钱老板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最可怕的就是刚刚发生的事情……”
听完他的描述,司怀问:“他就是吓唬吓唬你?没有做其他事情?”
钱老板摇头:“不只是吓唬。”
司怀疑惑:“他还做了什么?”
钱老板抹了把脸,抽泣一声:“我心脏不好。”
“他、他可能是想吓死我。”
司怀:“……”
“这个月我就没睡过几天安稳觉,每天都要忙开业的事情,开业后又担心营业期间出事,结果还出了这么多事……”钱老板絮絮叨叨地哭诉。
司怀扫视一圈川菜馆,没有客人,他能更清晰地看到餐桌边的阴气,厨房杂物间等地则几乎没有。
这个鬼很明显是冲着客人们来的。
陆修之抿了抿唇,低声问:“看出来了吗?”
司怀眼神飘忽,他最近是看了不少书,但川菜馆这鬼的信息不多,而且不害人的又喜欢吓唬人的鬼太多了。
司怀脑子里闪过很多鬼,没有一个对上号的。
“你看到他的模样了吗?”
钱老板支支吾吾地说:“就高高瘦瘦,黑乎乎的,嘴巴很大。”
他当时吓都快吓死了,根本不敢细看。
司怀敷衍地哦了一声,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
陆修之开口道:“店铺开业前,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闲置的仓库,”钱老板顿了顿,继续说,“房东是我亲戚的朋友,一直在国外,去年回国的时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地方,然后我就租过来开店了……”
陆修之偏头看向司怀。
司怀正听得津津有味,感慨道:“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么?连街边的店面都能忘记。”
陆修之:“……”
“是啊,”钱老板认同地点头,“我听说房东在英国还有座城堡呢……”
陆修之撩起眼皮,扯回正题:“现在知道了吗?”
司怀歪了歪脑袋,眼睛亮晶晶的:“知道了知道了。”
他凑到陆修之耳边,小声问道:“是宅鬼,对吧?”
呼出的热气拂过耳根,陆修之指尖微颤,半晌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见两人低声说话,钱老板心里咯噔一下:“司观主,该不会是我的店有问题吧?”
“我以前听说过商阳大学建在乱葬岗上,难道我这个店就是乱葬岗的入口么……”
司怀没听清他嘀嘀咕咕在说什么,直接说:“是宅鬼。”
听到这话,钱老板眼前一黑:“宅、宅鬼?是这、这屋子成精了吗?”
司怀:“……宅鬼会抢占空旷的住所,是通过恶作剧等闹鬼手段,让你不得安宁,然后搬走,使这房子成为他的地盘。”
宅鬼脾性长相不一,《太平广记》、《聊斋志异》等等书上都记载过不同的宅鬼。
钱老板勉强松了口气:“原来是想要这个店面。”
小青轻轻扯了下司怀的衣袖,仰脸小声问:“司怀,宅鬼好吃吗?”
司怀想了想,从钱老板刚才的描述看来,川菜馆的宅鬼没有害人性命。
“这只应该不怎么好吃。”
小青叹了口气。
“难怪我怕什么来什么,担心菜没了菜就没了,担心出事出了一堆事。”钱老板喃喃自语。
司怀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这么灵吗?”
“是啊,晚上那个客人从可乐里吃出屎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那可乐是新的,员工再这么样也不可能在工位上拉屎啊。”
“然后我就想了那么几秒灵异事件,那、那细高个儿就来了。”
钱老板心有余悸地搓了搓符纸,捂着手小声问道:“司观主,您打算怎么对付他啊?”
司怀抬眼:“你不是说了么?”
钱老板一脸茫然。
司怀重复他刚才说的话:“怕什么来什么。”
“你赶紧怕一怕,先让他出来。”
“……”
钱老板苦着脸:“司观主,您是认真的吗?”
司怀点头。
“我、我一下子也怕不出来啊,”钱老板攥着平安符,期待地问,“您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司怀盯着他看了会儿,慢吞吞地说:“你先去把店门关上。”
刚才进来的时候,钱老板特地没关门,方便等会儿万一要跑路。
和当诱饵比起来,钱老板当然选择去关门。
他快步走到门口,拉住门把手。
掌心触碰到冰凉的把手的时候,条件反射般想起宅鬼出现带来的阴冷温度。
想到鬼,自然就害怕了。
钱老板手僵了僵,意识到了什么。
“嘻嘻。”
头顶忽然响起一道阴恻恻的笑声。
钱老板下意识抬头,细高个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天花板上,浑身漆黑,只穿着条短裤,倒吊着看他。
留意到钱老板眼里的恐惧,细高个儿嘴角渐渐上扬:“嘻嘻。”
“啊啊啊啊啊!!”
钱老板刚刚尖叫了几声,便被司怀一把拉开。
细高个儿挂在天花板上晃了晃,见司怀面对自己神色如常,慢慢地贴了过去。
司怀往后退一步,眉心微皱,装出惊慌失措的模样喊出声。
“啊!我好害怕被钱砸啊!”
第59章 私信
“啊!我好害怕被钱砸啊!”
钱老板:????
下一秒,细高个儿的动作顿了顿,嘴角越裂越大:“嘻嘻。”
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两个元宝,砸到司怀身上。
司怀低头,看着从肩膀掉落的金元宝。
身体不痛不痒,情绪不悲不喜。
他思索片刻,重新开口:“我好害怕被人民币砸啊,红色毛爷爷的那种。”
陆修之:“……”
细高个儿愣了愣,乌黑的脸上浮现一抹迷茫的神色,看样子不知道红色毛爷爷是什么。
司怀试探地说:“我还害怕被美元砸。”
“被英镑砸。”
“被…………”
钱老板缩在角落恍恍惚惚。
细高个儿在空中翻了个身,慢慢反应过来了,这个人类想骗他钱!
“你、你……”
见他结结巴巴,还掏不出钱,司怀皱眉:“你是不是没钱?”
细高个儿从喉间发出一声怒吼,长大嘴巴,猛地冲向司怀面门。
司怀站在原地,恨铁不成钢叹了口气,接着抬手,往他脑门上砸了张镇鬼符。
符纸贴上去的瞬间,细高个儿僵在原地,乌黑的眼里充斥着难以置信:“你、你是道士?”
“司、司观主。”
钱老板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站到司怀身边,见细高个儿一动不动,问道:“这、这就被制服了吗?”
司怀点点头。
钱老板悲愤地叫了一声,往前走了一步,抡起王八拳,对着细高个儿一顿乱打。
他本来是触碰不到阴魂的,但因为细高个儿这会儿被镇鬼符镇住了,钱老板手中又攥着平安符,还真揍到了细高个儿。
钱老板一边咆哮一边狂揍:“这店面是我正正经经签合同租来的,你他妈知道店开在学校边上一天的租金要多少钱么!”
“这几天下来害的我口碑变差,他妈你知不知害我亏了多少钱!还敢出现吓我!”
细高个儿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被钱老板一巴掌拍了回去。
司怀见钱老板神情激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便出门问路边的烧烤摊摊主:“老板,还剩多少食材啊?”
烧烤摊摊主指了指一旁的三轮车:“多着呢,里面都是。”
司怀看了眼:“那剩下的我全要了,等会儿您直接送到那家川菜馆就行了。”
烧烤摊摊主愣愣地看着司怀离开的背影,透过川菜馆的玻璃窗,隐约看到里面对着空气乱吼乱打的钱老板。
该不会一个个都喝多了吧?
司怀回到川菜馆,玩了会儿手机,钱老板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瘫在一旁的椅子上。
细高个儿缓了会儿,发现自己终于能说话了,怒道:“什么你租的店铺!这沿街的店铺都是本少爷的!”
钱老板立马说:“不可能,王总的儿子我见过,活的好好的!”
“什么王总,”细高个儿冷哼一声,“这条街,数百年前是我宅院,你说的那个王总,应该算是本少爷的后辈。”
司怀撩起眼皮,上下打量细高个儿。
浑身泛黑,上半身光着,只穿着短裤……
司怀想了想,问道:“你是不是叫什么瑶?”
细高个儿愣了会儿:“你、你这道士竟然知道我的名讳?”
他震惊不已,都忘记自称本少爷了。
“我、我名垂青史了吗?”
司怀淡淡地说:“你这叫遗臭万年。”
钱老板听得一脸懵逼,小声问:“司观主,您认识他吗?”
“《述异记》里讲过。”
述异记有一篇文专门记载了细高个儿。
司怀随口说了几句:“瑶亡后,有一鬼,细长黑色,袒著犊鼻褌,恒来其家……子非所畏,若以钱见掷,此真见困。”
他说的是文言文,钱老板听得似懂非懂,压低声音问:“最后几句话的意思是?”
司怀:“就是和他说怕钱就会拿钱砸人。”
钱老板恍然大悟,感慨道:“所以您刚才的行为是效仿古人……”
“是我误会了。”
不,他是想要钱。
司怀面不改色:“我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钱老板连忙说:“我站在您这位巨人的肩膀上,才能揍到细高个儿。”
陆修之:“……”
见他们旁若无鬼地聊了起来,细高个儿哇哇大叫:“你们有没有把本少爷放在眼里?!”
钱老板连忙问司怀:“司观主,那现在要拿他怎么办?”
司怀反问:“你想怎么办?”
“你是客户。”
钱老板顿了顿,压低声音说:“司观主,我第一次撞鬼,没有经验。”
“你们以前都是怎么处理的?”
以前……
司怀想了想,不是被他揍的魂飞魄散,就是被小青吃了,还有被超度的。
想来想去,司怀对钱老板说:“我送他下地府吧。”
细高个儿听见了,怒吼道:“你死了这条心吧!本少爷死了数百年,下面的鬼差都不知道换了几批,谁敢来带本少爷去地府……”
他情绪激动的时候,周身的阴气会浓郁一丝。
小青慢悠悠地凑了上去,嗅了嗅细高个儿身上的阴气。
很普通。
司怀说的对,这个宅鬼不好吃。
小青舔了舔唇,拿出肉团,啃了一口解馋。
细高个儿的怒吼声戛然而止,惊恐地看着小青。
这、这吃的是……
细高个儿眼珠子僵硬地转了转,看看司怀,又看看陆修之。
他倒吸一口气,邪、邪教?!
细高个儿上一次出门的时候,听公园里的无眼鬼说起过邪教的事情。
他万万没想到,邪教就在身边!
居然伪装成了道观的道士……
司怀没有留意到他的神情变化,喝了口冰可乐,懒洋洋地说:“不想去地府的话……”
“我愿意!”
细高个儿恨不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司怀,可是因为有镇鬼符的存在,他只能直挺挺地站着,抑扬顿挫地喊道:“大人,大人我错了,您饶了我一命吧,我愿意去地府……”
司怀愣了愣,正纳闷他怎么转变的这么快,细高个儿又扭头对钱老板说:“钱老板,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您让这位大人把我逮去地府吧!”
细高个儿扯着嗓子哭喊着,撕心裂肺的声音吵的人脑壳疼。
司怀飞快地念了遍往生咒。
听见往生咒的刹那,细高个儿安下了心,脸上浮现了平静的笑容。
临走之前,他对司怀说:“您放心,我绝不会透露半点风声……”
司怀一脸茫然,扭头看陆修之:“这黑鬼在说什么?”
陆修之垂眸看了眼小青,抿唇道:“大概是以为我们……”
“烧烤外卖到喽!”
门口忽然响起烧烤摊摊主的声音,盖过了陆修之的话。
夜宵到了,司怀懒得再管细高个儿的事情,径直走到门口去搬外卖。
烧烤摊摊主担心司怀是开玩笑的,烤了一半的食材便赶紧推着小车过来了:“先吃着这些,其他的你们边吃我边烤。”
司怀点点头,招呼小青到门口来吃烧烤。
钱老板瘫在椅子上消化了会儿今晚发生的事情,拿着手机去门口付钱。
短短半个小时,满满一垃圾桶的竹签子。
钱老板惊了,小声问烧烤摊摊主:“这是吃了多少?”
烧烤摊摊主恍惚地说:“已经吃了半车。”
这一车的烧烤,来一桌大胃王都吃不完……
想到刚才细高个儿诡异的变化,钱老板怔怔地盯着司怀。
司观主肯定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司观主,这一车够吃吗?要不我再去找几家烧烤店?”
司怀看了眼时间,快十二点了。
明天周一还要早起,他只好忍痛拒绝了钱老板的提议,并委婉建议对方折现。
…………
第二天早上,钱老板在门口放了块小黑板,上面写着一行大字:【道天观已在店内清除邪祟,普天同庆,全场八折!】
写了道天观几个字,路过的大学生们不禁多看了几眼,几个外向的笑嘻嘻地问钱老板事情经过。
“昨晚月黑风高……”
李文帅在路边买个早饭的功夫,都听见大家咋咋呼呼地聊着道天观的事情。
他臭着脸撞开挡路的人。
钱老板正想骂人,扭头一看,这不是一起撞鬼的小伙子么?
他连忙把人拉住:“同学,我和你说,道天观真的灵。”
“我们昨天遇到的细高个儿鬼就是被道天观超度的……”
李文帅被钱老板死死拉着,被迫听了一遍驱鬼的经过。
听完,他脸色更差了。
这么多事情摆在面前,李文帅早就意识到司怀是有真材实料的。
他甩开李老板的手,走进一旁的小巷,狠狠地扔掉早饭:“妈的,艹艹艹!”
“草泥马的!我他妈当初怎么就没有抱大腿!”
“他妈的他妈的——”
李文帅还是气不过,狠狠地踹了一脚墙,清脆一记声响,他的小腿不自然地往下垂。
“啊啊啊啊!!”
钱老板正在给第二波同学讲驱鬼经过,众人听得津津有味,完全没有听到一旁小巷传来的惨叫声。
其中一个同学是学校网编部的干部,听完,提议道:“老板,你们家有微信公众号吗?”
“你要不把这个故事写上去吧,挺好玩的。”
钱老板觉得十分可行,立马开始写,当晚便发了出去。
驱鬼小细节当然是经过了美化,但大体内容没有修改。
和道天观做道场相比,驱鬼这种神秘的事情更加吸引人,推送一传十十传百,川菜馆生意越来越火爆,道天观的热度也再次上升。
…………
道天观符纸的销量又涨了一波,司怀这段时间养成了刷后台数据的好习惯,看着一笔又一笔的单子,讲台上的老师看起来都可爱了两分。
董大山凑近,小声说:“司怀,最近总有人问道天观的地址,想亲自去观里拜拜。”
“你要公布地址吗?”
司怀点头:“你就放在代上香服务的详情页吧。”
董大山犹犹豫豫地问:“咱们道观不是开在家里的么?你对象会介意吗?”
司怀摇头:“不会,以前有香客亲自上香,他不介意。”
“而且祖师爷的小木屋,我是交了房租的。”
满满一袋元宝呢。
董大山松了口气:“行,那我等会儿去修改一下。”
司怀嗯了声,顺便搜了搜商阳的房价。
时隔一个月,房价没涨,但他还是买不起。
司怀幽幽地叹了口气,扭头问董大山:“最近淘宝有大单子吗?”
“没,都是问符的事情,你要不看看微博有没有人找?”
司怀登上微博,立马被第一条私信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司观主,成人话题愿意讨论一下吗?】
司怀戳开对话框,慢吞吞地打字:
【你买房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述异记》—王瑶宅鬼原文
王瑶,宋大明三年,在都病亡。瑶亡后,有一鬼,细长黑色,袒著犊鼻褌,恒来其家。或歌啸,或学人语。常以粪秽投入食中,又于东邻庾家犯触人。不异王家时,庾语鬼:&
以土石投我,了(了原作子,据明抄本改。)非所畏,若以钱见掷,此真见困。&
鬼便以新钱数十,飞掷庾额。庾复言:&
新钱不能令痛,唯畏乌钱耳。&
鬼以乌钱掷之,前后六七过,合得百余钱。
第60章 直播
【你买房了吗?】
微博现在不显示消息是否已读,司怀瞥了眼id。
萌萌的小软糖,名气看起来像是个女生。
他好奇地点进对方的主页看了,一条微博都没有发,看时间是刚注册的小号。
司怀陷入了沉思,这该不会是什么新型骗局吧?
正想着,手机震了震,萌萌的小软糖回复了。
萌萌的小软糖:【观主,你真会开玩笑。】
萌萌的小软糖:【要不要+v聊一聊?】
司怀冷笑,来了,加微信的下一步肯定就是骗他钱。
他面无表情地打字:【聊什么?】
萌萌的小软糖:【视频?语音?文字?我都可以的呀~】
一旁的董大山不小心瞥见了司怀的手机屏幕,吓得手一抖。
董大山连忙凑过去,压低声音提醒道:“卧槽,司怀,你现在是结婚人士。”
“要注意点啊。”
司怀淡定地说:“我知道的。”
“钱这种东西,没结婚的时候也很注意。”
董大山还在纳闷什么钱,屏幕又弹出了新消息。
萌萌的小软糖:【要不要先看照片刺激一下?】
司怀忍不住嘀咕:“照片有什么好刺激的?”
【你要发遗照过来?】
董大山:“……”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刺激到了萌萌的小软糖,司怀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她回复。
司怀皱着眉头,截屏聊天记录,发给微信列表里的商阳某某警察,并且备注了“或许是新型骗局”几个字。
见状,董大山更沉默了。
是他多虑了。
道天观微博的私信很多,大多数是问自己身上发生的某些事算不算灵异事件,自己是不是撞鬼了等等。
司怀划到底,眼睛都要看瞎了,都没有看见找他驱鬼做法的私信。
他看了看微博的评论,也有不少奇奇怪怪的问题。
董大山提议道:“你要不开个直播?帮大家解解惑,还能涨涨粉丝。”
“现在直播不是挺火的么?”
“等会儿午休的时候你可以播半个小时试试。”
司怀点点头,同意了。
董大山平时经常看直播,比司怀更了解直播的一些操作。
他开口道:“你先发条微博,让大家在评论里描述问题,不然等会儿直播的话,问题很快就被刷掉了。”
司怀瞥了他一眼,感慨道:“董大山,你没有辜负你的姓氏。”
董大山:“……”
今天中午的寝室比往常安静不少,李文帅因为脚受伤了请假回家休养,另一个室友则没有回来,只有其他寝室轻微的吵闹声。
吃完饭,司怀随意地点开直播。
【我来了我来了!】
【直播我懂,为什么要给我看天花板?】
【天花板还破破烂烂的。】
【我这是进了道天观吗?】
司怀看了眼弹幕,拿起手机解释道:“现在是在学校寝室,趁午休期间回答一下大家的问题。”
【啊啊啊啊老婆我来了。】
【尼奏凯,明明是我老公。】
【开美颜了吗?长得好像我男朋友啊。】
【别说脸了行吗?我是来听观主科普解释的。】
………
弹幕刷的飞快,司怀根本看不过来。
他懒得再看,扭头问边上的董大山:“现在有什么评论?”
董大山从第一条评论念起:“这个id叫小桥流水人家的问,他爸爸和奶奶在同一天内,不同地点,炒菜的时候都把木锅铲烧了。”
“这代表了什么吗?是不是什么不详的征兆?”
司怀想了想:“代表你爸爸是你奶奶亲生的,一样马虎。”
董大山沉默片刻,小声问:“没有其他含义了吗?”
“比如五行水火相生相克等等。”
【笑死我了,这个小声问问题的以为我们听不见吗?】
【hhh神他妈亲生的。】
【不得不夸一句话,观主还是很科学的。】
【来晚了,刚才说了啥?】
司怀思考了一会儿,照着董大山的话说:“五行之中,水克火,所以代表着火的时候可以用水扑灭。”
董大山:“……”
“……下一个问题,咚咚咚问为什么他听见刮玻璃或者粉笔摩擦黑板的声音脑壳非常疼,周围的朋友反应就没有他那么大。”
【卧槽我也是这样!】
【我也是!这是什么灵异体质吗?】
【我倒还好,我朋友对这种声音很头疼。】
【所以是为什么啊】
董大山小声说:“司怀,我也是这样的。”
司怀:“因为高频声音刺激耳膜形成电流刺激大脑。”
董大山:???
“你们上课的时候是不是没有认真听课?”
司怀撩起眼皮,又补充了一句:“每个人体质不一样,所以耐受程度不一样。”
【我是不是走错直播间了?】
【这是道天观吗?还是科教频道?】
【观主!那我这种受不了别人啃苹果声音的人呢?】
【可能因为你上辈子是个苹果。】
…………
陆氏科技
易助理收到华国道教协会发来的邮件后,连忙走向总裁办公室。
“陆总,道教协会发来了一审通过的邮件,说之后还有二审和面——试。”
注意到陆修之正在看直播,易助理的音调转了一百八十度。
陆修之低垂着眼睫,耳机播放出司怀懒洋洋的声音。
“捡来的钱当然不能乱花,记得交给警察叔叔……”
电子设备没有让他清亮的嗓音失真,反而增添了一丝磁性,像是司怀就在边上和他说话似的。
陆修之食指弯曲,轻轻敲击桌面。
“易助理。”
易助理瞬间正了正神色:“陆总,我什么都没看到。”
“什么都不知道。”
陆修之:“……”
“你结婚了吗?”
易助理摇头:“没、没有。”
陆修之又问:“有交往对象吗?”
“没有……”
说完,易助理连忙说:“这都是因为现在我全身心扑在工作上,以前读书的时候我还是交过不少女朋友的。”
“所以您看直播的事情我非常理解。”
陆修之:“理解什么?”
易助理试探地说:“理解您在网上追求精神刺激?”
“……司怀在直播。”
易助理顿了顿,伸长脖子看了眼屏幕。
真的是司小少爷。
他面不改色地解释:“最近视力有点下降。”
陆修之掀了掀眼皮,抿唇问道:“你以前是怎么和交往对象相处的?”
易助理:“就吃吃喝喝玩玩,像普通情侣一样。”
吃吃喝喝玩玩……鬼?
陆修之指尖顿了顿,这么看来,他和司怀目前也是普通情侣的状态。
易助理继续说:“我会时不时送他点喜欢的东西……”
陆修之点开易助理转发过来的邮件,仔细地浏览一遍。
一审、二审……审批通过后还要建造,一年半载内,道观这个礼物是送不出去的。
其他喜欢的东西……钱?
陆修之刚点开礼物界面,便听见司怀说:“拜拜,下次有机会再直播。”
…………
一个小时的直播时间,司怀一直在给大家科普生活小常识,评论里没有一道正正经经的灵异问题。
直播结束,董大山唏嘘道:“看来见鬼是真的靠运气。”
“这么多评论居然没有一个人运气是好的,我安心了,大家都一样……”
司怀打了个哈欠,给手机充上电,准备睡个午觉。
下一秒,屏幕顶端跳出一条短信。
【您尾号为7890的储蓄卡账户收入10,000,000……】
司怀被这一长串零震清醒了。
片刻后,陆修之的微信消息发了过来:【收到了吗?】
司怀倒吸一口气,居然是大和尚转过来的?
他哪来这么多钱?
又为什么要给自己转钱?
…………
数不清的问题从脑海里闪过,司怀立马拨通电话:“陆、陆先生。”
“嗯。”
“你、你该不会要和我离婚吧?!”
第61章 香客
“你、你该不会要和我离婚吧?!”
“……”
陆修之不说话,司怀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应该尊重长辈的意愿,再说了现在离婚多麻烦,还有冷静期什么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半晌,电话那端响起陆修之无奈的声音:“不是。”
“不会和你离婚。”
司怀顿了顿:“不是分手费吗?”
“……不是。”
司怀松了口气:“那为什么给我转了那么多钱?”
“你中彩票了吗?你哪来那么多钱?你继承哪个叔叔的遗产了吗?你该不会挪用公款了吧……”
噼里啪啦一堆问题砸下来,陆修之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过了会儿,等司怀不再说话,他缓缓道:“给你花的。”
司怀沉默了,他点开短信,又重新数了数零。
个、十、百……一千万?
一千万?!
司怀脑子晕乎乎的,莫名其妙给他钱就算了,还给了一千万?
???
“你出轨了吗?”
“……”
陆修之:“就当是送你的礼物。”
司怀脑子更晕了:“那需要我出轨吗?”
陆修之:“不用。”
司怀:“我可以学。”
“……”
陆修之沉默良久,一字一顿地说:“你什么都不用做。”
司怀不死心,继续问:“真的不用吗?”
“不需要我照顾怀孕的小三小四小蜜?”
“这钱我拿着不安心啊。”
陆修之:“……我没有出轨。”
司怀:“我挺得住,你就实话实说吧。”
陆修之实话实说:“我有钱。”
知道一时半会儿和司怀说不清楚,陆修之抿唇道:“开会了,回家再说。”
司怀愣愣地点头,盯着手机短信发呆。
董大山刚刚听了一耳朵,见司怀挂了电话,连忙问:“怎么了?”
司怀恍恍惚惚地说:“陆修之突然给我打钱。”
董大山见过陆修之几次,对他印象还挺好的,好奇地问道:“他给你打了多少钱?”
司怀:“一千……”
董大山:“一千,那你就……”
“万。”
一千万?
董大山脱口而出:“他出轨了吗?”
“他说是给我的花的。”
“那他是准备出轨了吗?”
司怀幽幽地说:“但愿如此。”
“……”
缓了大半个小时,司怀有点反应过来了。
之前陆修之也说过一次有钱,当时他没放在心上。
难道是真的有钱吗?
陆家和司家是至交,陆家现在只剩下陆修之一个人,多年后陆修之因为结婚搬回老家别墅……
怎么想都像是因为陆家破产,然后搬家离开……
难不成没破产?
司怀上网搜了搜陆修之的名字,什么信息都没有搜到,只看到有本小说其中一个主角叫这个名字。
司怀脑子更乱了,没破产的话陆修之的名字应该会出现在财经新闻上,毕竟连老司那家伙都上过好几次……
没等他捋清思路,又接到了方道长的电话。
“司观主,下午有空吗?我和元玉刚结束一场法事,想顺便去道天观拜访一下。”
司怀果断合上课表:“有空的。”
把江南大苑的地址发给方道长,头也不回地离开学校。
………………
司怀到陆家的时候,方道长和元玉已经站在陆家门口,看看手机,又看看别墅,似乎是在确认地址。
司怀走上前,疑惑:“怎么不进去?”
方道长愣了愣,难以置信:“这儿就是道天观吗?”
隐世大观竟然就在别墅里?
司怀点头,淡定地解释:“我们这是现代化居家办公。”
他领着方道长和元玉走到祖师爷牌位前,递给他们几炷香:“来都来了,先给祖师爷上个香吧。”
陈管家见方道长和元玉穿着道袍,神色一肃,走到司怀身边,低声问道:“司少爷,他们是来砸场子的吗?”
“他们是白云观的道长。”
司怀想了想:“应该算是来外交的。”
陈管家恍然大悟,转身从屋内搬出桌椅,铺上桌布,撑开室外折叠大伞。
方道长虔诚的上完香,一回头,只见空旷的草坪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桌椅和点心。
他震惊不已,这才过了短短几分钟时间。
道天观果然人才辈出!
司怀坐下,一边吃水果,一边好奇地问:“今天怎么突然想到来道天观?”
方道长递给司怀一封邀请函:“主要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司怀低头,邀请函上写着华国道协研讨会。
“从兰稷古墓中发现了不少失传已久的道术,当然还有一部分禁术。”
“本来师父是准备过段时间开商阳道协研讨会的,但华国道协的副会长说要亲自来商阳取天蓬印,便扩大了研讨会的规模……”
司怀还没忘记上次在白云观的研讨会,讲了半天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这个研讨会主要是研讨什么的?不会是马克思主义和现代道教的关系吧?”
方道长:“……主要是大家一起学习某些失传的符咒。”
他顿了顿,继续说:“当然,必要的社会主义流程还是要的。”
司怀收起邀请函:“行吧,那到时候再说,不一定有空。”
方道长点点头:“对了,司观主,师父前几天便把道天观的推荐信上交给华国道协了。”
“您应该不久之后就能收到好消息。”
司怀怔了怔,疑惑道:“我不用做什么吗?”
他连道教协会的官网都没有打开过,更别说提交申请表什么的了……
方道长:“师父说都弄好了,推荐信可以帮道天观的审核通过的快一些。”
司怀惊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走后门吗?
未免也太爽了,什么都不需要干。
说完正事,方道长拿出手机,羞涩地开口:“那个司道长,今天中午的直播,我也看了。”
“具体要怎么操作啊?”
方道长对微博的操作仅限于发文字和图片,其他一概不懂。
司怀一步一步讲了一遍,见元玉听得认真,他忍不住问道:“元宝,连你都不会直播吗?”
元玉脸颊微红,慢吞吞地解释:“平常功课很多,很少碰手机的,对直播这些也不太了解……”
几人正聊着,门口突然多了几个年轻人,往院子里张望,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陈管家上前询问后,走到司怀身边,小声道:“司少爷,他们说是来给祖师爷上香的。”
司怀打开淘宝看了看,董大山已经把地址挂上去了。
他对陈管家说:“让他们进来,以后也应该有不少人来上香的。”
陈管家顿了顿,继续问:“那需要提供茶水吗?”
司怀不假思索:“茶水当然收费提供。”
“对了,家里有没有什么箱子,可以用来当功德箱?”
道观寺庙都会放置功德箱,道天观以前没有公布地址,平常没有香客,香都是自己上的,司怀就没有考虑过功德箱的事情。
陈管家思索片刻:“有的,您稍等。”
他从屋子里搬出一个小木箱,正面是用墨水写的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功德箱”。
几个年轻人上完香,新鲜地捐了点零钱,凑到司怀边上叽叽喳喳地说话:
“观主,我们是不是第一批来上香的。”
“我本来想买代上香服务,结果发现详情页公布地址了。”
“观主,我以后每天来上香。”
“司观主,我可是咱们道观的忠实香客,所以美容符能打个折么?”
………………
司弘业一下车,便看到陆家院子有一群人,咋咋呼呼的,其中还有两个穿道袍的道士,夹在人群中非常显眼。
“老司,那是司怀吧?”
好友任高格扭头问他:“司怀在做什么呢?”
司弘业嘴角抽了抽,咬牙道:“在过家家吧。”
任高格看了会儿,视线落在司怀边上两个穿着道袍的道士。
“诶,那两个好像是白云观的道长。”
说着,他脚步一转,走向陆家。
司弘业连忙追上去:“老任,老任。”
“你什么时候还认识道士了?”
任高格径直走进陆家,站到司怀边上,问道:“小司,你还记得我么?”
“你刚回商阳的时候,我们还一起吃过饭。”
司怀撩起眼皮,视线在他脸上扫了一圈:“不记得。”
“你哪位?”
司弘业怒道:“这是你任叔叔!”
司怀哦了一声:“你有什么事么?”
“好久不见,特地来打声招呼。”
任高格笑了笑,转身向方道长和元玉打招呼:“请问是白云观的方道长吗?”
“我之前去文化局的时候撞见过您。”
方道长点点头:“您好。”
他起身道:“我今天是来给司观主送邀请函的。”
“既然有客人,那我先带元宝、啊不元玉告辞了。”
任高格愣住了:“司观主?”
他看向司怀,刚才围着他的几个年轻人识相的走开,没有打扰他们,在边上叽叽喳喳的聊天,道天观几个字格外清晰。
任高格恍然大悟:“小司,你、你就是道天观的观主吗?”
司怀翘着二郎腿,晃了晃拖鞋,慢吞吞地说:“老司的朋友不打折的。”
司弘业:“……”
“你任叔叔本来就没想找你做什么事!”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老任,走了。”
任高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最近道天观的名气很大,他听公司里的人说起过,没想到观主居然是好友的儿子。
他扫视一圈院子,道天天尊的牌位、香炉、功德箱、还有这些香客……道观该有的好像都有了,虽然有些简陋。
任高格犹豫片刻,坐到椅子上,问道:“小司,你真的是道士?”
司怀:“我是神仙。”
任高格:“……”
司弘业走到门口,一扭头,发现好友没跟上来,而是坐到司怀边上聊起了天。
他立马又走回去,还没开口,便听见好友说:
“那个小司……你是不是会算卦啊?”
司弘业吼道:“任高格!?”
“你清醒一点!”
“你不是华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员么?!不知道自己不能有宗教信仰么?”
任高格:“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民群众。”
第62章 撒谎
“我只是一个有追求的人民群众。”
司弘业:“……”
司怀上下打量任高格,手表、皮带、鞋子……看起来都价值不菲。
“卦金,十万。”
司弘业眼角抽搐:“老任,听见没?”
哪有这么离谱的卦金!
“听见了,”任高格扭头看向司怀,“钱不是问题,我要先看看你算的准不准。”
这人是老司的朋友,司怀不担心他赖账,就算赖了还能找老司把钱要回来。
司怀喝了口冰茶,问任高格:“你想算什么?”
任高格:“你看看能看出些什么?”
司怀扫了一眼他的面相,缓缓开口:“这两天刚刚回商阳。”
“唔……是前段时间有亲人去世了。”
任高格神色渐渐严肃,一个月前国外的养父去世,所以他在外面呆了很久,帮着处理公务,前天忙完了才回来。
司弘业嗤笑一声,不以为意。
“老任,这件事小道新闻不是报道过的么。”
任高格瞥了他一眼,心道司怀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关心关于他的小道新闻。
卦金收的高,司怀便把能从面相看出来的东西都说了:“幼年家境贫困,过的凄惨,十几岁父母双亡,生活陷入谷底,遇到贵人学业有成,从那时起生活逐渐好转,二十多岁白手起家,事业有成,地位名望逐渐上升,三十多岁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没有性命之忧,而且遇到了正缘,夫妻恩爱和谐……”
任高格越听越心惊,他自小的经历和司怀所说的一模一样,十五岁的时候父母双亡,在没钱吃饭的时候遇到了养父,之后生活便顺风顺水……
听司怀叽里呱啦一通说,司弘业撇撇嘴,喝了口茶,扭头看好友怔住了,忍不住提醒道:“老任,他说的这些你自传里可都写过。”
“我书房里还放着好几本呢。”
司弘业和任高格是大学同学,任高格白手起家的时候他帮衬了不少,见好友的自传后半部分一直在夸他,乐呵呵地买了一堆帮他涨涨销量。
任高格看了眼刚愎自用的好友,对司怀说:“小司,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司怀顿了顿:“你好像叫老人吧。”
“……”
任高格知道司怀不记名字,也做了心理准备,但真的听他从嘴里说出来奇奇怪怪的名字,还是有些无语。
“老司,你现在知道了吗?”
司弘业一脸坦然:“他不知道你叫什么和看你自传有什么联系吗?”
“你自传是第一人称的啊,谁会记主角名……”
任高格:“……”
见司弘业叭叭乱说,司怀撩起眼皮,敲了敲桌子:“老司,你闲的没事干就去把村口的大粪挑了。”
“别耽误我做生意。”
司弘业太阳穴突突地跳,看在好友的面子山,压住怒气:“臭小子,我是你爹。”
司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无缘无故说这个干嘛?
司怀想了想,试探地说:“老臭东西?”
司弘业:“……”
父子俩在斗嘴,任高格没有掺和。
他嗓子有点干,一低头,发现司弘业和司怀手边都有茶,就他没有。
任高格问一旁管家模样的男人:“有水吗?”
陈管家点了点头:“有,收费的。”
任高格:“……麻烦给我来一杯水。”
陈管家站着不动。
任高格沉默片刻,从皮夹里掏出一张红钞。
片刻后,他面前多了一瓶两块钱的怡宝矿泉水。
“算完了,卦钱。”
司怀提醒任高格。
任高格立马给他转了十万块,喝了半瓶水,犹犹豫豫地问:“小司,你们道观有什么镇宅的法器么?”
“我最近刚刚搬家,晚上有点睡不好。”
他知道道天观的平安符名气很大,但是平安符需要随身携带,镇宅法器放着就行了,不会有遗忘的时候。
别说镇宅的法器,道天观就没有法器。
司怀摇了摇头:“目前没有。”
任高格又问:“那有没有开光服务?”
开过光的东西应该比平安符厉害一些。
开光科仪,多用在神像或者宗教艺术品上,通过念咒、点朱砂等一系列程序,请来神灵以灵力进入神像或宗教艺术品内。
司怀没有做过,但以前见师兄操作过,不是很难。
“你想给什么东西开光?”
任高格愣了愣:“这还能挑吗?”
司怀点头:“我们道观比较开明。”
任高格对道教了解很少,更不懂开光的具体操作,只听别人说起过自己家的什么东西开过光。
他思索良久,想了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可以给人开光吗?”
司怀:“……”
司怀讲了一遍具体的开光过程:“首先,要把开光的东西放在一红布包起的木板上,不能沾地,供奉念咒后……”
“只要钱到位,我可以试试。”
任高格听完,意识到开光不太适合活人,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司怀不想错过这笔生意,缓缓说:“你可以去给祖师爷上柱香,捐笔功德。”
“成为香客,祖师爷自然会多关照你一些。”
任高格觉得很有道理,走到小木屋前上香。
他身上的现金不多,想了会儿,递给司怀一张卡:“小司,卡的密码是六个零,是我给咱们道观捐的功德。”
司怀接过卡,见他这么大方,便送给他几张价值八十元的平安符。
任高格把平安符放进皮夹,加了司怀的微信后,跟着司弘业离开陆家。
刚走出陆家大门,他就见司弘业板着脸说:“老任,今天当着我的面就算了,以后可不能在别人面前说起在道观上香捐钱的事情,你身为党员,万一被某些居心不良的人揪住这件事不放……”
司弘业念叨了一路党员,任高格受不了,忍不住说:“老司,我和你说实话吧。”
“其实我不是党员,我就是个普通的人民群众。”
闻言,司弘业停下脚步,深深地看着好友。
半晌,他叹了口气,问道:“老任你说实话,是不是想给司怀塞钱,所以才搞了这么一出?”
任高格:“……”
“老司,你真是一个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
任高格今天本来是想在司家吃完饭,可坐了不到十分钟,便接到老婆的电话,说是岳父岳母来了,问他什么时候能回去。
任高格和岳父岳母关系很好,和司弘业说明原因后就直接回家。
老婆去机场接人,家里没有空荡荡的。
任高格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我好喜欢你的身体啊。”
“能不能给我用用?”
声音像蚊子似的在耳边萦绕不绝,任高格这段时间一直在重复类似的梦境,梦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道声音持续不断地问他问题。
“我出钱买行吗?行吗?行吗?行吗……”
任高格被吵得头疼,皱眉道:“行行行,你别再吵我了!”
话音一落,那道声音终于停了下来,随之响起一道诡异的中年男声:“那我就不客气了。”
什么不客气?
任高格迷迷糊糊地想着,忽然一道冷风拂面而过,裤兜一阵阵的发烫。
身体半冷半热,任高格眉头紧皱,幽幽转醒。
睁开眼睛,他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自己站在二楼窗边,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
要是醒的再晚一秒,怕是摔下去了。
这个高度虽然摔不死人……
“嘶——”
裤兜烫得厉害,任高格连忙拿出皮夹,打开一看,里面平安符的朱砂颜色褪了几分,似乎为他挡了一灾。
…………
陆家
司怀正在院子里和陈管家叠元宝,又到了月底该发工资的时候了。
他一边叠一边和陈管家聊天:“陈叔,你在陆家待了多久?”
陈管家:“十几年了。”
司怀算了算时间,问道:“那你应该见过陆先生的家人?”
陈管家叠元宝的手顿了顿,长叹一口气:“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可惜时运不济,只剩下了先生一个人.”
时运不济……
司怀怎么听怎么觉得是家破人亡。
他又问:“那你清楚陆先生的工作吗?”
陈管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大概了解一点,先生这些年过的太难了。”
“没成年就被迫工作,这些年来睡过的安稳觉屈指可数,我以前劝过他,但他好像把所有的压力都发泄在了工作上。”
说着,陈管家欣慰地看着司怀:“自从您来了,先生才开始正常朝九晚五的工作。”
司怀垂着眸子,恍然大悟。
难怪原来陆修之过去十年都在拼死拼活的工作……
那一千万……是辛辛苦苦攒的老婆本?
司怀叠元宝的动作渐渐加快。
陈管家轻声问:“您还想知道其他什么事吗?”
司怀摇摇头:“不用了。”
“我已经知道了。”
“陈叔,附近有工商银行吗?”
“小区门口就有。”
“我过去一趟,你先叠着。”
陆修之下车,见院子里只有陈管家一人,抿唇问:“司怀呢?”
“司少爷去银行了。”
陆修之微微皱眉,正想问原因,手机震了震,弹出一条转账消息。
司怀把钱还他了。
“陆先生,今天下午司少爷问了一些问题。”
陆修之有种不好的预感。
陈管家把自己和司怀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
陆修之沉默了,在陈管家的描述里,他就是孤苦伶仃的小可怜。
试着用司怀的脑回路去理解后,陆修之抿唇问:“你有没有说陆氏科技在我名下?”
陈管家怔了怔:“这还需要说吗?”
“司少爷不知道?”
陆修之低垂着眼睫,缓缓道:“他不知道。”
“司怀和别人不一样。”
司怀本身的性格懒散,不愿意特地去了解某些事情,另一方面,因为走失多年,他从小接触的都是普通人,对很多信息不敏感,所以哪怕听见有人喊他陆总,都没有往总裁的方向去想。
陆修之和司怀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才意识到这件事。
陈管家愣了好一会儿,问道:“您要不直接告诉他?”
陆修之抿了抿唇,他在犹豫。
他很享受现在和司怀的相处模式。
节假日司怀会主动邀请他参与道天观的活动,工作日会担心他……
如果说了的话……
忽地,司怀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老人?”
“晚上吗?”
“你把地址发给我。”
见陆修之回来了,司怀乐呵呵地走过去:“陆先生,老司的朋友老人好像撞鬼了。”
“晚上要不要一起去?”
陆修之还没开口,便听见陈管家干巴巴地说:“司少爷,其实先生就是陆氏科技的总裁。”
陆修之:“……”
司怀愣了愣,见陈管家神情不太自然,凑到陆修之耳边,小声说:“你要是不想去的话,可以直接说的。”
“我可以一个人去。”
难为陈管家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帮你撒谎。
第63章 托梦
“我可以一个人去。”
陆修之:“……”
陈管家虽然年轻挺大了,但耳聪目明,听见了司怀的悄悄话。
他看了眼陆修之,连忙说:“司少爷,先生真的是……”
陆修之抬手打断他的话:“以后再说。”
陈管家立马闭嘴,继续叠元宝。
司怀低头整理桌上散乱的元宝,没有细想为什么陆修之让陈管家撒那种谎,一是因为很多事情他都懒得追根究底,二是因为他现在得数元宝,不能分心。
二、四、六、八……
数完姚前的工资、祖师爷的房租、小青的零用钱,司怀特地在陈管家的手工费里多塞了一些元宝,毕竟撒谎也挺不容易的。
还被他给看出来了。
“陈叔,辛苦了。”
陈管家默默地接过元宝。
司怀把祖师爷的房租递给陆修之,对他说:“我和小青去老司朋友那儿。”
“你就在家好好休息。”
陆修之掀了掀眼皮,盯着他黑漆漆的眸子:“我也去。”
司怀:“你不是……”
“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傍晚,夕阳暖黄色的光芒照在陆修之身上,柔和了他冷峻的眉眼。
司怀怔了怔,心跳悄悄漏了一拍。
上一次听到这种话,还是他小时候。
长大后听到的都是“你已经是个成年了”、“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你应该学会一个人”……
被司怀直勾勾地盯着,陆修之抿了抿唇,不自然地偏过头,耳垂悄然变红。
“走吧,老人家要等急了。”
“不是老人家,是老人。”
…………
陆家离任高格的住宅很远,跨了大半个商阳,一路上小青都趴在窗上,看着路过的美食。
司怀本来不怎么饿,听见小青吸溜口水的声音,也饿了。
一停车,他便快步走向任高格给的具体地址。
门铃刚响,任高格飞快地打开门。
看到这个中年男人,陆修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司怀又在瞎喊名字了。
任高格压根儿没注意到陆修之,直奔司怀身边。
近距离地和司怀站在一起,冰凉的手脚渐渐回温,任高格心有余悸地说:“小司,我刚刚回到家不小心睡着了。”
“醒来发现自己站在窗边,差点要跳楼!”
司怀哦了一声,问道:“你梦游了吗?”
任高格:“……不是。”
走进屋,看见茶几上的水果零食,司怀领着小青坐下:“这些可以吃吧?”
“可以可以,随便吃。”
任高格连连点头,继续说:“我以前从来不梦游的。”
“对了,是你给我的平安符发烫了,我才及时醒过来。”
任高格从皮夹里拿出平安符。
司怀吃完两个小面包,稍稍缓过来了。
他瞥了眼平安符,朱砂褪色了。
司怀扫视任高格的身体,没有一丝阴气。
“梦游前发生了什么?”
任高格仔细回忆,把自己到家后所做的事情完完全全的复述了一遍,就连上厕所忘掀马桶盖都说了一遍。
“……然后我就睡着了,做了个奇怪的梦,醒来就发现自己在窗边。”
说完,任高格连忙问道:“是不是这房子风水克我?”
“前几天回国了就直接住这儿了,我晚上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我老婆倒睡得挺香的。”
司怀对风水的事情了解很少,扭头看陆修之。
陆修之简单粗暴地说:“不是风水问题。”
大部分开发商规划小区建设时都会考虑风水一事,一般而言都不会存在问题,再者,房屋风水对人的影响不大,不会置人于死地。
任高格这才注意到陆修之的存在,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总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到过。
陆修之抬眸问他:“没有睡过安稳觉是指睡不着还是……”
任高格立马说:“做噩梦。”
小青吃东西的手一顿。
任高格补充说:“就每天晚上都做噩梦。”
每天晚上都做饿梦?
这也太惨了。
小青舔了舔唇,悄悄把薯片推到任高格手边。
任高格说着说着,不小心碰到薯片的包装,吓了一跳。
司怀淡定地拿起薯片,又塞给小青。
“你继续说。”
陆修之问:“具体是什么样的梦?”
任高格没多想,以为是司怀把薯片放过来。
“就是梦见有人在耳边叽叽喳喳的问问题。”
“我之前听不清问题,今天下午那一觉倒是听清楚了。”
“他说喜欢我的身体,一直问能不能出钱买。”
陆修之皱了皱眉:“你答应了?”
“是啊,他吵死了。”
任高格点头,小心翼翼地问:“这个梦有什么含义么?”
“……不是普通的梦,是阴魂托梦。”
陆修之解释道:“你在梦里答应了他的交易。”
司怀恍然:“他就到现实取你老命。”
难怪看不到阴气,原来鬼还没有来。
任高格:“……”
“那、那怎么办?”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还以为就是做噩梦,还想着去医院看看是不是神经衰弱……”
司怀第一次遇到阴魂托梦的单子,一脸茫然。
陆修之垂下眸子,俯到他耳畔,低声问:“如果你是一个人来的怎么办?”
司怀眨了眨眼,实话实说:“不知道。”
他弯起唇角:“反正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清亮的嗓音多了丝得意,听起来莫名的勾人。
陆修之反被撩得心跳加速,连忙挪开视线。
看见这一幕,任高格连忙凑到两人中间,哀叹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吗?”
“你们就直说吧,我撑得住!”
陆修之:“……”
“那阴魂和你有血缘关系吗?”
任高格摇头:“肯定没有,我直系亲属都不在人世了。”
陆修之抿唇道:“没有血缘关系的话,阴魂需要靠自己的某样物品与你产生联系。”
“你认识他吗?”
任高格想了会儿:“我没有看到脸,只听到声音,听声音是个陌生人。”
“至于物品的话……因为最近刚搬家,家里有很多别人送来的乔迁礼物。”
他没有丝毫头绪。
任高格紧张地捧着水杯:“我、我该不会要原地去世了吧?”
“我才五十岁啊。”
司怀当然不会让这个大客户原地去世,他立马安慰道:“不会的。”
“那个鬼是误导消费,这是侵犯消费者权益的!”
任高格有些恍惚:“阴间也这么讲究的吗?”
“……”
陆修之:“阴魂在梦里操控失败,下一次应该会亲自过来。”
任高格勉强松了口气,问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陆修之:“下一次睡着的时候。”
司怀催促道:“事不宜迟,你赶紧去睡觉吧。”
任高格睁着眼睛:“……我、我一下子睡不着。”
今天下午差点跳楼的事情还没缓过来呢,又得知有个鬼想趁他睡觉要他命。
这谁心那么大,能直接睡着?!
司怀问道:“那你以前睡不着的时候怎么办的?”
任高格:“做点运动。”
司怀:“那去做啊。”
任高格支支吾吾地说:“可是今天我老婆不在。”
陆修之沉默了。
司怀纳闷:“你老婆不在又怎么了?”
任高格小声说:“我不会开那些健身的器材。”
陆修之再次沉默。
司怀大手一挥:“那就在客厅跑步。”
任高格又讨了几张平安符,放进身上每一个兜,才安下心在家里跑圈。
跑了十几分钟,他累得气喘吁吁,躺到沙发上,听着催眠歌曲,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小青吃完了桌上的零食水果,砸吧砸吧嘴巴,开始馋等会儿的鬼了。
他细声细气地问:“司怀,饿梦会不会传染啊?”
司怀:“不会的,放心吃。”
陆修之:“……”
又过了几分钟,任高格打起了呼噜。
不知道阴魂什么时候会过来,司怀拿起手机,刚解锁,叮咚叮咚弹出一堆消息。
董大山:【卧槽卧槽!司怀你太他妈灵了!】
董大山:【你还记得你说我要走桃花运的事情吗?】
董大山:【我之前一直在和隔壁学校的学姐聊天。】
董大山:【就刚刚,刚刚她向我表白了!】
董大山:【哈哈哈哈哈我终于脱单了!】
…………
后面还发了一长串兴奋的表情包。
司怀面无表情地打字:【哦,我结婚了。】
董大山:【……】
听到他敲键盘的声音,陆修之看了眼时间,委婉地说:“晚上十点了。”
言下之意,谁这么晚还找你聊天?
司怀低着头,一边打字一边说:“是董大山,你还记得吗?”
陆修之皱眉:“那个大学室友吗?”
司怀嗯了一声:“他说他脱单了。”
陆修之神色渐渐缓和。
司怀嘀咕道:“我结婚都没他这么兴奋。”
话音刚落,窗外树影晃了晃,冷风沿着窗户的缝隙钻进屋子。
一抹阴魂缓缓飘了进来,他无视司怀和陆修之,直勾勾地盯着沙发上任高格。
司怀推了推任高格:“醒醒,别睡了。”
司怀就坐在任高格和窗户之间,为了快一点,阴魂径直飘向,想从他身上直接穿过去。
司怀愣了愣,连忙侧身躲开:“喂,你不要鬼命了?”
“啊啊啊!”
阴魂被他吓了一大跳,震惊地说:“你、你看得见我?”
司怀往他身上扔了张镇鬼符。
阴魂瞪大眼睛,意识面前这人是道士。
任高格幽幽转醒,看到飘在空中的男鬼,两眼一翻,险些晕过去。
司怀把人拎起来,问道:“是不是这个鬼?”
任高格:“我、我只听过他的声音。”
司怀扭头看鬼:“你,说话。”
男鬼呜呜呜的哭出声:“我们不是都约好了?我出钱你出命,为什么还要找道士来……”
“对!就是这个声音!”
“谁和你约好了!”
任高格攥紧平安符,拽着司怀的袖子,底气十足地说:“你这叫诈骗!”
男鬼抽泣两声,哀怨地说:“我还没嫌弃你年纪大呢。”
任高格怒道:“我才五十岁!”
男鬼:“我死的时候才二十多岁。”
任高格:“那你为什么要找我?!”
“我、我也不想啊,”男鬼又呜呜呜的哭了会儿,哽咽地说,“这身体是那个人挑的,我没得选哇呜呜呜……”
闻言,陆修之撩起眼皮:“谁?”
男鬼:“我、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就说让我缠到老头答应,我就可以活过来了……”
“他长什么样?”
“我、我见到他的时候穿着蓝色道袍,单眼皮,额头上有一小道疤……”
听到这儿,任高格想起来了。
他一拍大腿,对司怀说:“我回国的时候在机场见过这人!”
“他和他朋友在机场迷路了,我还好心帮他们指路,然后聊了会儿天,他们还问我的生日……”
司怀:“你把生辰八字给他们了?”
任高格点头:“我、我也没料到他们竟然会恩将仇报,找我鬼害我。”
司怀想了想,问道:“是两个人吗?”
任高格点头。
司怀扭头问男鬼:“他们身边有没有跟着其他鬼?”
男鬼抽抽噎噎地说:“好、好像有。”
司怀神色一肃:“他们应该就是商阳最近出没的邪教组织了。”
陆修之:“……”
任高格听得背脊发凉:“商阳居然暗藏邪教组织吗?”
“那、那机场的偶遇该不会精心策划的……”
任高格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找我啊?”
司怀淡淡开口:“一只老虎面前有五个山洞,每个山洞都有一只羊,它为什么进了第二个山洞?”
任高格陷入了沉思。
司怀:“因为他想进哪个山洞就进哪个山洞。”
作者有话要说: 陆修之:静静地看着老婆瞎编
司怀:我这是合理推测
第64章 做梦
“因为他想进哪个山洞就进哪个山洞。”
任高格:“……”
太有道理了,他无言以对。
见他不说话,司怀还以为他不懂,又补充道:“都是邪教了,怎么可以用正常人的逻辑思维去理解他们呢。”
“正常人接受了九年义务制教育,怎么还会去搞邪教的东西!”
任高格:“……你说的对。”
司怀满意地点了点头,扭头质问男鬼:“你说的邪教人士在哪里?”
蓝袍道长就被这样安了个邪教的名号,男鬼不敢说什么,更不敢问,哭哭啼啼地回答司怀的问题:“我不知道,他说如果我成功了,就会来找我的。”
说完,他试探地问:“要不我们试试?”
任高格:“……你以为我们会中你的诡计吗?!”
司怀思索片刻,小声问陆修之:“换了的话还能再换回来吗?”
陆修之:“前提是阴魂同意离开。”
好不容易活过来,怎么可能会愿意再死一次。
司怀只好打消用任高格勾引邪教的念头。
小青悄无声息地凑到男鬼身边,嗅了嗅气味。
不臭。
他舔了舔唇,轻轻地问司怀:“司怀,这个可以吃吗?”
“我不嫌弃他不臭。”
男鬼:“……???”
司怀扫了眼男鬼的魂体,大概是因为没有害死人,男鬼不算是厉鬼,还处于普通孤魂野鬼和厉鬼之间的阶段。
小青现在需要行善事积功德……
司怀想了想,小声说:“别吃了,不要为难自己。”
小青乖乖点头。
见一人一鬼居然认真地讨论起吃鬼的事情,男鬼吓得眼泪哗哗往下流,哭着说:“道长,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
人家邪教好歹要帮他复活,你们道教怎么还要吃鬼呢。
任高格怒道:“知道错了你还等什么?赶紧取消交易!”
男鬼愣了愣,没有反应过来。
司怀:“取消花钱买命的交易。”
男鬼有些懵逼,弱弱地问:“要怎么取消啊?我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司怀扭头看陆修之,陆修之抿唇道:“怎么买的怎么取消。”
男鬼吸了吸鼻子,开口道:“那、那我取消和这位中年男人的交易?”
司怀听着总觉得有些不靠谱,对他说:“你对着道天天尊起誓,再重复一遍。”
男鬼虽然没听说过这位神仙,但还是照着司怀的意思:“我对着道天天尊发誓,取消和这位中年男男人任高格的交易,并且以后不会再缠着他……”
话音刚落,一阵清风拂过,男鬼和任高格之间无形的契约解除。
任高格清晰的感受到身体变化,沉重的手脚仿佛轻了一些,混沌犯困的脑子也精神了不少。
他心里惊了惊,道天天尊真灵啊。
“小司,好像真的取消了。”
司怀哦了一声,继续问男鬼:“你把自己的什么东西放在这儿了?”
男鬼实话实说:“不是我的放的,是那位道长放的,是一个链子,上面挂着个小瓶子……”
任高格对这个礼物有乔迁礼物有印象,他现在的朋友非富即贵,就算送便宜的礼物,也不可能送这种几块钱的地摊货,他收到的时候还以为寄错了。
任高格从抽屉里翻出链子,放到男鬼面前:“是不是这个?”
男鬼连忙点点头。
任高格问司怀:“小司,这要怎么处理?”
司怀瞥了眼链子,链子上的小瓶子是磨砂的,隐约可以看见里面装着东西。
他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小团头发。
“烧了吧。”
任高格立马拿出打火机,烧了那团头发。
看着燃烧的火光,男鬼哭得愈发凄凉:“这是我仅剩的头发了……”
任高格摸了摸自己的秀发,觉得找到了男鬼盯上自己的原因。
事情解决了,任高格亲自送司怀他们到小区门口。
凌晨,小区附近的夜宵店生意火热,空中弥漫着食物的香味。
留意到司怀的视线,任高格问到:“吃个夜宵再走?”
司怀不假思索:“好的。”
他挑了个室外角落的桌子,乐呵呵去店里点菜。
司怀一走,任高格总觉得身边凉飕飕的。
他往陆修之身边挪了挪,打破沉默:您也是道天观的道长吗?”
“不是。”
陆修之淡淡地说:“我是道天观的家属。”
家属?
任高格愣了会儿,看着陆修之的侧脸,越看越眼熟。
半晌,他喊了一声:“陆、陆总?”
陆修之嗯了一声。
任高格是司弘业多年的朋友,知道司家和陆家定过娃娃亲,但没听司弘业说这亲事已经成了。
另一方面,陆修之极少出现在人前,任高格只和他远远的见过一面,第一眼见到的时候没能认出来。
任高格喝了口啤酒,心道,难怪陆总不对外公布名字长相,原来是有这种特殊小爱好。
“陆总,听说您公司最新研发了一种芯片……”
司怀点完菜回来,便看到任高格和陆修之在聊他听不懂的事情,什么百分点、什么政策……
他听了一会儿,满脸懵逼,只看出了任高格对陆修之的态度有些不一样,一心一意地在听陆修之说话,不放过每一个字眼。
司怀把串串放到小青面前,好奇地问:“我不在的时候他们说了什么?”
小青一口吃了一把串串,嘎嘣嘎嘣嚼着签子,含糊不清地说:“他喊错陆修之的名字了。”
“什么名字?”
小青想了会儿:“好像喊他陆宗。”
这不是第一个喊陆修之陆宗的人了。
司怀有些纳闷,难道陆修之的曾用名是陆宗吗?
他一边吃串串,一边上网搜了搜陆宗,出来一堆同名同姓的人,看得他眼花缭乱。
吃完夜宵,任高格亲眼看着司怀和陆修之上车。
他在原地沉思片刻,拨通司弘业的电话:
“老司,你们小区有人出二手房么?”
没过多久,电话那端响起司弘业的咆哮:“老任!你是不是快破产了?!难怪今天你奇奇怪怪的……”
…………
吃饱喝足回到陆家,司怀困得打了一个又一个的哈欠。
走到房门口,他脚步一顿,转身问陆修之:“如果要托梦的话,是什么东西都可以吗?”
陆修之点头:“一般是与自身关系密切的东西。”
“怎么了?”
司怀摸摸鼻子:“没什么,就问问。”
说完,他走进卧室,对着桌上的手札发了会儿呆。
托梦应该不难吧?
司怀捋平手札边缘的褶皱,小心翼翼地放到枕头下,无声地对空气说了声晚安。
脑袋一沾枕头,他便睡着了。
半夜,司怀梦见自己在和一群鬼打架,打得他热血沸腾,浑身燥热。
正要一拳打倒最厉害的那个鬼时,突然所有鬼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陆修之出现在众鬼后方,缓缓向他走来。
随着陆修之的靠近,司怀没有感受到平日的那种凉快,身体反而越来越热,心脏跳动的飞快,血管似乎都要爆炸了。
第二天早上
司怀是被热醒的。
他起来冲了个凉,随意套了件t恤,顶着湿哒哒的头发下楼。
陆修之已经在吃早饭了。
司怀走过去,对陆修之说:“我昨晚梦见你了。”
嗅到他身上沐浴露的清香,陆修之心尖一颤。
“梦见……”
司怀顿了顿,刚起床的时候还记得梦见什么,洗了个澡就忘了。
陆修之抬眸看他。
发梢的水珠滴滴答答往下落,司怀眨去睫毛上的水珠,将前额的发丝捋到脑后,露出漆黑的眉眼。
他深深地望着陆修之,缓缓开口:“陆先生。”
“你昨晚是不是给我托梦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司怀: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不要插师兄的队
陆修之:……
第65章 纸人
“你昨晚是不是给我托梦了?”
陆修之:“……”
半晌,他抿唇道:“活人不会托梦。”
司怀眨了眨眼,有些茫然:“那我怎么梦到你了?”
陆修之凤眸微抬,看着他耳廓上的水珠慢慢划落,滴至桌面,轻轻的哒了一声。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司怀想了想,他今天白天好像的确想了很久的大和尚。
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陆修之指尖顿了顿,看着他纯黑的瞳仁,等待下一句话。
司怀喝了口牛奶,认真地说:“可能是我睡着后脑细胞还在处理白天的信息。”
“所以梦见你了。”
“果然有些事情还是应该先科学考虑的。”
“……”
陆修之垂下眸子,所以司怀是承认了白天在想他。
吃完早饭,司怀去院子祖师爷上香,有个人到的比他还早。
任高格站在祖师爷牌位前,双眼闭着,手拿三炷香,虔诚地拜了几拜。
司怀走近看了看,火苗挺旺的,看来祖师爷心情挺好。
任高格上完香,见司怀来了,立马说:“小司,昨天的辛苦费我已经打到你卡里了。”
“我想给咱们道天天尊的嗯……住所?”任高格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个有点像狗窝的小木屋。
司怀眼睛一亮:“你要捐道观吗?”
任高格:“……不、不是。”
道观他哪儿捐的起……
“我是想出钱修葺一下这、这个简单的小木屋。”
司怀哦了一声,看着香炉里缓慢燃烧的香。
难怪祖师爷刚刚那么开心。
任高格问道:“这个有什么讲究吗?我不太懂。”
“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地方,我告诉工匠。”
司怀:“没什么,就按你刚才想象的来。”
任高格心里一惊,连他想什么都能算出来的吗?
看来以后在外面得注意点了。
“另外,我还想捐个金身,”任高格顿了顿,对司怀说,“这方面我就更不懂了。”
司怀瞥了眼祖师爷的牌位,摇摇头:“金身就不用了。”
任高格愣了下,小声问:“新香客不能捐金身吗?”
司怀解释:“不是,祖师爷没有法相。”
任高格听不懂,只能从字面意思理解:“天、天尊他没脸吗?”
司怀:“……”
陆修之微微皱眉,法相一词是佛教用语,一是指诸法的相貌,指本质的体相,或指意义内容的义相。二是指法相宗,佛教宗派之一。
司怀随口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祖师爷不需要金身。”
第二句话任高格听得明明白白,他应了一声:“我知道了,那我就不……”
司怀:“所以金身的钱就折现吧。”
任高格:“……”
于是,任高格又捐了一大笔功德。
看着他走进对面的司家,司怀忍不住感慨一句:“老司真是交了个好朋友啊。”
陆修之沉默片刻,问道:“法相的事是师兄告诉你的吗?”
司怀点点头。
陆修之半阖着眸子,现代的佛道二教关系虽然不错,但也没有好到学习对方的教义。
看出陆修之在想什么,司怀懒洋洋地说:“师兄对佛教的东西挺感兴趣的。”
“以前经常会去各地的寺庙听大和尚们谈禅……”
陆修之偏头看向小木屋,淡青色的烟雾萦绕着牌位,道天天尊的四个大字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格外亮眼。
知晓道术,研究佛法。
如果不是骗子,应该是个隐士高人……
司怀没有留意到陆修之的沉思,继续说着以前的事情:“我跟着师兄去过一次就不想去了,他能在寺庙里呆上好几天,我受不了,一点肉都不给吃,那谁待得下去……”
说完,司怀拍拍陆修之的肩膀,叹了口气:“你在白龙马寺的那几年,应该也很不好过吧。”
陆修之:“……白龙寺。”
司怀又叹了口气:“这就是传说中的刻骨铭心么。”
陆修之:“……”
…………
今天下午没课,吃完中饭,司怀跟着陈老师去余镇。
余镇的发掘工作进入收尾阶段,之后的具体工作和司怀这种业余人士没有关系了。
司怀刚走进工作间,就感受到了里面沉重的氛围。
孟淳耷拉着眉眼,看到司怀的第一眼就冲了过来,紧紧抱住他,声音还带了一丝哽咽:“司老师!”
元玉和方道长坐在一旁,神色都有些黯然。
闹鬼都没见他们这副模样,司怀心里咯噔一下:“谁出事了吗?”
孟淳:“……不是,司老师,今天是你们在这儿的最后一天了。”
“你还没有反应过来吗?”
司怀愣了愣:“不就是结束工作了么,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
陈福鸿笑了笑:“司老师说的不错,你们都在商阳大学,以后见面的机会多得很。”
孟淳挠挠头:“道理我都懂,但是以后司老师方道长不来,总觉得有些寂寞。”
司怀安慰道:“你可以闭上眼睛,假装身后有鬼,头顶有鬼……就会觉得热闹了。”
孟淳:“……”
“司老师你带平安符了吗?”
“要一百的还是八十的?”
“以我们俩的关系都还要给钱吗?”
“以我们俩的关系你居然好意思不给钱?”
“……”
拿到价值八十元的平安符后,孟淳低落的情绪消失不见。
司怀和方道长研究了一会儿古籍上记载的道术,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问道:“方道长,目前有邪教的消息吗?”
方道长摇头:“没有,调查过张亮、祝诚联系的人,没有找到邪教的踪迹。”
司怀:“可能他们只是邪教的外围人员。”
方道长眉头紧皱:“祝诚那种程度都只是外围人员的话……”
司怀说了一遍昨晚发生的事情,接着说:“麻辣烫还在炼鬼阶段,那个蓝袍都开始搞复活的事情了。”
方道长脸色变了变。
华国的邪教销声匿迹很久了,怎么突然又再次出现?
那个带□□的教主到底有什么目的……
良久,他沉声道:“看来商阳是要变天了。”
在他思考的时间里,司怀已经投入了工作,听见这句话,顺手看了眼天气预报:“这几天都晴的。”
“方道长你换个天气软件看看吧。”
方道长:“……我在说邪教。”
司怀哦了一声,没想到都过去十几分钟了,方道长还在琢磨这事。
“邪教是归哪个部门负责的?”
方道长:“公安。”
闻言,司怀幽幽地叹了口气。
方道长低声道:“司观主,华国的公安机关还是可以信任的,你上次当初说起邪教的事情后,他们就加大了抵制邪教的宣传力度……”
司怀缓缓说:“他们钱倒是有的,就是动作慢了点。”
“麻辣烫他徒弟的赏金到现在都没有打过来。”
方道长沉默了,开始质疑自己为什么会想岔了,面前这位可是司观主啊!
傍晚,最后一天的工作结束,陈福鸿提议大家一起吃顿饭。
陈福鸿订的饭店位于商阳市区,众人过去的时候正好赶上晚高峰,堵了半个小时,位置一动不动。
司怀打开地图看了看距离:“不如走过去吧,挺近的,走十几分钟就到了。”
导航领着他们穿过一条老街,老街的建筑陈旧,墙面也灰扑扑的,几个小孩蹲在店门口折纸玩。
“滴滴——”
电瓶车的喇叭声在身后响起,司怀往侧边让了让,顺手拉了把孟淳。
孟淳正在回消息,没看路,直到感觉自己踩到什么东西了,他才收起手机,看到脚下竟然踩着一个纸扎人。
他面前是一家纸扎店,门口堆满了花圈、纸扎人、纸质别墅等等,占据了半条路。
孟淳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中年眼镜男人冲到他面前,怒道:“你不看路的么?!”
“这么大的路都能踩到我的东西?!”
孟淳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
发觉孟淳没有跟上来,司怀回头,只见他停在一家纸扎铺门口。
司怀走过去问道:“你要买元宝吗?可以问我买的。”
孟淳:“……不是,司老师,我不小心踩破他的纸人了。”
“老板,多少钱啊?我赔给你。”
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这个女娃娃我做了好几天。”
“至少要一千块。”
司怀低头,躺在地上的纸人穿着红衣绿裤,脸上只是粗糙的画了眼睛嘴巴,连鼻子都没有。
粗制滥造。
“这个最多十块吧?”
听到这话,中年男人怒了:“十块钱?!十块钱连材料费都不够!”
“你去给我买个看看。”
司怀打开拼多多,搜索纸扎人,把手机放到他眼皮子底下:“哝,人家十块钱的比你做的好看多了。”
孟淳对中年男人说:“老板,这纸人是你放在路边的,咱俩都有错,你别坑我啊。”
中年男人冷笑:“我说一千就是一千。”
司怀有点饿了,不想和他废话:“最多二十,不要拉倒。”
“不然报警吧,让警察叔叔来决定。”
队伍少了两个人,陈福鸿和方道长等人又折了回来:“怎么了?”
司怀指了指中年男人:“他想敲诈勒索。”
中年男人:“……”
一群男人围在店门口,司怀又说要报警,中年男人咬了咬牙,只能松口:“一百!”
“行行行,一百。”
孟淳也不想和他耗下去,赔了钱,几人继续往饭店走。
包厢是提前订好的,司怀坐在孟淳边上,见他两手空空,问道:“你没把纸人拿来?”
孟淳应了一声:“我要那玩意儿干啥,又丑又吓人。”
司怀提醒:“要一百块呢,留在纸扎店不是便宜那老板了么。”
“有道理,等会儿吃完饭再去拿吧。”
孟淳拧开可乐瓶盖,一抬头,看见窗外飘过一抹红影。
第66章 公平
红影飞快地掠过,孟淳仿佛看到一张模糊的人脸,吓得手抖了抖,可乐倒在桌上。
司怀连忙往后退了退,见孟淳直勾勾地盯着窗外,也望了过去,什么都没看到。
他疑惑道:“你看到什么了?”
“我、我好像看到有人……”孟淳顿了顿,结结巴巴地说,“飘、飘过去了。”
司怀淡定地吃着小菜:“是人的话怕什么。”
“可能在擦窗户吧。”
孟淳:“……”
“包厢在三楼,大晚上的,应该不会有人在外面擦窗户吧。”
司怀瞥了他一眼:“是鬼的话更不用怕了。”
孟淳想了想,好像是这样。
包厢里坐着三个道士,他身上还有张平安符,的确没什么好怕的。
“吃饭吃饭。”
这家饭店的口味偏辣,司怀不太能吃辣,饭吃了一半,可乐已经喝完了一大瓶。
他扭头对孟淳说:“我去上个厕所。”
“我也去。”
孟淳打了个酒嗝,慢吞吞地站起来。
他和陈老师喝了好几瓶啤酒,肚子涨得厉害。
走进厕所,孟淳直奔隔间,坐在马桶上和司怀聊天:“司老师,你平常住寝室么?”
“改天晚上可以约个夜宵,小吃街那边有家烧烤店味道很好……”
“不住寝室,你可以白天请我吃饭。”
“行吧,白天的话得等古墓的事情忙完,不然我都不在学校里。”
孟淳说完,放下手机,抽了几张纸。
他低头提起裤子,忽然发现脚下的瓷砖多了抹绿影。
右侧的隔间有人。
孟淳手僵了僵,昏昏沉沉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了。
他记得很清楚,进来的时候隔间门都是开的。
厕所除了司怀和他没有其他人。
孟淳哑着嗓子喊:“司、司老师……”
没有人回应。
吱呀一声,右边的隔间门动了动。
脚边的绿影愈发清晰,下一秒,隔间下方的缝隙出现了绿色的裙摆。
裙摆下方是空的,没有脚。
女、女厕鬼?
孟淳吓得叫了出来,双手颤巍巍地拿出裤兜里的平安符。
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
“咚咚咚——”孟淳所处的隔间门被敲响了。
“啊啊啊啊!救命!”
“……你瞎叫什么?便秘了?”
“司、司老师?”
孟淳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见门外真的是司怀,这才安下了心。
司怀撩起眼皮,对上他惨白的脸:“没纸了吗?”
“不、不是。”
孟淳缓了会儿,连忙说:“我看见厕鬼了!”
“就刚刚,旁、旁边。”
司怀推开两边的门,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又在厕所里走了一圈,一丝阴气都没有找到。
“没有。”
“你是不是看错了?”
“不会吧。”
孟淳躲到司怀身后,看了眼右侧的隔间:“我明明看到有条绿色的裙子……”
司怀仔细检查他手上的平安符,没有任何变化。
“应该不是鬼。”
孟淳小声问:“那是什么?”
司怀沉吟半晌:“如果你不是眼花的话……”
孟淳心里一紧。
司怀:“那我也不知道了。”
孟淳:“……”
两人回到包厢,一路上没有任何异样。
……
因为喝酒,这顿饭吃到很晚,孟淳不敢一个人去纸扎店,司怀看了看地图,他要到老街另一边坐公交,便陪着孟淳一起去。
十点多,老街上的店面大多数都关了,路灯似乎破了,发出滋滋的声音,没有一丝光,前方的道路一片漆黑。
孟淳打开手机手电筒,往司怀身边挨了挨:“这条路好黑啊。”
“吓人。”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短促的笑声,孟淳吓得打了个激灵:“司、司老师。”
司怀回头一看,是一个正在关卷帘门的阿姨。
意识到笑声被人听见了,阿姨对孟淳说:“这条路不算黑的。”
“男生嘛,阳刚一点,怕什么黑。”
听见人声,孟淳松了口气,鼓起勇气回头。
见孟淳这副模样,阿姨叹了口气:“难怪国家培养男孩子的阳刚之气。”
孟淳:“……”
他小声嘀咕:“我这还不够阳刚么。”
“我怎么不知道要培养阳刚之气。”
“司老师你说是吧,这要怎么培养?”
司怀瞥了他一眼:“你去生两个孩子吧。”
孟淳没有反应过来:“???”
司怀:“为母则刚。”
孟淳:“……”
走过拐角,身后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孟淳以为是刚才那位阿姨,十分阳刚地停下脚步,举着手机转身。
手电筒的灯光照射在树上,他清晰地看到树后探出了一个脑袋,皮肤惨白,眼睛嘴巴歪斜,没有鼻子,隐约可以看到她穿着一件红色的衣服。
“啊啊啊啊!”
司怀转身,看到树后的人影,眯了眯眼睛。
孟淳颤抖地弯腰,想捡起地上的手机。
他一低头,只见周围店面旁的各条小路,都有一道模糊的人影从里面缓缓走出来,他们手脚僵硬,衣服各异,共同点是脸颊惨白,五官简陋,甚至还有一两个没有五官的。
树后红衣绿裙的女人一瘸一拐地走出来,她裙子的半边凹陷折损,和孟淳傍晚不小心踩到的纸扎人一模一样。
孟淳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这、这些都是……”
司怀扫视一圈:“纸扎人吧。”
孟淳眼前一黑:“她、她想做什么……”
司怀想了想:“送货上门?”
孟淳:“……”
看着逐渐靠近的纸扎人,司怀乐呵呵地说:“居然会走路。”
“早知道就不用特地赶过来了。”
孟淳心态没司怀那么好,欲哭无泪地问:“……司老师,现在怎么办啊?”
司怀实话实说:“不知道。”
他第一次遇到这种纸扎人。
想了会儿,司怀从书包里拿出镇鬼符,扔了过去。
纸扎人停都没有停一下,继续靠近。
司怀挑了挑眉,又扔了张平安符过去,纸扎人已经没有反应。
看来符纸对纸扎人没效果。
司怀往前走了一步,孟淳连忙拉住他:“司老师,你、你要干什么?”
司怀:“我把符捡回来,还能用。”
孟淳沉默片刻:“别捡了,我买、我买还不行么。”
短短一分钟时间,数十个纸扎人走了出来,堵住几条岔路,只给他们留了一条路。
司怀偏头望过去,唯一的那条路通往的是纸扎店。
“走吧。”
孟淳哆哆嗦嗦地往前走,时不时看一眼身后,
为首的是那个红衣绿裙的纸扎人,坡着脚,离孟淳越来越近。其余纸扎人们站在几米之外,保持着原来的距离,他们走一步,纸扎人们走一步。
见孟淳频频回头看,司怀安慰他:“放心,跟着呢。”
“这一百块钱花的多值啊。”
孟淳:“……”
纸扎店就在几十米外,没过多久便到了。
中年男人坐在店门口,双手飞快地折着手中木条,转眼间,一个纸扎人的骨架便完成了。
听见两人的脚步声,他头都没抬,冷笑道:“来了啊。”
“知道白天做错了么?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赔礼道歉,否则的话哼哼……”
中年男人冷哼两声,放下手中的骨架,缓缓抬头,对上了手机的摄像头。
???
司怀眨了眨眼:“这算是恐吓威胁吧。”
说着,他举着手机拍了拍身后的纸扎人们。
阴魂没有实体,无法用手机拍到,纸扎人就不同了,拍的清清楚楚。
中年男人气得嘴角抽搐:“你、你竟然敢……”
司怀反问:“我怎么不敢?”
孟淳在一旁恍恍惚惚,他都做好了赔钱的打算,没想到司怀竟然直接开始录视频了。
中年男人双手掐诀,嘴里念着什么咒语。
一阵冷风飘过,众多纸扎人朝着司怀冲了过来。
司怀没搭理纸扎人,一拳打在中年男人脸上,打断他施咒。
中年男人摔下椅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司怀:“你、不是道士么?”
“居然直接动手打人?”
司怀又踹了他一脚:“我还能动脚呢。”
中年男人意识到这是个与众不同的道士,转身想跑。
司怀一把拉住他的衣领,挥拳狂揍。
期间抽空质问道:“你说!你是不是想敲诈勒索我们?!”
中年男人被揍的呜咽承认。
司怀:“说大声点!”
“是、是的……”
孟淳趁机踹了中年男人两脚,见他被司怀揍的鼻青脸肿,小声喊道:“司观主,要不就这样算了?”
纸扎人没对他们做什么,他们现在已经暴揍了这店主一顿。
司怀怒道:“不行,他居然还想着坑你钱!”
孟淳有些感动,下一秒就听见司怀说:“你有那闲钱还不如给我。”
孟淳:“……”
中年男人虽然被摁在地上揍,但脑子还是清醒的,听司怀半句话不离钱,连忙说:“我、我赔钱,我赔钱!”
闻言,司怀停了下来:“赔多少?”
中年男人艰难地睁开眼睛:“您说多少?”
司怀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懒洋洋地说:“你白天想让我们赔多少?”
中年男人:“一、一千。”
司怀点头:“我也不坑你,那就一千块钱。”
中年男人有些惊讶,只要一千这点小钱?
“真、真的吗?”
司怀:“我们是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当代大学生。”
“公正、平等,公平懂么?”
中年男人愣愣地看着他,掏出手机:“那、那我扫……”
司怀继续说: “一个纸扎人一百块,一千块钱的话……你赔我十个纸扎人就行了。”
中年男人:???
“看你戴着眼镜,应该是个文化人。”
司怀一本正经地说:“赔人以鱼不如赔人以渔。”
作者有话要说: 司怀:打工仔来了
第67章 陆总
“赔人以鱼不如赔人以渔。”
中年男人:???
“你、我、这……”
中年男人第一次遇到这种逻辑鬼才,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司怀皱了皱眉:“你不会想赖账吧?”
“刚才的对话我可都录着呢。”
中年男人:“……”
司怀眯起眼睛,拿起手机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脸。
咔嚓一声,中年男人沉默了。
司怀放大照片看了看,拍的很清楚。
中年男人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本来想坑一笔钱,结果反被坑不说,还被揍了一顿。
牵扯到脸上的伤口,他疼得呲牙咧嘴:“我不会跑的,这间纸扎铺是祖传下来的……”
司怀有些失望,如果跑了的话,说不定又是一个通缉犯。
中年男人捡起地上的眼镜,慢吞吞地说:“那个小兄弟,再商量一下?”
“这二十多个纸人过两天要交货的。”
司怀:“那就别商量了。”
“你把纸人给我,赶紧去干活吧。”
“要会走路的那种。”
中年男人:“……”
司怀走进纸扎铺,里面的面积很大,半间屋子像便利店似的放着货架,货架上是元宝、香之类的东西,另外半间则整整齐齐地站满了纸扎人、纸扎马。
见纸扎铺整洁有序,司怀想了想:“你不给我也没事。”
“这些纸人就存在你这儿吧。”
要纸扎人,又要放在他这里?
中年男人有些糊涂了,小声问:“你要这些纸扎人做什么?”
司怀:“跑腿。”
“和你一样。”
中年男人顿了顿,试探地问:“你也要用他们去敲诈勒索吗?”
司怀:“……”
中年男人连忙说:“我手艺不到家,做出来的纸扎人和纸扎马一样,最多走走路,勉强动一动手,其他什么都不会的,你看我遇到你们,这不是栽了么,我这是前车之鉴啊。”
“我祖上的手艺那才叫厉害,能说会唱……”
司怀没兴趣听他瞎哔哔,打断道:“……我不干敲诈勒索那种违法乱纪的事情。”
“会走路就够了。”
“这些纸扎人最远能到哪里?”
事已至此,中年男人实话实说:“就商阳市内。”
商阳市内也够了,司怀继续问:“保修么?”
中年男人的直觉告诉他不能保修,但看到司怀手里的手机后,还是怂得点了点头:“保修的保修的。”
司怀满意了:“那就这么定了。”
中年男人弱弱地说:“那个……你还没说让他们做什么呢。”
“就跑腿啊。”
司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来加个微信,我把地址发给你。”
通过验证的下一秒,中年男人收到了excel文件。
姓名、地址、电话号码、宝贝详情……
司怀从包里掏出一叠平安符,数了数,递给中年男人:“就按excel里的发货。”
说完,司怀意识到这些纸扎人没脑子,还是需要中年男人出一部分力。
他犹豫地说:“你的人工费……就当是补偿我们的精神损失费吧。”
司怀拉了把神情恍惚的孟淳:“你看都把他吓成什么样了。”
“先合作一段时间试试,没有问题的话,咱们再商量长期合作的事情。”
中年男人也开始恍惚了:“你、你是要他们送货么?”
司怀点头:“你不是说他们只会走路么?”
“除了送货还能做什么。”
中年男人神情呆滞,纸扎人居然还能送货?
本以为遇到是流氓道士,万万没想到是个当代周扒皮。
司怀走到纸扎人边上,勉强挑出几个有鼻子有眼,五官正常的,接着在桌上翻出只记号笔,在纸扎人手背上写了一到十的数字。
“就这十个。”
说完,司怀走到门口。
方才围着他们纸扎人都变回了原本的模样,静静地站在门口。
司怀拎起其中的红衣绿裙纸扎人,递给孟淳:“这个是你的。”
孟淳对上纸扎人惨白呆滞的脸,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不、不用了。”
“让她也去送货吧。”
司怀低头看了看,这纸扎人没鼻子。
思索片刻,他给中年男人转了一块钱:“给她买个口罩带带,吓到客户就不好了。”
…………
几天后的下午,董大山刷到一条带着道天观话题的微博。
小桃爱吃桃:#道天观#卧槽,我昨晚23点下的单,今天早上起床,平安符快递就放在门口了,划重点,门口!!这也太快了吧!!
【卧槽,现在还有快递送到门口的?】
【居然不放丰巢或物业么?告诉我是什么快递公司。】
【我也是!我昨天下的单,早上就到了家门口了!】
【好像不是现在那些快递公司,是道天观自己送的。】
【我是商阳隔壁的,为什么还是普通快递?】
【大概因为道天观在商阳?】
…………
董大山把手机放到司怀眼下,好奇地问:“你和什么快递合作了啊?”
“我想给我女朋友买箱零食,送到她家门口。”
司怀回忆纸扎铺的店名:“老陈纸扎。”
董大山:???
“纸扎?这么别致的名字吗?”
司怀把纸扎铺老板的微信推给他,补充道:“只能在商阳市内,远了送不了。”
董大山叹了口气:“那算了,市内的话还是让跑腿骑士送吧。”
司怀哦了一声,撩起眼皮,注意到董大山发黑的印堂。
他皱了皱眉:“你最近做什么了?”
董大山茫然:“怎么了?我什么也没做啊。”
“我最近就在和女朋友聊聊天,连校门都没出,她这段时间课多,哎,她表白后我就没见过她……”
司怀提醒道:“你最近小心点。”
“不是吧,来了桃花运就要走霉运么。”
董大山长叹一口气,琢磨了会儿,嘀咕道:“该不会是因为李文帅那小子昨天回寝室吧?”
“他昨晚说撞见什么口罩妖,吓得路都不会走,我就扶了他一把……”
司怀敷衍地应了一声,低头画符。
余镇的事情结束,司怀又过上了学校陆家两点一线的生活,早上跟着陆修之出发去学校,傍晚蹭陆修之的车回家。
周五的晚高峰比平常更堵,车流一眼望不见尽头,一个小时过去了才动了几米。
司怀看了眼窗外,发现纸扎铺的那条老街就在不远处。
他扭头对陆修之说:“我去趟前面的纸扎铺。”
陆修之怔了怔:“要买什么?”
“不是,送货。”
司怀简要地说了下自己和纸扎铺友好的合作关系。
陆修之沉默了:“我也去。”
两人走进老街,老陈坐在店门口做纸扎人。
看见司怀来了,他眼皮一跳,脸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连忙说:“昨天的货都发了。”
司怀哦了一声,解释:“我就是路过,顺便把符给你。”
老陈松了口气,接过他手里的符。
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走进纸扎铺,对老陈说:“陈老板,我来拿上星期预定的货。”
“另外,你有多的灵屋、金山吗?有的话,我全部都收下了。”
老陈连连点头:“有的有的,我这就去给你收拾出来。”
年轻人的视线在店内扫了一圈,见这家小店还有别的客人,多看了两眼。
看清陆修之多侧脸后,他微微睁大眼睛,快步上前,喊道:“陆总。”
陆修之脚步一顿,下意识看向司怀。
司怀一脸迷惑:“他在叫你吗?”
年轻人走近,递给陆修之名片:“陆总您好。”
“我是恒阁食品的钱齐成,赵兴赵总的助理,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您。”
这下司怀听得清清楚楚,陆总,不是陆宗。
???
作者有话要说: 司怀:我耳背了吗?
第68章 陆氏
陆总?
总监?
总经理?
总裁?
…………
看着这个食品助理对陆修之恭恭敬敬的态度,司怀觉得有些眼熟,那天晚上,老司他朋友好像也是这样?
司怀陷入了沉思,逐渐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推理可能有点偏差。
准确的说,他忽略了很多小细节。
如果陆修之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仔,那他哪有时间去白蛇寺当和尚呢?时间管理大师都做不到这种事情。
另外,以陆修之的能力,不会甘愿到一个普通的打工仔……
想到陆修之曾多次说过自己有钱、老司对他的夸赞、自己纠正陆修之名字时他沉默的表情……
司怀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神情恍惚。
陆修之一直在留意司怀的表情,见他双眼发直,知道他脑子转过来了。
他撩起眼皮,淡漠地看着面前这个莫名其妙打扰他们的年轻男人。
钱齐成没有留意司怀的情况,一心和陆修之套近乎。
发觉陆修之有些不悦,他挤出笑容,小声说:“陆总,听闻您和白龙寺交好,能不能、能不能介绍一下寂无大师?”
寂无大师是白龙寺前一任主持,十几年前退位后,便居于白龙寺,不见外人。
钱齐成跑了好几趟,到最后险些连白龙寺的门都进不去了。
“是、是为了赵总。”
陆修之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不能。”
钱齐成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也没料到被这么简单粗暴地拒绝了。
陆修之偏头,见司怀还愣地坐着,抿唇道:“这位是道天观的观主。”
钱齐成怔了怔,连忙上前:“您就是司观主吗?失敬失敬。”
道天观的事迹他听说过,因为白云观的道长们都对赵总的事情束手无策,赵家人便忽略了道天观。
看见陆修之和道天观观主关系密切,钱齐成犹豫片刻,问司怀:“司观主,赵总最近出了一些事情,请问您这两天方便去一趟赵家么?”
赵总,听来就是个很有钱的名字。
司怀渐渐回过神,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钱齐成连忙问:“请问您大概什么时候有空,我派车来接您。”
司怀顿了顿:“看价格。”
“……”
钱齐成试探地说:“那、那现在?”
“可以。”
司怀点了点头,扭头看陆修之:“你去吗?”
陆修之嗯了一声。
钱齐成心里一喜。
司怀立马说:“这是另外的价钱。”
钱齐成:“……应该的应该的。”
没过多久,老陈整理出满满两蛇皮袋的东西,交给钱齐成。
从纸扎铺到赵家这段距离,司怀一言不发,连脑袋都没有转一下。
陆修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思索良久,他点开易助理的微信,打了一行字。
片刻后,司怀手机震了震,收到一条短信:【您尾号为7890的储蓄卡账户收入20,000,000……】
司怀脸上终于出现了情绪波动。
他侧头,幽幽地看了陆修之一眼。
陆修之抿了抿唇,正想开口,车停了下来。
赵家到了。
下车后,钱齐成领着他们走进客厅,一位中年美妇端坐在沙发上,看见钱齐成身后的陆修之,怔愣片刻:“陆总。”
钱齐成连忙介绍:“夫人,这位是道天观的观主,司怀司观主。”
“司观主,这位是赵总的母亲。”
他压低声音,把不久前讨要寂无大师联系方式失败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到是陆修之介绍的道天观,赵夫人勉强安心了一些,让人赶紧上茶。
“司观主,赵兴出门了,大概马上就回来了。”
赵夫人喝了口茶,缓缓说:“赵兴是一个星期前开始不对劲的。”
“前段时间公司出现了点小问题,他一直在加班,结果一天晚上回来,开始暴饮暴食。”
“他每一顿都要吃之前好几顿的量,吃完再吃健胃消食片,也不去公司了,整天游手好闲。”
“去医院检查过,身体没有问题,精神科的医生也说是正常的……”
说着,赵夫人顿了顿:“但是他最近痴迷于买纸扎铺的东西,商阳市内的纸扎铺都被他买遍了,买回来还让钱助理负责烧了……”
赵夫人絮絮叨叨地讲着儿子的不对劲。
司怀听了会儿,拿出手机打字。
赵夫人话音一顿,问道:“司观主,您这是……”
司怀实话实说:“查点资料。”
“你继续说,我听着。”
赵夫人稍稍松了口气,心道,这个司观主虽然年轻,但还是很严谨的,知道查资料。
不像之前请的几位老道士,直接说没有问题。
她继续说:“还有,他最近花钱大手大脚,以前不是这样的……”
司怀低头,在网页搜索栏慢吞吞地打了四个字:【陆氏科技。】
【陆氏科技有限公司,目前是全球领先工业智能化整体解决方案供应商之一……主攻科技、医疗方面,在近十年内发展迅速,还与国家有关部门合作,共同开发……】
【陆氏科技掌权人到底是谁?为何十年来从未露面?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陆氏科技与司氏企业秘而不宣的关系,点击就看……】
看着一条条内容,司怀神情愈发严肃。
赵夫人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司观主,您查到资料了吗?”
司怀点头:“查到了。”
见状,赵夫人更担心了:“赵兴他、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怀一口气喝了半杯水,冷静片刻,对她说:“我先去打个电话。”
“好的。”
司怀走到门口,先给费秀绣打了通电话,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陆修之就是陆氏科技的掌权人后,他戳开微信,拨通了董大山的视频电话。
刚拨出去电话就被接通了,看见屏幕上司怀的大脸,董大山愣了会儿:“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我女朋友呢。”
司怀木着脸问:“你在知道陆氏科技吗?”
“知道啊,央视新闻都夸了他们多少次了,每年还都上那个什么富豪排行榜来着。”
董大山瞪大眼睛:“卧槽,该不会是陆氏科技的老板找你了吧?!”
司怀摇了摇头:“不是。”
董大山更疑惑了:“那你说起陆氏干嘛?”
司怀:“你还记得我结婚对象的名字吗?”
“陆修之啊。”
说完,董大山深吸一口气:“他、他和陆氏有关系吗?”
司怀慢慢开口:“我也是刚刚知道,他是陆氏科技的总裁。”
董大山:???
!!!
半晌,董大山恍恍惚惚地问:“你、你没开玩笑吧?”
“该不会是什么恶作剧,特地打视频电话看我的反应吧?”
司怀凑到镜头前,眨了眨眼:“不是。”
“我是想让你看看有钱人长什么样子。”
第69章 合法
“我是想让你看看有钱人长什么样子。”
董大山:“???”
半晌,他面无表情地说:“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就先挂了。”
司怀木着脸,黑漆漆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
董大山的手指悬在空中,迟迟没有按下挂断键。
两人认识以来,他没有见过司怀这副模样。
看出司怀对这件事的震惊,董大山无奈地抓了抓头发,问道:“陆修之一直瞒着你这件事吗?”
“他是在装穷么?难不成怕你看上他的钱?”
司怀摇摇头,实话实说:“没有,他没有瞒着。”
“甚至还让陈管家告诉过我……”
董大山:“???”
“告诉过你你还不信?”
司怀反问:“我刚才告诉你的时候你信么?”
“……”
董大山沉默片刻,纳闷道:“你们家都有管家,你怎么就觉得他是个普通人?”
司怀慢吞吞地说:“我以为他们家破产了,陈管家是忠心耿耿不离不弃的忠仆……”
董大山:“……不是,你不是说订的娃娃亲么?你家里人都不知道他的情况?”
司怀哦了一声:“知道,他们废话太多,我懒得听。”
董大山无力吐槽,过了会儿,忍不住又问:“那面相呢?”
“你不是看人很准么?”
司怀眨了眨眼,他平常不会特地看人的面相。
像董大山现在这种印堂乌黑,霉运当头,赤裸裸地把命运放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才会一眼看出来。
司怀从一开始就没有留意陆修之的面相,只是单纯地看他的皮相。
他顿了顿,缓缓解释:“光顾着看脸了。”
董大山惊了:“所以完全是你自己的原因?”
司怀点点头。
“那陆修之知道你知道这件事了吗?”
司怀想了想:“他刚刚给我打了两千万,应该是看出来了吧。”
“……前半句话完全没有必要告诉我。”
董大山在寝室里喝了瓶冰水冷静了会儿,问道:“那你现在准备怎么解决这个尴尬的事情?”
司怀摸摸鼻子:“我不是尴尬。”
董大山愣了下。
司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董大山幽幽道:“……所以你打电话给我是真心实意地来炫富的吗?”
“那也不是。”
司怀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以前不知道他的身份就算了。”
“现在知道了,我还怎么拉着他帮忙驱鬼捉鬼啊。”
“他的工资我哪儿付得起。”
???
就这点小事?
董大山提醒:“司怀,人家都这么有钱了,还能贪你那点小钱?”
“愿意陪着你捉鬼到处跑,那肯定是爱啊!”
司怀怔了怔:“你说的有道理。”
董大山不想吃狗粮,他都脱单了为什么还要被迫看他们秀恩爱?!
“那我就先挂……”
司怀斩钉截铁地说:“他肯定是很喜欢捉鬼驱邪。”
董大山:“……”
司怀认真地想了想:“可能是很怀念以前在白龙马寺的生活吧。”
“既然对钱不感兴趣,那我得给他一个名分……”
“不说了,挂了。”
理清思路,司怀拍拍屁股站起来,毫不留情地挂断视频电话。
一辆轿车驶到赵家门口,从后座下来一个亮金金的男人。
他脖子上挂着金链子,手上戴着金表,连皮带的标志都是金的,整个人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洋溢着土豪的气质。
走到门口,他用力地清了清嗓子,“嗬”的一声,一口老痰吐在花坛里,流里流气地走进客厅。
司怀进屋的时候,这个男人坐在赵夫人身边剔牙。
见司怀回来了,赵夫人连忙介绍:“这位是道天观的司怀观主。”
“司观主,这就是我儿子赵兴。”
赵兴看了司怀两眼,见他连件道袍都没穿,撇撇嘴,对赵夫人说:“妈,我今天出门特地去请了几个道士神婆。”
“他们应该马上就到了。”
赵夫人喝茶的手一顿,惊讶地看向赵兴。
赵兴一边剔牙,一边说:“你不是觉得我不太对劲么?”
“说实话,我自己也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还是多请些道士来,让他们好好看看,指不定家里有什么脏东西……”
说着,他伸手挠了挠肚皮,完全不在乎当着司怀和陆修之的面。
赵夫人看不下去他这随随便便的样子,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地说:“你去楼上把书房桌上的文件拿来。”
“这种小事都要我去干,这大少爷当的……”
赵兴小声嘀咕,对上赵夫人的冷脸,还是站了起来。
等他离开,赵夫人朝着陆修之抱歉地笑了笑,解释道:“最近赵兴的脾气秉性也变了不少,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司怀收回视线,赵兴身上萦绕着淡淡的阴气,赵家客厅也有遍布着丝丝缕缕的阴气。
但是赵夫人和帮佣阿姨身上却没有。
这鬼看起来是只缠着赵兴。
“司观主,您看出什么端倪了吗?”
司怀应了一声:“他身上的确有阴气。”
赵夫人脸色变了变:“所以他突然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是因为有鬼作祟吗?”
司怀不敢确定,开口道:“可能吧。”
“他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赵兴是赵家的独苗苗,从小到大上的都是最顶尖的学校,接受最好的教育,人是懒惰了一点,但不会这么不修边幅,陆总,您应该见过他以前的模样……”
赵夫人狠狠地夸了儿子一通。
司怀凑到陆修之耳边,小声问:“这是不是亲妈滤镜啊?”
陆修之摇头,赵兴的确是赵夫人所说的那种人。
司怀哦了一声。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陆修之抿了抿唇,轻声问:“你刚刚出去……”
话未说完,赵兴咚咚咚地从楼上跑下来,随手把文件夹扔到沙发上,不满地问:“就是这个吧?”
司怀抬眼,仔细地看了看赵兴的面相。
面相呈现出来的信息和赵夫人说的一样,是个讲文明懂礼貌的知识分子。
门口忽然传来了数道脚步声,是赵兴请的道士神婆们来了,七八个人,有男有女,各个年龄层的都有,手拿各种法器,领头的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茅山道士。
赵兴连忙迎上去:“大师们快请进快请进。”
等他们坐下来,赵兴扭头对赵夫人说:“这位是新济观的道长,这位是……”
赵夫人朝他们点了点头,让帮佣阿姨上茶。
不等茶上完,赵兴起身,对着众人说:“大师们先看看我家有什么不对劲。”
“等问题解决了,我请你们去五星级酒店吃饭!”
为首的茅山道长在客厅转了一圈,看见沙发上的司怀后,惊了惊:“司观主,你也来了。”
司怀盯着他看了会儿,记起来了:“你是之前一起做过道场的道士。”
茅山道士点头。
茅山道士是新济观的道长,新济观名气虽然没有白云观那么大,但也有不少香客。
见他和司怀聊了起来,赵兴走过去问道:“道长,你们认识?”
茅山道士简单地说了两句:“司观主道术天赋高超,远在我等之上。”
他这么一夸,其他几个道士神婆纷纷望了过来。
赵兴立马对司怀说:“那你也可以一起去吃饭。”
司怀瞥了他一眼:“饭就不用了,折现。”
“你喜欢钱啊。”
赵兴嘴角一咧:“钱好啊,我有的是钱。”
“只要你能解决掉我家里的脏东西,我给你一百万!”
一百万砸下来,另外的人也心动了,一个接一个地提问:“最近家里有什么异样吗?”
“你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
还有几个拿出了法器,直接在客厅做法、跳大神等等。
司怀头一次见到这种群魔乱舞的景象,新奇地多了看会儿。
茅山道长拿出一张符纸,掐诀念咒,他把符纸往空中一扔,符纸慢悠悠地往楼梯方向飘。
“在二楼。”
赵兴压了压上扬的嘴角,带着他们上楼。
他一边走一边说:“这几天晚上我都睡不好,该不会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吧。”
走到二楼,茅山道长再次施法,符纸指向西侧的房间。
“这是?”
“这就是我的卧室。”
赵兴说完,躲到了赵夫人身边。
赵夫人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臂,看向司怀:“司观主?”
和茅山道士比起来,她更信任司怀一些。
毕竟司怀只看了赵兴两眼,就得出有鬼的结论。
司怀点点头:“这个房间的阴气重一些。”
站在门口的男道士小心翼翼地打开门。
茅山道士挥手一指,符纸飘进卧室,自燃了起来,灰色烟雾萦绕在空中。
他飞快地掐诀,厉声念道:“显形!”
一声令下,符纸燃烧的灰烟渐渐出现了人形的轮廓。
“的确有鬼!”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站在门口的几个道士神婆抄出家伙扔进卧室,灰烟一一闪躲开。
下一秒,灰烟忽地散去,一阵阴风拂过,众人身前出现了一道模糊的黑影。
茅山道士神情一肃:“不好,是厉鬼!”
“鬼、鬼啊!”赵兴大喊了一声,对众人说,“快杀了他!”
司怀偏头看了他一眼,赵兴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眼里没有丝毫恐惧,反而难掩激动。
看了看赵兴的脸,司怀又看了看那个厉鬼的脸。
一模一样。
思索片刻,司怀问赵夫人:“您当初生的不是双胞胎吧?”
赵夫人一脸茫然地摇头:“不、不是啊。”
“怎么了?”
司怀哦了一声,淡定地说:“没什么,就是这个厉鬼和你儿子长的一样。”
听到这话,赵兴的脸色微微扭曲:“道长,您看得清那鬼的模样?”
茅山道士替司怀回答:“那是自然,司观主天赋高超……”
赵兴咬了咬牙,立马说:“肯定是那鬼幻化成了我的模样!”
“他、他想夺舍!”
司怀懒洋洋地问:“你怎么知道?”
赵兴怒道:“你废什么话!收钱做事,让你把那个鬼杀了就赶紧杀了!”
他莫名其妙突然发怒,茅山道士皱了皱眉,喊道:“赵先生。”
“动作快点!我出两百万!”
赵夫人渐渐回过神,连忙喝止:“谁都别动!”
“司观主,您刚才说什么?”
“那厉鬼的模样……”
赵兴打断道:“妈!你别听他瞎说!”
“这个道士说不定和那厉鬼是一伙的!”
“你看起来很有经验的样子。”
司怀看着他,随口问了句:“你是不是和一个蓝袍道士合作夺的舍?”
赵兴大惊失色,满脸都写着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赵夫人心里一寒,咬牙问:“赵兴,我问你,十岁养了什么宠物?”
赵兴支支吾吾地说:“我、我记不清了。”
“妈,我真是你儿子!”
司怀扭头看向不远处的阴魂,阴魂哽咽地说:“是、是一只拉布拉多,叫cookie。”
司怀原话复述给赵夫人。
“对,是cookie。”
赵夫人眼眶立马红了,一把推开赵兴:“这不是我儿子!”
茅山道士亲眼见识过司怀的能力,丝毫没有怀疑。
他挥剑指向赵兴,喝道:“你究竟是何方妖孽!”
其他人的法器也纷纷转向他。
见状,赵兴破罐子破摔,他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阴恻恻说:“是赵兴本人自己同意把身体给我的。”
“你们能拿我怎么办?”
闻言,众人脸色齐齐一变。
赵夫人攥紧衣角:“司、司观主?”
司怀:“他没有撒谎。”
茅山道长脸色十分难看:“这、这……该如何是好?”
“是本人自愿让出身体的话,根本无法召回魂魄……”
赵夫人眼前一黑:“为、为什么?”
司怀想了想,解释道:“就是说赵兴身体里的魂魄,是经过户主同意,合法入住的。”
第70章 待遇
司怀的解释通俗易懂,赵夫人眼泪簌簌地往下落:“怎么会让他住进来呢!”
一旁真赵兴的魂魄哭哭啼啼地说:“上星期因为公司的事情一直睡不好,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梦见有人追着问我要身体。”
“他实在太吵了,我就同意了,我还以为就是做梦……”
司怀原话复述。
赵夫人连忙说:“梦里的话怎么能作数呢。”
茅山道士摇头:“那也是赵总亲口同意的。”
见众人束手无策,假赵兴猖狂地出声:“他把身体给我了,这就是我的身体。”
司怀抬眸看他,有些纳闷:“你在高兴什么?”
假赵兴扯起嘴角:“你们没辙的——”
司怀冷笑道:“跑不掉了还这么高兴?”
假赵兴愣了愣,反应过来现在的形势对他不利。
他往后退了几步,虚张声势地说:“这可是赵兴的身体!”
“你们敢做什么?!”
司怀哦了一声,上前两步,一拳将人打到在地:“敢揍你。”
说完,他又是两拳砸了下去。
赵兴的身体身娇肉贵,三拳挨下来,假赵兴疼得眼前发黑,眼睛嘴巴立马肿了。
他艰难地看向赵夫人,喊道:“这可是你儿子的身体!”
“你唯一的儿子!”
司怀又是一拳砸在他嘴巴上。
赵夫人回过神,连忙走上前。
假赵兴心里一喜,只见赵夫人高高地抬起手,他又挨了一记重重的巴掌,赵夫人的美甲很长,在他脸上抓出了数道伤口。
假赵兴怒道:“你、你这个臭婆娘,连亲生儿子都打!”
“我打我儿子关你什么事!”
赵夫人反手又是两巴掌:“就该让他长长记性!”
说完,她咬紧牙关,扭头看司怀,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司观主,您有办法吗?”
司怀拎起假赵兴的衣领,冷声道:“快点,说你愿意把身体还给赵兴。”
假赵兴死死闭着嘴巴。
司怀皱了皱眉,对准他脸上的伤口来了一拳。
“快点。”
假赵兴痛得叫出了声。
司怀:“不说就揍到你说为止。”
看他没空解决自己的疑惑,赵夫人小声问茅山道士:“道长,这、这样也可以吗?”
茅山道士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反正他是没办法。
眨眼间的功夫,假赵兴又挨了数拳,看出司怀说的是真话,他咬牙切齿地说:“行,我说。”
“我愿意把身体还给赵兴。”
话音落下,无事发生。
假赵兴吐出一口血沫,扯起嘴角,阴笑道:“我当初可没有逼着他把身体给我。”
“他是自愿的。”
“你这是屈打成招,不可能有用!”
司怀想了想:“你快对着道天天尊说这个话。”
道天天尊?什么玩意儿?
假赵兴还没反应过来,司怀的拳头已经落了下来。
“快点。”
“我——唔——”
假赵兴脸颊肿起,含糊不清地说:“我、我对道天天尊说,把身体还给赵兴。”
“都说了,你这是……”
忽地,一阵清风拂过,假赵兴话未说完,身体一轻,像是能被这阵风刮跑似的。
假赵兴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低头。
他抬了抬手,只见自己的魂魄脱离了赵兴的身体。
假赵兴难以置信,咆哮道:“这不可能!”
“我不是自愿的!”
“我是被逼的!”
“人家还是被你骗的呢。”
司怀眯了眯眼,打量附在赵兴身体上的魂魄。
这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肥头鼓脑,丑陋不堪,他躺在赵兴身体上,一动不动,似乎在期冀自己重新附身。
司怀抓住他的头发,直接将这个魂魄从赵兴身上抽出来。
炽热的阳气灼烧着头皮,魂魄受伤的疼痛是身体受伤的数倍,假赵兴痛得面色扭曲,惨叫出声。
“啊啊啊啊啊!”
司怀皱着眉,把他扔到一旁。
短短几秒钟,假赵兴不仅头发没了,连头皮都被烧了一层。他痛得眼前模糊,本能地想逃跑。
司怀掏出一张镇鬼符,将他牢牢定在原地。
赵夫人等普通人只能看到假赵兴晕了过去,并不清楚具体情况。
茅山道士看出司怀用的是镇鬼符,施了一个显形咒术,假赵兴的魂魄出现在众人眼前。
见状,众人意识到司怀的屈打成招起效了!
赵夫人赶紧问:“司观主,那我儿子现在是能回来了吗?”
众人看向一旁泛着泛着淡淡黑气的模糊魂魄。
赵兴缓缓飘近身体,在身体上方转了几圈,依旧无法接近自己的身体。
他茫然地看向司怀:“道长。”
茅山道士眉头紧皱:“不好,赵总因为被抢占身体一事心怀怨恨……”
“再加上方才与我等对峙,如今怨气加身,怕是无法回归本体了……”
假赵兴的本是想让真赵兴魂飞魄散,目的虽然没有达成,可真赵兴的魂魄还是受到了影响。
解决了一个问题又来了一个问题,赵夫人气血翻涌,身形微晃,险些晕过去,站在她边上的神婆连忙伸手扶住。
缓了会儿,赵夫人紧张地问:“那怨气好解决吗?”
茅山道士解释道:“厉鬼的怨气多因为执念,消除执念即可,但赵总是生魂,和阴魂不同,一些术法对他……”
说着,众人听到轻轻的咒术声。
循声望去,只见司怀站在一旁,对着赵兴的魂魄说了什么,魂魄周身的黑气渐渐消失。
赵兴茫然地看着司怀,一阵吸引力将他往地上拉。
再次睁眼,他便感受到脸颊伤口的剧痛:“我、我……”
赵夫人冲过去,死死地抱住儿子。
茅山道士恍了恍神,过了好一会儿,他走到司怀面前问:“司观主,你、你刚才念得是往生咒吗?”
司怀点头。
茅山道士不敢相信:“可道教往生咒乃是超度咒术。”
是把鬼送到地府的啊!
司怀瞥了他一眼,解释道:“念一半,把怨气散了就好了。”
茅山道士:???
站在他们身后的几个道士神婆听见了对话,其中一个年轻的男道士低声询问:“这位司道长是?”
神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是道天观的司观主啊。”
“道天观你不知道吗?”
男道士摇头:“我刚来商阳不久,不清楚道天观的事。”
神婆对业内发生的事情十分了解,立马给他解释起来:“道天观最近风头正劲,他们家的平安符和美容符卖那叫一个好……”
男道士一边听着,一边打量倚着墙的司怀。
司怀懒洋洋地站着,随口回答茅山道士的问题。
“往生咒竟然还能这样用吗?”
“你下次可以试试。”
“那应该念到哪里为止呢?”
“第二段。”
茅山道士点头道谢,正欲收起手中的桃木剑,忽然被人推了一下,桃木剑直直地戳中假赵兴的魂魄。
魂魄凄厉地惨叫一声,原地魂飞魄散,悬在空中的镇鬼符缓缓飘落。
茅山道士愣了愣,转身一看,神婆站在他身后,愣愣地看着他手中的桃木剑,夸道:“陈道长,您真是道术高深啊。”
一把桃木剑就把人家戳的魂飞魄散,连咒都没有念!
茅山道士轻咳两声:“哪里哪里,大概是因为司观主的镇鬼符……”
“害,陈道长,你可是新济观……”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
司怀低头,看着刚刚贴在假赵兴身上的镇鬼符。
他还没来得及问邪教的事情呢!
难怪反派死于话多,聊天真是碍事。
司怀皱了皱眉,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现在邪教还不是通缉犯,而且假赵兴说不定和之前那个鬼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
赵兴魂魄无恙,只是身体受了一些皮外伤,众人在客厅休息片刻,赵夫人给每个人包了红包,到司怀这儿的时候,又递给他一张卡,低声道:“司观主,两百万还是作数的。”
“等赵兴伤势痊愈,我们再去道天观上香捐功德。”
司怀一手红包一手卡,见陆修之两手空空,问道:“他的呢?”
正在给赵兴上药的助理连忙走过来,凑到赵夫人耳边说:“陆总这趟来是另外收钱的。”
赵夫人顿了顿,也递给陆修之一个红包。
收完钱,司怀和陆修之离开赵家。
一上车,司怀打开红包,是一张五万的支票。
他好奇地看向陆修之手里的红包。
陆修之直接把红包给他。
司怀拆开,二十万的支票。
???
“你居然有二十万?!”
什么都没做就拿二十万块?
司怀把红包还给他,幽幽道:“这就是总裁的待遇吗?”
听到总裁两个字,陆修之掀了掀眼皮,盯着他黑漆漆的眸子。
司怀摸摸鼻子,慢吞吞地:“我都知道了。”
想到他的脑回路,陆修之沉默片刻,忍不住开口:“你知道什么了?”
第71章 学校
司怀眼神飘忽,不敢直视陆修之:“知道你是陆氏科技的总裁了。”
听见这话,陆修之眉眼缓缓舒展开,嗯了一声。
司怀把二十万的红包还给他。
陆修之:“你不要吗?”
司怀顿了顿,知道这二十万他看不上眼:“这个是你的钱。”
“我们在一个户口本上,但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祖师爷的房租我也会正常交的,哦,还有你打给我的钱,明天我去趟银行还给你……”
陆修之微微皱眉:“不用。”
“要的。”
司怀偏了偏头,认真地说:“我现在不缺钱。”
“再说了,我和你结婚也不是为了钱。”
陆修之抿着唇:“是为了学分。”
司怀张了张嘴,学分就是个借口。
他和陆修之结婚,一开始单纯的是因为阴气。
图学分总比馋人家身子听起来正常点。
司怀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连忙说别的事:“那个……陆先生,我想请你担任我们道天观的监院!”
监院,一般是由常住道众公选,总管内外一切事务。
怕陆修之拒绝,司怀补充道:“名誉监院,不用负责具体事务。”
“当然,如果你想处理的话就随意来。”
“还可以过上怀念的白蛇寺生活。”
诵经、参禅、处理公务……
平日除了寂无大师,很少有人主动接近陆修之。
十年来,他几乎都是一个人过的。
陆修之半阖着眸子,眼底情绪不明。
他不说话,司怀以为陆修之在回味以前快乐的和尚日子,连忙说:“我不介意你在家敲木鱼你念经什么的。”
“祖师爷也不会介意的。”
“……”
陆修之慢慢说:“我不念经。”
以前念经是为了修定修心,不受厉鬼冤魂的影响。
现在他不需要了。
司怀眨了眨眼,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陆修之结实的手臂。
他的西装外套不知什么时候脱掉了,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衬衫,隐约可以看见布料下流畅的肌肉线条。
想起之前看到陆修之半裸的身体,胸肌、腹肌……
司怀睁大眼睛,惊道:“你是武僧吗?”
陆修之:“……”
司怀想了想,改口道:“那你可以在家随便练嗯……棍?长枪?还是拳法……”
他正琢磨寺庙的武僧还能练什么,熟悉的寒气逼至面前。
司怀抬眼,对上陆修之近在咫尺的浅棕色眸子。
“我不是和尚。”
陆修之低声道:“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微凉气息喷吐在脸上,司怀恍了恍神,晕乎乎地问:“可你不是在寺庙呆了很久么。”
“不是和尚还能是什么?”
“炊、炊事班?”
“……”
陆修之淡淡地说:“因为有个人一直不来。”
司怀一脸茫然:“谁?”
“陈管家吗?他不来接你吗?”
“……”
陆修之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掐了把司怀的脸。
“不是,是一个小坏蛋。”
陆修之的手冰冰凉凉,碰到脸上很舒服,司怀没有躲,蹭了会儿凉气,纳闷地问:“那你为什么要等那个坏蛋?”
“你们约好一起出家了吗?”
“不是,约好一起回家。”
轿车缓缓减速,停在陆家大门。
陆修之收回手,轻声道:“到家了。”
…………
第二天早上,司怀吃完早饭,好奇地问陈管家:“陈叔,陆先生有什么弟弟妹妹吗?”
陈管家:“先生是独生子,只有表弟表妹。”
司怀又问:“有谁小时候和他关系很好吗?”
陈管家不假思索,摇头道:“没有。”
司怀愣了愣,那陆修之当初在等谁?
正想着,三四人结伴走进院子,径直走到祖师爷小木屋前上香。
是住在江南大苑的几个香客,任高格也在其中,他前几天买了小区的二手房,直接拎包入住,每天都会抽空来给祖师爷上香,回报小木屋2.0的制造情况。
司怀出去的时候,他们已经上完了香,坐在一旁的休息椅上聊天。
“最近商阳的道长们好像比以前活跃不少,我最近在路上经常看到穿着道袍的道长。”
“昨天我还在路上遇到一个六道观的道长,知道我是道天观的香客后就走了。”
“我完全没有感觉啊。”
…………
任高格现在听见陌生道士就脑壳疼,他提醒道:“路边的陌生道士还是不要理的好。”
“我上次就被恩将仇报,幸好有道天天尊和司观主……”
瞥见司怀出来了,任高格连忙喊了一声,问道:“司观主,最近商阳为什么有那么多道长出没啊?”
司怀也不清楚,想了想:“过几天商阳有个华国道术交流会,可能和这个有关吧。”
任高格松了口气:“是因为正规活动就好。”
“我就怕和那个邪教有关。”
听见邪教两个字,另外几个香客连忙问:“什么邪教?”
“你们不知道吗?你们没有发现最近商阳抵制邪教的宣传力度大了不少么?听说是几个月前开始的……”
司怀走到祖师爷牌位前,小青蹲在小木屋边上,直勾勾地盯着手里的肉团,等它长大。
司怀脚步一顿,像昨晚的单子来的突然,小青不在。
后来因为有其他道士神婆,他便没有召唤小青。
失去了一个修功德的机会。
而且大单子也不是每天都有……
司怀低头思索,一缕青烟缓缓上升,熏得他打了个喷嚏。
香炉中焚烧的香微微颤动,一截香灰掉落,被风吹到了供奉品上。
司怀盯着看了会儿,懂了。
他扭头对小青说:“小青,以后你负责每天清理香炉,还有香客们的供奉。”
小青乖乖点头:“好的。”
见今天牌位前供奉的是芒果,他舔了舔嘴巴,小声问:“供奉要怎么清理?”
“吃了吗?”
司怀点头:“吃了,帮祖师爷吃了这些东西。”
“这是修功德。”
小青迷茫地仰头:“吃东西也是修功德吗?”
司怀一本正经地说:“普通的吃东西不是,为祖师爷吃供奉是清理生活垃圾,还没有残余物,当然是修功德。”
“清扫香炉让咱们祖师爷保持美丽,令香客身心愉悦,所以也是修功德……”
司怀叭叭叭说了一通,小青恍然大悟,拍拍胸脯保证:“我会好好修功德的。”
“绝不放过一个芒果核,浪费一片芒果皮。”
向祖师爷汇报了一下这几天的事情,司怀赶去学校上课。
早上是两节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整个大教室的人不是在玩手机就是在打瞌睡,剩下一个老师在讲台上面无表情地念着课件。
司怀戳开方道长的微信,描述了一遍昨晚赵兴被附身的事情,点开微博。
之前抽奖的清心符和镇宅符开奖了,司怀复制中奖人的地址时,看到一条评论:
【观主,我姐姐最近老是做噩梦,梦见有人花钱买她的命,这种梦有什么含义吗?】
司怀皱了皱眉,回复道:【让她拒绝。】
很快,底下一堆评论:
【这个梦代表了什么吗?】
【不要只说一半啊!】
【啊啊我小时候也梦见过。】
【怎么看着怪吓人的。】
【观主,你能不能解释一下啊?】
…………
司怀不能把邪教的事情直接告诉他们,一是因为怕大家做普通噩梦会小题大做,二是邪教的事情还没有确定下来,不能打草惊蛇,更不能给某些心怀叵测的人提供材料。
他想了会儿,开始写微博文章:【学会说不,学会拒绝,从做梦开始。】
【你还在为不懂拒绝而烦恼吗?还在为做噩梦忧虑焦躁不安吗?这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如果你是不懂拒绝的人,这个梦境便是你练习拒绝的最佳场地……
如果你是直言不讳的性情中人,这个梦境便是你练习拳脚的最佳场地……
如果你是…………
司怀笼统地把人的性格分成几大类,确保每个人都能对号入座后,给出打、骂、拒绝等等决绝方案,末了强调一句,如果噩梦缠身很久,可以就近前往道观上香。
下课铃声响起。
董大山伸了个懒腰,关了手机静音,下一秒,叮咚叮咚地跳出一堆消息。
他点开看了看,扭头问司怀:“司怀,那个老陈纸扎的快递,是不是晚上下单早上就能到货?”
司怀点头:“对。”
为了避免撞到人,不让客户受到惊吓,纸扎人都是凌晨,夜深人静的时候去送货。
只要二十四点前下的单,第二天天亮前都会送到。
董大山挠挠头:“隔壁师范的学姐问我,她为什么没有收到,她朋友的都收到了。”
“怕把她漏了。”
同城送货没有单号,购买人没办法看详细地址。
“我问问。”
司怀点开老陈纸扎的微信,字还没打完,就收到对方发来的消息。
老陈纸扎:【一个纸扎人昨晚没回来。】
今天干饭了吗:【是商阳师范的单子么?】
老陈纸扎:【对。】
老陈纸扎:【昨天夜里下了会儿雨,不知道是不是脚滑掉进河里了。】
纸扎人的防水能力并不好,稍微沾点水没事,掉进河里、江里等等肯定是报废了。
司怀飞快地打字:【保修的吧?】
良久,聊天对话框顶端才跳出“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
老陈纸扎:【保!】
老陈纸扎:【今天晚上再看看天气,天气不好就不能送货了。】
今天干饭了吗:【客户刚刚来找我了。】
今天干饭了吗:【你要负责。】
对话框再次一动不动。
片刻后,老陈纸扎发来一个十块钱的红包,备注骑士跑腿费。
司怀收了钱,扭头问董大山:“你是说的那个学姐住寝室么?”
董大山点头。
司怀翻出一张平安符,起身道:“我去送货。”
“你要去师范宿舍吗?”
董大山眼睛一亮:“我也去,我女朋友就在师范对面的工商大学。”
司怀把平安符递给他:“那你顺路去送吧。”
董大山摊开手:“那你把跑腿费给我。”
“……”
女生宿舍,男生止步。
司怀把平安符放在寝室楼一楼的置物架上,被董大山拉去了对面工商大学宿舍区。
商阳工商大学建校历史悠久,大多数寝室楼外部的标志都没了,门口的指引地图也有些模糊,看不清数字。
董大山看了很久,依旧分辨不出来,索性拉住路过的一个男生:“同学,你是工商大学的吗?”
男生点头。
董大山连忙问:“你知道13号宿舍楼要往哪儿走吗?”
男生愣了会儿,缓缓说:“我们学校没有13号宿舍楼。”
第72章 女鬼
没有13号宿舍楼?
“我记错了么。”
董大山低头,翻了翻以前的聊天记录。
【我住在13号宿舍楼,离你们学校挺近的。】
清清楚楚的数字,董大山皱了皱眉:“不可能啊,我女朋友说她就住在13号宿舍楼。”
“你们这是商阳工商大学吧?我记得你们学校有近30栋宿舍楼啊,是咱们大学城寝室区最大的学校了。”
“对啊,”男生解释道,“1到31号,没有13号。”
董大山不信:“为什么会没有13号?”
男生:“听学长学姐说,13号宿舍楼在建校的时候频频出事,后来就拆了。”
董大山脸色变了变,他听人说过这件事,只是不知道是工商大学的寝室区。
“同学,你是什么专业的啊?”
男生:“我财政学的。”
董大山连忙说:“我女朋友也是财政学的,她叫徐子悦,大三的,好像是1班还是2班的……”
“你认识她吗?”
“我也是大三1班的,”男生顿了顿,继续说,“我们这一级没有叫徐子悦的女生。”
“倒是贸易经济2班的班花叫这个名字……”
“同学,这、这个课表是你们专业的吗?”
“不是,我们没有这门课,是哪个专业的课表我也不知道……”
“那你们学校的有2号食堂吗?”
“我们学校的食堂不按数字分,隔壁师范才按数字。”
…………
一堆事实摆在眼前,董大山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女朋友的信息全都是拼拼凑凑起来的!
司怀疑惑道:“你们之前没有见过面吗?”
董大山沉默了会儿,慢吞吞地说:“是玩游戏认识的,视频过。”
“我说我是商阳大学的,然后她说她也在商阳读大学……”
听见是网恋,被问了无数问题的男生同情地拍了拍董大山的肩膀:“男孩子也要注意点啊,我室友网恋被骗了好几万呢。”
司怀神色一肃,连忙问董大山:“你被骗了多少钱?”
董大山摇了摇头:“没,她没让我给她买东西。”
“就是每天晚上陪她聊天、打游戏。”
董大山指着自己眼下的青黑,悲愤地说:“我被骗了时间,被骗了感情!”
“那没事。”
没骗钱就好,司怀安慰道:“你是廉价大学生,时间不值钱,感情就更不值钱了。”
董大山:“……”
“不行!我受不了这个委屈!”
董大山向男生道谢,拉着司怀走到一旁僻静的小道上,直接拨通女朋友的视频电话。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屏幕上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
手机传出一道困倦的女声:“玉山啊,我还在睡觉的。”
董大山怒道:“我今天去了你们学校!我都知道了!”
“你他妈骗我!你根本不是工商大学的学生!”
电话那端安静片刻,呜呜呜的哭了出来:“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我、我其实读的是纺织职业学院,去年生了场大病,还休学了,我怕被你这个高材生嫌弃,所以才编……”
董大山沉默片刻,问道:“那你的名字也是骗我的吗?”
“不是不是,你要不来我住的地方?我们见面说吧,我就住在大学城边上的云源公寓。”
董大山立马答应,又问了对方学号专业之类的信息。
前往云源公寓的路上一直在联系纺织职业学院的朋友,有没有徐子悦这个人。
“司怀,咱们过去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个能算吗?”
司怀摊手:“卦钱。”
“……”
董大山递给他一杯奶茶,这杯本来是给徐子悦买的。
司怀正好有些渴了,勉强同意他用奶茶抵卦金。
他掐指算了算:“四象交会,行桃花运。”
听到司怀这话,董大山又看到朋友发过来的消息,说学校里以前是有个叫徐子悦的女生。
他松了口气,安下心了:“哎……爱情,就是会让人感到自卑吧。”
司怀顺便给自己算了一卦:“唔……我还有笔小财运。”
他乐了,快步走进元源公寓。
两人走进1幢1单元,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董大山?”
董大山转身,愣了愣:“李文帅?”
“你怎么在这里?”
李文帅一瘸一拐地走到电梯前,走到董大山的另一边,离司怀远点。
“我租的房子就在这儿。”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司怀,问董大山:“司、你们……你们不会也要住这儿吧?”
“不是,”董大山摇头,“来见个人。”
李文帅长舒一口气,按下电梯键。
“我住顶楼,17楼。”
董大山还想说话,手机震了震,弹出徐子悦的消息。
【你到了吗?】
董大山:【到了,在楼下等电梯。】
【我来接你。】
董大山下意识看向电梯映出来的楼层号,18。
“李文帅,顶楼是17楼吗?”
“是啊,18多不吉利。”
司怀撩起眼皮,只见丝丝缕缕的阴气从电梯门缝蔓延出来。
他思索片刻,递给董大山一张平安符。
董大山心里咯噔一下,攥紧平安符:“大、大白天的,不会吧……”
“叮咚——”
电梯提示音响起,电梯门缓缓打开。
李文帅刚抬起腿,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这个电梯……水泥的?
他仔细一看,电梯根本没有下来,他面前的是电梯井道!
李文帅背脊发寒,一阵阴风从头顶压了下来,伴随着娇俏的女声:“董玉山……”
他僵硬地抬头,头顶竟悬挂着一个女的,脖颈软塌塌的贴在背上,呈现出一种诡异扭曲的姿势,脸色死白,双眼没有瞳仁,只剩下眼白,直勾勾地望着他。
“鬼啊啊啊啊啊!!!!”
李文帅吓得连连后退,摔在地上:“走开啊啊,我不是董玉山。”
似乎是意识到认错人了,女鬼的脑袋缓缓转动,发出咯咯咯的声响,慢慢飘出电梯井,看到了门口的董大山。
“董玉山,我来接你了。”
掌心温热的平安符提醒董大山发生了什么事,他愣愣地看着女鬼:“徐、徐子悦?”
“你、你竟然是鬼?”
女鬼渐渐咧开嘴。
董大山恍恍惚惚地说:“我、我见鬼了?”
“我居然也有今天……”
地上的李文帅听见了,脸色扭曲,嘴角抽搐:“神经病,都是一群神经病……”
女鬼往前飘了一段距离,感受到前方与众不同的气息,她猛地停了下来,脖子缓缓转动,扭向司怀。
“你是道士?”
司怀眨了眨眼:“道天观观主。”
女鬼从喉间发出一声低吼,惨白的脸变得狰狞,指甲和乌黑的头发暴涨数倍。
她阴森森地看着董大山,一字一顿地喊道:“董、玉、山!”
近距离看见女鬼变脸,董大山咽了咽口水,颤巍巍地躲到司怀身后。
“你竟然找道士来!”
女鬼目眦欲裂,愤怒地吼道:“那你当初承诺过的天长地久,海誓山盟算什么?!”
司怀想了想:“算成语吧。”
第73章 童工
“算成语吧。”
“……”
董大山沉默片刻,慢慢地从司怀身后探出脑袋,对女鬼说:“姐姐,我从来没有承诺过那些东西啊。”
“你现在连誓言都不肯承认了吗?!”
女鬼的眼白渐渐染上了红色,猩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董大山:“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
董大山苦着脸说:“我没有,我真没有。”
“你、你是不是记错人了?”
女鬼恍若未闻,喃喃自语:“是你说的。”
“你是我男朋友,是男朋友说的,是男朋友说的!”
司怀拍拍他的肩:“没事,新华字典不收版权费。”
“承认也没事,”
董大山:“……”
他抓着司怀的胳膊,小声催促道:“司怀,司哥,你快做点什么的啊!”
这女鬼看起来快要发飙了啊!
司怀把书包挂到胸前,开始找符。
女鬼一头长发陡然冲到他面门,在触碰到司怀的前一秒被灼伤成灰烬。
她阴恻恻地看着司怀。
司怀被她腥臭的长发熏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忍不住对董大山说:“你女朋友不洗头。”
董大山:“……她不是我女朋友!!”
听到这句话,女鬼厉声尖叫,一楼的温度瞬间下降,董大山都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李文帅艰难地从地上拍起来,扶住墙的刹那被冻了个激灵,身体一晃,又倒在了地上。
董大山哆哆嗦嗦地对司怀说:“你、你怎么能说人家女孩、女鬼不洗头呢。”
“她都生气了。”
话音刚落,女鬼的身体化为一团黑影,贴着墙面飞速挪动。
董大山背脊一凉,余光瞥见墙砖上映出一抹黑影,就在他身后。
下一秒,腥臭的长发抚上他的背脊,倏地缠住了他的脖颈,企图将他往后拽。
女鬼的目的本来就只是董大山,意识到司怀不是个好对付的,索性不和他正面对刚,直接去抓董大山。
董大山拼命地抓住司怀,手脚并用地往他身上爬,牢牢地抱住他的脖子。
司怀哪承受的住一百五十斤的壮汉,被董大山抓得倒到了地上,幸好背后有肉垫,摔了也没什么感觉。
他扯断缠在董大山脖子上的头发,掏出几张镇鬼符,扔向女鬼。
女鬼快速闪躲避开,司怀又扔了几张,其中一张慢悠悠地落到了她的头顶。
女鬼身形一顿,僵在原地。
董大山坐在地上,还没有缓过来。
他紧紧地挨着司怀的大腿,心有余悸说:“幸好,今天拉着你过来。”
“不然我他妈的就命丧黄泉了。”
女鬼幽幽地看着他:“有那么一个女孩,她不要车不要房,只是为了在你寂寞的时候陪你玩游戏、度过孤独的夜晚,这样的女孩……你陪她去死有什么错吗?”
董大山眼角抽搐:“你、那你怎么不陪我活着呢?!”
女鬼扯起嘴角,深情地望着他:“我正在找身体呢。”
“你再等等我,我马上就能把身体要来了。”
司怀皱了皱眉,又是一个要身体的?
他追问道:“你遇到的那个道士长什么样?”
女鬼的眼球转了转,看向司怀:“你知道?”
“那位道长很年轻,二十多岁的、单眼皮……”
她的语速突然变得很慢,司怀上前一步,正想催她说快点,女鬼的头发再次疯涨,头顶的镇鬼符随着头发的生长挪动。
女鬼扬起嘴角,一截头发掉落在地,化成一团黑气,消散在空中,压在头发上的镇鬼符也缓缓落了下来。
司怀立马掏符,女鬼的动作比他更快。
女鬼脑袋一歪,黑发铺散开来,团团卷住刚爬到门口的李文帅,将他卷进了楼梯间。
“啊啊啊啊!!”
李文帅眼前发黑,好不容易要跑出去了居然被鬼抓走了。
他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
楼梯间的门砰砰两声,李文帅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司怀快步上前。
董大山连忙也跟了上去。
他虽然现在和李文帅关系不怎么样,但是也不能任由他被女鬼抓走。
董大山跟在司怀身后,对着楼梯间喊道:“徐子悦,我不喜欢男的啊!”
“你放过他吧。”
司怀推开楼梯间的门,头顶响起一道阴冷的笑声。
紧接着,李文帅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董大山松了口气,赶紧检查他的情况。
“李文帅,李文帅你没事吧?”
李文帅缓缓睁开眼睛,瞳孔放大,双眼还有些失焦,好像还没有缓过来。
董大山轻拍他的脸:“李文帅?李文帅?”
一阵脚步声从传来,小区的保安大叔走进来,见是三个年轻小伙子,厉声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业主说听到这儿有惨叫声。”
司怀实话实说:“他们胆子小,容易一惊一乍。”
“……”
对上鬼谁不一惊一乍!
董大山把李文帅从地上扶起来,正琢磨要怎么向保安大叔解释,李文帅突然摸上了他的手背。
李文帅的手阴冷无比,像冰块似的冒着寒气,冻得董大山打了个激灵。
“玉山,我没事。”
“啊啊啊啊!”
董大山下意识推开“李文帅”,此时此刻万分感谢司怀给自己取的外号,立马能分辨出对方究竟是人是鬼。
保安大叔连忙扶住“李文帅”,他值班的时候见过李文帅几面,记得这个一瘸一拐的人。
保安大叔呵斥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刚才的惨叫声是不是他被你们揍了……”
董大山凑到司怀耳边,结结巴巴地说:“那、那个好像是女鬼。”
司怀这才正眼瞧了瞧站在保安大叔身后的瘦猴,他身上附着一道黑影,和身体的轮廓有很大差别,隐约看出方才那女鬼的模样。
这是普通的鬼上身,直接拽出厉鬼的魂魄就能解决。
司怀走过去,保安大叔张开手臂,挡在“李文帅”面前:“你们在这样,我要报警了!”
见保安护着自己,“李文帅”脸上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缓缓说:“对,他们刚才打我了。”
司怀撩起眼皮,懒洋洋地对保安大叔说:“报吧,你身后这个人是通缉犯。”
“正好可以让警察叔叔来抓人。”
保安大叔愣了愣,扭头看向“李文帅”。
司怀掏出自己的学生证,放到他面前:“我是商阳大学的大学生。”
“你身后这个人和网上的通缉犯长得很像。”
保安大叔仔细看了眼学生证,又扭头打量“李文帅”,见他神情不自然,双眼发直,像磕了药似的,当下有了判断。
他拿下腰间的手铐,抓住“李文帅”的双手,咔哒一声,直接把人拷了起来。
“李文帅”没料到司怀不按套路出牌,对保安瞎扯。
他神情扭曲,喉间发出嗬嗬嗬的低吼,两眼一个劲儿的往上翻。
一道黑气从他天灵盖冒出来,女鬼离开李文帅的身体,飘进了电梯。
李文帅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保安大叔被他拽到在地。
见保安大叔倒在李文帅身上,没有大碍,司怀转身走上楼梯,去追女鬼。
董大山紧紧跟在他身后。
司怀瞥了他一眼,对他说:“你要不先走吧。”
刚才女鬼没有勒死董大山,他差点被董大山勒死。
董大山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她是冲着我来的。”
“万一这招是调虎离山之计怎么办?你两条腿哪有人家飘得快,我不走……”
司怀想想觉得有点道理,便让董大山跟着,两人往上走。
走到四楼,司怀脚步顿住。
董大山咽了咽口水:“怎、怎么了?”
司怀:“这里的阴气最重。”
董大山紧紧地抓住他的书包带:“她、她在这儿么?”
司怀拿了几张镇鬼符,索性把整个书包都给董大山,让他抱着。
推开楼道门出去,除了左右两户房子的门,还有一扇单独的门,通往四楼单独的花园阳台。
看着阳台上萦绕的厉鬼阴气,司怀犹豫片刻,掐诀念咒:“天苍苍,野茫茫……”
董大山愣住了:“你、你怎么念诗了?”
司怀面不改色:“这是念咒。”
董大山迷惑:“你念了什么咒?”
“召唤咒。”
司怀刚说完,董大山身后一凉。
一个穿着道袍的七八岁小男孩忽然出现在他面前,奶声奶气地说:“司怀,我来了。”
董大山呆了呆,这小男孩眼睛乌黑,没有眼白,裸露在外的皮肤泛着淡淡的青色。
怎么看都不是人啊!
“咱、咱们道观……还有鬼?”
司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女朋友还是鬼呢。”
董大山:“……”
沉默片刻,他凑到司怀耳边,小声问:“你喊这个小青鬼来做什么啊?”
想起他们俩互不认识,司怀介绍道:“这是我们道观的客服,董大山。”
“这是道观的都厨,小青。”
小青挺直腰板,对董大山点了点头。
董大山震惊地看着司怀:“他、他这么小就出来工作了?”
雇佣童工!
司怀:“……严格来说,他年纪比你大。”
担心女鬼跑了,司怀不再废话,对小青说:“阳台上有功德。”
“你快去修吧。”
小青眼睛一亮,嗖得一下冲进阳台。
司怀往前走了两步,在花坛边沿坐下。
董大山连忙问:“你不去帮小青鬼么?”
司怀:“他很厉害的。”
董大山还想追问下去,便听到女鬼凄惨的尖叫:“啊啊啊啊——”
叫到一半,又没声了。
董大山望过去,透过树影模模糊糊看到小青的身影上跳下窜。
没过多久,小青完好无损地回来。
董大山神情恍惚:“那、那女鬼……”
小青乖乖地说:“好吃的。”
作者有话要说: 董大山:万万没想到那么多人忘记了我的真名
司怀:你就一个人,要那么多名字干嘛?
第74章 报复
“好吃的。”
董大山更恍惚了,变成鬼之后,居然按好不好吃分类的吗?
是不是他听错了?
“好、好吃?”
司怀瞥了他一眼,解释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董大山慢慢低头,看着身高还没有自己腿长的小青,难以置信:“你吃、吃……”
小青舔了舔嘴巴,仰头问道:“你想尝尝吗?”
“我还有零食的。”
说着,他从身上拿出一个肉团,递给董大山。
看着小青微微蠕动的“零食”,董大山往后退了一步,被司怀的脚绊了下,一屁股坐在他边上。
董大山干涩地说:“不、不用了。”
小青没有眼白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董大山结结巴巴地补充道:“我、我还挺挑食的。”
“而且这、这东西,我可能消化不了。”
小青应了一声,收起肉团。
还有一些小事没有解决,司怀便先让小青回陆家,小青朝着董大山挥挥手,慢慢消失在空气中。
董大山直愣愣地看着空气,还在消化吃鬼的事情。
良久,他缓缓开口:“司怀,咱们都厨……是鬼界汉尼拔吗?”
“还是所有鬼都这样?”
人死了之后变成鬼,变成鬼还要再死一次。
这他妈是什么人间疾苦?
司怀低头飞快地戳着手机屏幕,没有听见他的话。
董大山凑过去,重复道:“司怀,我刚刚……”
他话音一顿,看到了司怀的手机屏幕。
是计算器。
看见上面的数字,董大山有种不好的预感。
司怀回忆刚刚用掉的符纸,又看了眼董大山掌心的平安符,在计算器上加了一百。
“这是今天用的符钱,看在室友的份上,我的人工费就给你打八折。”
“……”
董大山幽幽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有钱人吗?”
司怀淡定地说:“不,这笔钱是让你长长记性。”
沉默片刻,董大山狐疑地看着他:“这笔钱还不会就是你之前说的小财运吧?”
司怀挑了挑眉:“所以你这个月工资没了。”
董大山长叹一口气。
司怀拍拍他的脑瓜子,鼓励道:“多卖点美容符,钱就赚回来了。”
董大山:“……”
扣了工资居然还不忘继续压榨他!
两人走出阳台花园,董大山垂着脑袋,越想越生气:“我他妈当初怎么就没有发现不对劲呢,明明都视频过好几次……”
司怀脚步一顿,扭头看他:“你能在视频里看清她的脸吗?”
“能啊。”
董大山点点头:“看清脸的几次很快句挂断了,说是害羞。”
“另外几次都是黑乎乎的,看不清脸,现在想想她的脸和视频里的样子根本就不像啊……”
董大山嘀嘀咕咕的说着,没有留意迎面走来的长发女生,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站着的长发女生。
长发女生正在翻包里的钥匙,这一撞,包里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董大山连忙弯腰去捡。
“没事。”
董大山手一顿,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他慢慢抬头,对上一张白净清秀的脸。
这张脸十分熟悉。
是他和女鬼视频时,出现在屏幕上的脸。
董大山身体僵了僵,瞬间跳到司怀背后,尖叫道:“鬼、鬼啊啊啊!”
长发女生:“……”
司怀看了看,一把推开董大山:“这是人。”
董大山死死地抓着平安符:“她和那个女鬼视频里长得一模一样!”
“……”
长发女生看了他们两眼,觉得这两人疯疯癫癫,散落在地上的东西都不要了,开门跑进屋。
砰的一声响,董大山慢慢回过神。
司怀皱了皱眉,问道:“她和视频里的女生长得一样?”
董大山点头。
司怀思索片刻,解释道:“女鬼应该是想要她的身体,和你视频的几次大概是女鬼估计拍她的脸……”
董大山愣了下,连忙问:“那这个女生不会有什么事吧?”
“女鬼已经死的干干净净了。”
司怀垂眸,看见地上有一串熟悉的手链。
银链子上悬挂着一个磨砂的小瓶子,和在老司朋友家那个很像。
他皱了皱眉,捡起手链,仔细打量。
小瓶子里塞的是一团腥臭的头发。
董大山帮着收拾散在地上的东西,接着把斜挎小包放到长发女生的家门口,隔着门道歉:“不好意思啊。”
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见,他继续说:
“我的联系方式也放这儿了,有什么东西坏了的话打电话给我,我赔你……”
司怀撩起眼皮,扫了眼董大山的面相。
黑气散去,正缘来了。
刚走到一楼,小区外响起警笛声。
保安大叔抓着李文帅的胳膊,对其中一个寸头警察说:“就是他,有个大学生举报他是通缉犯。”
寸头警官看见李文帅手上的手铐,无奈地喊了声:“爸!手铐不能乱用的!”
“我这是为民除害。”
保安大叔推了把李文帅:“快把他带到警局。”
李文帅欲哭无泪,喊道:“我真不是通缉犯,我、我刚刚撞鬼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眼睛一睁就被拷住了。”
“什么鬼不鬼的,年轻轻轻满嘴胡话。”保安大叔呵斥道。
寸头警官拿出手机,对着李文帅的脸扫了扫,没有查到相关信息,叹气:“爸,他不是通缉犯。”
“是个大学生。”
保安大叔余光瞥见1单元里走出来的两人,连忙喊道:“学生仔,快过来和警察说说。”
看清司怀的脸后,寸头警察愣了下,连忙上前:“啊,你是司怀,道天观的司观主是吗?”
司怀嗯了一声,掀了掀眼皮。
这个寸头警察有点眼熟,好像是之前在警局遇到的。
寸头警察连忙问:“司观主,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怀实话实说,简要地说了一遍抓鬼的经过。
寸头警察知道商阳最近有些灵异事件,这种事情不归他们管,上面只是简单地发了个通知,让他们有些时候不要多管闲事。
“……然后就随口说了句这瘦猴是通缉犯。”
听完司怀的复述,寸头警察神色一肃:“好的,这件事我会上报的。”
司怀点点头,顺便把捡来的银链交给他:“大概是和这个东西有关系。”
寸头警察小心翼翼地收起来,走到保安大叔身边:“爸,我问过了,是误会。”
保安大叔:“我看他贼眉鼠眼长得不像好人啊……”
“他真的不是通缉犯,快给他解开。”
“啊呀,钥匙不见了。”
…………
晚上,司怀打开微博,发现自己写的那篇拒绝的文章浏览量很低,甚至不如他随手发的一张风景照。
司怀想了想,又发了一条抽奖微博,内容简单粗暴。
【价值五十多万的抽奖!转赞评学会拒绝的文章,抽十张美容符!一百张平安符!】
一天时间,文章的转发量便过万了。
大多数人是为了抽奖,一小部分人是真心实意的转发:
【我昨晚在梦里对我妈说不了,她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抽我抽我抽我!】
【一日三问,美容符可以降价吗?】
【我特地去拜了拜道天天尊,真的灵,当晚就不做噩梦了。】
【强推上香拜拜啊!一劳永逸!】
【说真的,上完香我感觉真个人都清爽了一些。】
…………
陆家
司怀托着腮,不情不愿地继续看书。
刚翻了一页,手机叮咚叮咚响个不停。
淘宝店铺的销量越来越好,董大山一个客服忙不过来,司怀暂时找不到其他合适的客服,只好重操旧业,亲自担任售后客服。
司怀压了压上扬的嘴角,一本正经地对陆修之说:“是淘宝店的事情,我得看看。”
他理直气壮地放下书,拿起手机。
用户12345:【不是说同城的快递凌晨就会到的吗?】
用户12345:【我昨天晚上买的平安符,今天都没有收到!】
用户12345:【你们怎么回事?故意搞我?】
司怀看了眼这个客户的订单,姓名填的是昵称,不是真实姓名。
售后客服:【亲亲,提供一下真实姓名,今晚立马给您发货哦。】
用户12345:【为什么要真实姓名?】
售后客服:【如果昵称收不到的话,就需要真实姓名了。】
消息直接已读,可对方迟迟不回消息,司怀乐呵呵地玩起了手机。
另一边,李文帅气得狠狠锤床,因为女鬼的事情,他这几天都睡不好,犹豫了很久,下单道天观的平安符。
本以为终于睡个安稳觉了,结果货没送到?
李文帅冷静片刻,去改淘宝昵称,这才发现淘宝昵称不允许改。
他又不敢提供真实姓名,只好切换小号。
李文帅戳开道天观客服对话框,询问能不能换小号发货。
消息前放出现了红色的感叹号。
【您已被对方拉黑。】
“艹艹艹艹!”
深夜
老陈纸扎
老陈盯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一边修复受损的纸扎人,一边接起司怀的电话:“昨晚?”
“昨晚纸扎人全都回来了,货也全送出去了。”
“哪一单没收到?”
“用户12345?”
老陈挂掉电话,推了推眼镜,低声骂司怀:“什么人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我还没问你要医药费呢,快递出了问题……”
门外,一道蓝色的身影停下,走进店里:“是店长吗?”
老陈抬头,上下打量这个年轻的蓝袍道士:“你有事吗?”
蓝袍道士把一张平安符放到桌上:“这个……似乎是你家的东西?”
“什么我家,”老陈撇撇嘴,翻了个白眼,“是个葛朗台的东西,那小子也不知道怎么坑蒙拐骗卖的,居然能卖出这么多符。”
闻言,蓝袍道士抬眼,他虽然是单眼皮,但眼睛很大,黑色的瞳仁似乎深不见底,直勾勾地盯着老陈:“你不知道他是谁吗?”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种诡异的韵律,老陈恍了恍神,眼前渐渐模糊起来,说出了心里话。
“不、不知道,他、他就揍了我一顿,坑了我好多纸扎人,还让我赔钱……”
听着老陈对司怀的抱怨,蓝袍道士勾了勾唇,缓缓问:“你想让他受到惩罚么?”
老陈点了点头。
蓝袍道士将平安符推到老陈眼皮子底下,低声提醒道:“报复的方法,就掌握在你手里。”
“他叫司怀,道天观观主。”
不知过了多久,老陈回过神,店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慢吞吞地拿起平安符。
和别的平安符不同,这张符纸入手一阵冰凉,像是在冰库里冻了很久似的。
老陈低头,上网搜索道天观、司怀。
看完满屏的道天观事迹,他眼睛亮了亮,攥紧掌心的平安符。
耳畔响起蓝袍道士说的话。
暴富的方法么……
第75章 研讨会
第二天,上了一早上的课,司怀正在寝室打瞌睡,被老陈的电话吵醒
“司、司观主,你之前说的长期合作还算数吗?”
“我可以免费提供纸扎人服务,纸扎马元宝等等都可以免费提供给您……”
有人上赶着送钱,司怀立马清醒了:“你谁?”
“……老陈,那个纸扎铺老陈。”
司怀狐疑:“你是老陈的话为什么会愿意免费提供?”
电话那端安静片刻,实话实说:“我几个小时前才知道您是道天观观主,特地去浏览了一下您的事迹,深受感动,自古以来道观和纸扎铺都密不可分……”
司怀皱眉:“别说废话。”
“那个……我想和您微博互关,当然,如果您愿意稍稍宣传一下老陈纸扎铺就再好不过了。”
老陈的纸扎人虽然丑了点,但手艺精湛,店内的各类祭祀丧俗东西齐全。
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可以换一堆免费劳动力和元宝,司怀考虑了两秒,果断同意。
“成交,我会帮你宣传的。”
老陈心里一喜,继续说:“对了,那个用户12345的单子,可能是因为平安符掉了。”
“昨晚有个蓝袍道士捡到平安符,送到了我店里,还告诉我您就是道天观的观主。”
司怀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蓝袍道士?”
他追问道:“长什么样的?”
“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吧,单眼皮……”
和女鬼描述的道士一样。
司怀立马问:“有没有照片?”
“这哪来的照片,就见了一面。”
司怀皱眉:“监控呢?”
“……店里没有装监控,您放心,咱们纸扎铺还是比较安全的,真有小偷来估计也要吓死。”
司怀:“……那人大概是商阳最近的邪教组织成员。”
“什么?!”
老陈大声惊呼,司怀嫌弃地拿远手机。
“我就说他大晚上一个道士在街上瞎逛不像个好人,我这就去买监控装上……”
听他没什么事了,司怀挂断电话,翻了翻相册,正好有两张纸扎铺的照片。
怕等会儿忘了,先登上微博关注了老陈纸扎,接着打字:【商阳老陈纸扎,纸扎人是真的丑@老陈纸扎。】
【这个红配绿绝了,赛貂蝉。】
【点开图吓到我了,赔符!】
【那个红配绿的纸人怎么好像看见过啊?】
【这是广告吗?】
【我也感觉看见过,好像是凌晨的时候?】
…………
司怀没有管评论,给姚前发了封邮件,慢悠悠地开始画符。
不知过了多久,董大山接到一个电话:“手链吗?”
“我没看到什么手链啊。”
他扭头问司怀:“你还记得昨天的那个女生吗?帮人家捡东西的时候有看到手链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
司怀点了点头,对他说:“交给警察了。”
董大山疑惑:“你交给警察干嘛?”
司怀简单地解释了一句:“那东西不干净,所以女鬼才会缠上她。”
董大山神色一肃,原话复述给电话那端的人。
“你才不干净!你全家都不干净!”
董大山:“……多少钱啊?我赔给你呗。”
“你怎么赔,那个是我前男友送的最后一个礼物!”
女孩气得都快破音了,董大山莫名地觉得她很可爱,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地问:“那我赔给你一个男朋友?”
姚前刚来就听到这句,翻了两个大大的白眼,仗着董大山听不见自己的话,向司怀吐槽:“这傻大个突然变得油腔滑调的了?”
司怀想了想:“可能因为和女鬼谈恋爱受刺激了吧。”
“这有什么刺激的!”
姚前愤愤不平地说:“我都找不到女鬼谈恋爱!”
司怀:“……”
抱怨完,姚前开始说正事:“对了,观主,我打听过了。”
“最近商阳来了不少道士,蓝袍道士数不胜数,目前没有鬼发现可疑的道士。”
“至于您说的附身的事情,猛婆说好几十年前国内发生过这种事情,具体情况是什么样的,她就不清楚了。”
姚前提议道:“咱们道观不是快要进道协了吗?您可以去打听打听。”
司怀应了一声,把蓝袍道士的模样简单地描述了下,对姚前说:“如果看到类似的人,就注意一下。”
姚前点点头:“好嘞。”
董大山挂掉电话,正想和司怀分享刚刚的事情,一扭头,只见司怀对着空无一人的阳台说着什么。
“你在和谁说话呢?”
“咱们道天观的财务。”
司怀对姚前说:“这是咱们道天观的淘宝客服。”
姚前恍然,原来这傻大个也是自己人,难怪司观主没有避着他。
思索片刻,姚前显出身形,对董大山挥了挥手:“你好。”
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鬼,董大山麻了。
等司怀烧了元宝,姚前乐呵呵地捧着工资离开,董大山才慢吞吞回过神:“司怀,咱们道观该不会只有我一个员工是活人吧?”
司怀:“怎么可能,我不是人么?”
董大山:“……除了你,还有别人么?”
他着重强调了人字。
司怀瞥了他一眼:“当然有。”
“陆修之是咱们道观的监院,老司他老婆是咱们道观的美容顾问。”
董大山:“……”
好家伙,不是鬼就是自家人。
司怀感慨道:“当初还是你表哥说的,他创业初期也是家庭小作坊,还有某知名网站。”
“我只是借鉴了前人的经验。”
董大山:“相信自己,你青出于蓝。”
司怀:“我也觉得,道天观一定会在我手里发扬光大,走出亚洲,走向世界。”
“……”
…………
傍晚,回到陆家的时候,任高格坐在院子里,面前放着好几瓶怡宝矿泉水,看样子是等了很久。
司怀和陆修之一进门,他立马站起来:“小司,祖师爷的新住所已经建造好了。”
“你看看什么时候喊工人过来,是不是得挑个吉日吉时?”
司怀摇头:“祖师爷没有那么多讲究。”
任高格连忙说:“就算不讲究吉日吉时,那总得看看祖师爷喜欢什么日子吧?”
司怀想了想:“行,那我去问问。”
他走到祖师爷牌位前,上了炷香,简要地说了说新住所的事情。
“您看看要什么时候换?”
司怀点开日历:“明天后天正好是周末,陆修之放假,您就这两天里挑吧。”
香慢慢地燃烧着,火光闪烁,没有任何其他征兆。
司怀看了会儿,见祖师爷在考虑,便坐到小马扎上玩手机。
手机震动两下,弹出方道长的微信消息。
【司观主,这是明天道协研讨会的流程表。】
【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座位。】
司怀点开流程表看了看,入目的是整整两个小时的思政内容。
他立马关掉对话框,假装没有看见。
只要他没看见,他就不用去。
司怀抬头:“祖师爷,您考虑好了么?”
“周六还是周日?”
一阵清风飘过,淡青色的烟雾飘至司怀面前。
司怀眨眨眼,问道:“周六么?”
风刮得更大了,烟雾钻入鼻腔,司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那就周日。”
下一秒,温热的香灰被风吹落,掉在司怀拿着手机的手背上。
司怀低头,手机又震了震,还是方道长的消息。
【研讨会明早八点开始。】
“您该不会想让我去这个什么研讨会吧?”
香的火光四溅,淡青色的烟雾缓缓向上飘,就差用烟雾在空中写下一个“是”字。
司怀:“……”
司怀不说话,香燃烧的越来越慢,烟雾越来越多,缭绕在空中,熏得他打了一个又一个的喷嚏。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去我去。”
远远的注意到司怀脸色不太好,任高格连忙走近,问道:“小司,祖师爷怎么说。”
司怀拍拍屁股站起来:“周日,明天有点事情。”
“好的好的。”
周六早上,司怀磨磨蹭蹭地起床,磨磨蹭蹭地吃早饭,出发前还慢吞吞地问陆修之:“陆先生,你要和我一起去道教协会的研讨会么?”
陆修之:“好。”
司怀:???
为什么答应的这么干脆?不给他劝说拖延的时间?
陆修之掀了掀眼皮,问道:“怎么了?”
司怀叹了口气:“没事,就是希望能遇到早高峰。”
一路上,不仅没有遇到早高峰,甚至连一个红灯没有,畅通无阻地抵达白云观。
为了避免闲杂人等扰乱研讨会,白云观闭观一日,进门前有专职人员检查邀请函和身份证。
这两样东西,司怀今天都忘带了,他乐呵呵地对检查的道长说:“我都没带。”
道长看了看他的脸:“您是道天观的司观主吧?”
“不需要检查了,方师兄特地叮嘱过我们。”
司怀:“……”
“早上的开会地点就在前方,您一直往前走就行了。”
一路上都有指引牌和小道士领路,司怀想迷路都没有办法。
司怀和陆修之走到会议大厅,隐约可以听见里面中气十足的男人声音。
方道长站在一旁的小门口,见司怀来了,大步走上前。
“司观主,你终于来了,往这个小门走,研讨会已经开始了。”
“位置就在靠边的这里……”
司怀跟在他身后,敷衍地说了句:“来的有点晚了。”
方道长神色严肃,低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司怀点了点头:“是发生了点事。”
方道长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什么事?你在路上遇上那个蓝袍道士了吗?”
司怀:“不是,就是不怎么想来。”
第76章 双修
“不是,就是不怎么想来。”
方道长:“……”
司怀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可以看见大厅内红闪闪的屏幕背景。
熟悉的模板,熟悉的xx全会精神。
方道长指了指几米外的空位,压低声音道:“司观主,你们就坐那儿吧。”
见司怀站在原地不动,他推开门亲自带着他们走进去。
会议大厅很大,上百名穿着道袍的道士们端坐听讲,三人的进入并没有引起任何关注。
台上的卢任观主慢悠悠地念着ppt:“本次研讨会以新时代华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
没几分钟,司怀的困意便涌了上来。
他打了个哈欠,努力睁大眼睛,凑到陆修之耳边问:“你困不困。”
陆修之摇头:“不困。”
司怀有些惊讶:“听这个都不困?”
陆修之抿了抿唇:“这些东西还是有用的。”
“有、有什么……”
司怀一句话没说完,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里泛起了一层雾气。
陆修之身上冰冰凉凉的气息,加上卢任的催眠音,双重催眠下,司怀困得眼前模糊,神志不清。
他含糊不清地说:“我先睡会儿。”
陆修之嗯了一声。
“你肩膀借我。”
说完,司怀脑袋一歪,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
浅浅的呼吸喷吐在颈侧,陆修之眼睫颤了颤,对方灼热的体温透过布料传了过来,他左半边身体都泛着热意。
陆修之垂下眸子,视线从司怀光洁的额头缓缓往下,拂过鼻尖、落在红润的唇瓣上。
睡着的时候不会说那些令人出乎意料的话……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司怀皱了皱脸,抬手抓了抓鼻尖,白皙的皮肤微微泛红,莫名的可爱。
陆修之静静地看着,心尖痒痒的。
他缓缓低下头,在要触碰到的前一秒,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男声:“司观主……诶,司观主怎么睡着了?”
陆修之动作一顿,偏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方道长:“你有事么?”
方道长实话实说:“没什么,就是看见司观主发了纸扎铺的微博,想让他顺便关注一下我们白云观。”
陆修之冷冷地问:“我国社会主要矛盾是什么?”
方道长一脸懵逼。
陆修之继续问:“发展社会主义的总任务?总体布局?战略布局?”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额……团、团结……”
方道长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这些东西平常虽然经常听,但让他在这短短几分钟内背出来,他做不到。
他小声问:“那个陆先生,你问这个做什么?”
陆修之冷声说:“这些基础内容都不知道还不认真听?”
方道长沉默了,抬头看师父念ppt。
大概是被两人的对话吵到了,司怀哼哼唧唧地动了动,整张脸都埋进了陆修之的手臂。
陆修之低头,只能看见他乌黑的发丝,头顶的小发旋儿。
他指尖动了动,轻轻拨了下司怀头顶翘起的发丝。
片刻后,方道长冻得打了数个喷嚏。
上午的政治会议有专门的摄影师傅拍照,商阳有关部门的人准备新闻稿。下午真正的研讨会,则没有业余人员,是商阳及周边各个道观的主要人员,一小部分是华国总道协派过来的。
正式开始前,白云观的道士给每一个人都发了画符相关用品。
铃声响起,一个穿着藏青色道袍的中年男人走到台上,点开ppt,沉声道:“今天,我们学习的是北极四圣真君符。”
司怀木着脸,这模式和上课一摸一样。
这不就是上课么?!
什么狗屁研讨会。
他扭头,幽幽地看着陆修之:“祖师爷都被你带坏了。”
居然逼着他来上课学习。
陆修之:???
“相信诸位道友都知道四圣真君咒,这四圣真君符乃是前段时间,商阳道协的道友们在古墓中发现的……”
和普通老师们一样,这个中年男人讲了很久的符咒来历。
司怀注意到卢任观主坐在第一排,还认真听着课。
他压低声音问:“讲台上的男人是谁啊?”
陆修之:“华国道协副会长,张天敬。”
司怀哦了一声,看了会儿ppt上的符纸,提笔直接开始画。
“首先,精心……”
华国总道协副会长一句话没说完,司怀就画好了。
他照着ppt上低声念咒,一道紫光在符纸上迅速闪过,下一秒,桌板上的毛笔咔嚓几声,四分五裂。
司怀惊了,没有料到这个四圣真君符这么厉害。
他啧啧道:“这个符很适合砍柴啊。”
“……”
方道长默默拿掉溅到他头发上的毛笔残骸,低声提醒司怀:“司观主,小心一些,诸位道长都在呢。”
司怀抬眼,刚才的动静比较小,大家没有发现是他弄出来,顶多好奇地望了过来。
司怀应了一声,开始玩手机。
刚解锁,桌上多了一只崭新的毛笔。
陆修之轻声道:“你画。”
司怀摇头:“不用,我已经会了。”
“你试着画画。”
陆修之:“我画不成符。”
这话他以前说过一次,司怀当初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又听见了,歪头看着陆修之:“你画一张,我给你看看问题出在哪儿。”
“我知道问题……”
对上司怀黑漆漆的眸子,陆修之提笔,缓缓画符。
符咒没有一丝差错,按理说符是画成了的,但这张符从头到脚都透着股阴气,和陆修之身上的气息一样,冷冰冰的。
体质问题,陆修之就是个符咒黑洞。
司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干巴巴地安慰道:“至少这张符可以当暖宝宝的兄弟,冰宝宝。”
陆修之:“……”
台上,副会长张天敬已经做完了画符前的准备工作,亲自给众人演示了一遍如何画四圣真君符。
等他画完,台下近百名道士们纷纷拿起笔。
张天敬走下台,像监考老师一般巡视。
路过司怀,看见他手边的符纸,张天敬脚步猛地顿住:“道友,这是你刚刚画的吗?”
司怀点头。
张天敬小心翼翼地拿起符纸,上面的符咒和ppt上的略有差别,笔画之间线条流畅简单,更易于画出来。
“不知是哪位道观的道友?可是有四圣真君的传承?”
司怀:“道天观,司怀。”
张天敬恍然:“原来你就是司道友啊。”
“卢观主和我提过你。”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张天敬放下符纸,感慨道:“你是我见过第二个天赋绝伦的人,另一个是我师兄,上清观的观主。”
司怀礼貌性地商业互夸:“那你师兄挺厉害的。”
张天敬面露骄傲:“自然,他还是华国道协前一任会长,可惜去游历四方了,不然还能为你引见引见。”
张天敬扫视一圈,见周围其他人几乎都没有画成,对司怀说:“司道友,你不如上台分享一下心得?”
司怀愣了愣,实话实说:“就是靠天赋。”
“……”
张天敬沉默片刻,慢慢问:“或许有一些经验可以和诸位道友分享?”
知道他是华国总道协的副会长,司怀想了想,说不定还要靠他才能加入道协,便没有再拒绝。
没有经验,他也可以瞎编出经验来。
“那倒是有一点的。”
司怀跟着张天敬走上台,等他介绍完自己,简单粗暴地说:“众所周知,天才是百分之一的天赋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
“如果没有那百分之一的天赋,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也没用。”
话音一落,全场死寂。
司怀慢吞吞地继续说:“不过诸位道友既然都坐在这儿了,那肯定是有百分之一的天赋的。”
台下的方道长和元玉默默地擦了把冷汗。
“所以剩下的就是要勤奋……”
司怀在台上瞎编了一通,收获了一堆掌声叫好。
古墓里发掘出的失传已久的符咒有很多,短短一个下午不可能学完,张天敬表示等研讨会结束,会把符咒要义以邮件形式发给各个道协会员。
司怀连忙问方道长:“那道天观有份吗?”
方道长愣了下:“道天观的审核还没有通过吗?”
司怀点头。
方道长低声说:“等研讨会结束,我替你询问一下张会长。”
司怀看了眼手机中的流程表,剩下三个小时,是各个派系分享修道体会、以及一些允许外传的道术心经等等。
道教派系众多,按学理划分有符箓派、丹鼎派等等,按地域有龙门派、崂山派等等,还有按创派祖师、道门等等,数不胜数。
司怀听了会儿,他们分享的东西对他来说没什么用。
他靠着椅背,又开始打瞌睡。
半梦半醒间,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
司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一大半的人都走了,只剩下十几个人坐在大厅内。
台上一位中年男道士拿着话筒,对众人说:“诸位道友,不如往前坐坐,看得更清楚一些。”
司怀茫然地站起来:“什么情况?”
“结束了吗?”
陆修之神情略微不自然,缓缓说:“丹南宗。”
司怀更茫然了:“丹南宗怎么了?”
元玉走到他身后,红着脸小声说:“丹南宗,主双修房中术。”
全真一派是出家道士,不结婚吃素斋,便提前退场,还有一部分派别认为双修是旁门左道,不屑于听,大厅内便只有这么几人了。
司怀下意识抬头看屏幕,上面印着两个大字“双修”。
他清醒了,小声问:“大家一起看吗?”
元玉点了点头。
司怀忍不住哇了一声:“你们道协真会玩!”
第77章 蓝袍
元玉沉默片刻,结结巴巴地解释:“司、司观主,今、今天分享的是正经的修行感悟。”
司怀好奇地问:“多正经啊?”
“视频?图片?文字?”
不等元玉回答,台上的中年道士便解答了司怀的疑惑。
他点了点鼠标,屏幕上跳出一张黑白太极图:“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阴阳交感相合,而生万物……”
原来是干讲些有的没的。
司怀脸上的好奇一点一点地消失。
“阴阳互根,消长变化,真阳乃先天一气,密不妄泄,因此真阳……”
中年道长一边说,一边点开人体经脉图,在上面圈圈画画,是个严谨认真的老师。
关于双修的东西,师兄从来没有和他讲过,司怀今天是第一次听,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
简单的总结下来,就两个字:坚持。
要坚持、持久,双修之术才有用。
分享完心得,这位中年道长一点儿没有藏私,把双修的心法公布出来了。
司怀拍了照片,低头看了看小司怀。
他还没有试过,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来。
沉思了一会儿,他偏了偏头,只见陆修之半阖着眸子,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大和尚肯定也没试过。
司怀凑过去,轻轻地喊了声:“陆先生。”
“嗯。”
司怀试探地说:“我觉得这个阴阳功法还挺适合我们的。”
陆修之指尖一颤,缓缓侧头。
司怀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问:“你说咱们要不要试试?”
陆修之凤眸微抬,慢慢启唇:“我……”
“司观主,该去云集园准备天蓬印的归还仪式了。”
方道长的声音在后排响起。
交接仪式是研讨会的最后一道程序,结束了就能各回各家。
司怀乐乐呵呵地站起来,屁颠屁颠地走出大厅。
终于可以下课了。
陆修之嘴角下压,回头冷冷地看着方道长。
方道长不明所以,只觉得有股阴冷的气息从脚底漫了上来。
他打了个激灵,连忙跟上去:“司观主,等等我。”
走到司怀身边,小声问:“司观主,陆先生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
司怀疑惑:“你干嘛了?”
“什么没干啊。”
方道长也很纳闷,瞥了眼冒着寒气的陆修之,压低声音说:“今天早上,他问我主要矛盾、核心价值观等等一系列问题,还有刚才,好像瞪了我一眼……”
司怀想了想,问道:“你是不是没有认真听课?”
方道长慢吞吞地点头。
想到陆修之逼自己学习的模样,司怀拍拍方道长的肩,安慰道:“肯定不是对你有意见。”
“应该就是看不下去你不好好学习。”
方道长沉默了。
他悄悄看向陆修之,一扭头便对上对方不带感情的浅棕色眸子。
“额,我国的社会主要矛盾的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
陆修之:“……”
云集园
天蓬印的归还仪式主要是走个过场,代表商阳道教协会和华国总道协的友好关系。
仪式正式开始前,道士们三两成群,低声聊天。
司怀刚坐下,张天敬走到他面前,笑道:“司道友,卢观主方才和我说了,道天观加入道协的申请还没有批下来。”
“等研讨会结束,我回总道协替你问询一下……”
司怀道谢,余光瞥见一个年轻的道士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在方道长耳边说了什么,紧接着,方道长脸色大变,径直向他们走来。
方道长沉声道:“张会长,出事了。”
“天蓬印和古籍丢了。”
闻言,张天敬脸上和善的神情瞬间消失:“怎么回事?”
方道长摇了摇头,领着张天敬往后屋走。
走了两步,他脚步顿住,对司怀说:“司观主也一起来吧。”
司怀跟着他们过去,后面一处小屋是专门用来放置天蓬印、以及准备送到道协封藏的禁术古籍。
负责看守的几个道士站在卢任面前,你一言我一语地说:
“没有任何异样,和往常一样。”
“我正准备去拿天蓬印,就发现不见了。”
“我就去上了个厕所。”
…………
方道长眉头紧皱:“屋内设有阵法,屋外有白云观弟子看守,整个云集园还有祖师爷神像镇守。”
“什么妖魔鬼怪能进来?”
司怀扫了眼屋子,没有阴气。
“师父,要卜算一卦么?”
注意到这屋子门口有监控,司怀慢吞吞地问:“监控查了吗?”
方道长顿了顿:“还没有。”
他们对这些科技产品,不是很熟练,第一时间也不会想到调监控。
司怀:“……先看看监控吧。”
今天道观的普通职员不在,一屋子的白云观道士,没有一个懂监控的。
司怀只好接过方道长的手机,点开监控app,调出半个小时前的监控。
期间没有任何人进这间屋子,甚至连个小动物没有,只有屋内的人出去过。
司怀问:“出去的这人是谁?”
“我,”一个灰袍道士举手,解释道,“我、我去上了个厕所。”
司怀看过去,注意到萦绕在他脸上丝丝缕缕的阴气。
“去哪儿上的厕所?”
“就前面的厕所。”
司怀又问:“具体的位置。”
“就、就……”灰袍道士清晰的双眼渐渐呆滞,说不出具体地点。
卢任眉头一皱,意识到这个弟子的不对劲,掏出一张符纸,拍在他头上。
灰袍道士身体开始颤抖,过了好一会儿,额上的符纸飘落,他才缓缓回过神:“师、师父。”
卢任:“你还记得刚才的事吗?”
灰袍道士点了点头:“记得,司观主问我去哪儿上厕所了。”
他低着头,绞尽脑汁地想了会儿:“我好像去了北门那儿的厕所。”
云集园内有厕所,再者,北门和云集园,一个在北,一个在南。
卢任厉声呵斥:“你去北门做什么?”
灰袍道士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就、就有一道声音让我过去。”
司怀好奇:“那边的厕所比较香么?”
灰袍道士:“……”
司怀上下打量了会儿灰袍道士,找出北门的监控。
果然,见到灰袍道士径直走出道观,从身上拿出两样东西,递给路边两名蓝袍道士。
那两个蓝袍道士接过东西,还颇有闲情逸致地在路边逗了会儿狗,才转身离开白云观。
司怀放大看了看,隐约可以看见其中一样东西是书。
看到监控内容后,灰袍道士大惊失色:“我、我不知道,我明明是拿了两包纸巾出去。”
“路上遇到有人问我借纸,还好心给了他们。”
“师父,我、我真的不知道。”
卢任沉着脸:“又是蓝袍。”
“或许与司观主说的邪教组织有关。”
司怀点点头,小声对陆修之说:“看样子他们的幻术还挺厉害的。”
这个灰袍道士一开始说不出什么,清醒后对自己的所所为也全然不知。
司怀想了会儿,截屏监控的图片,把照片发到自己的手机上。
天蓬印和禁术古籍被盗,归还仪式取消,变成了商讨邪教组织的事情。
目前道协没有任何关于邪教组织的头绪,非商阳本市的一些道观并不清楚这件事,方道长只好从头说起,从麻辣烫的事情说起。
一直折腾到晚上,司怀才和陆修之离开白云观。
“去老陈纸扎。”
…………
老陈纸扎
老陈这两天忙着在店里装监控、准备道天观的纸扎人等等,晚上坐下休息了,他才想起微博的事情。
登上微博,看见道天观微博内容和丑到离谱的两张配图,老陈嘴角抽搐,正琢磨再给司怀打一通电话,几个年轻人走了进来,问道:“老板,纸扎人还有么?”
平常买纸扎人的是上了年纪的人,鲜少有年轻人会来买。
老陈愣了下,连忙领他们进来:“有的有的,还有纸扎马,在这儿。”
几个年轻人拿出手机对着纸扎人一顿拍。
“哇,真的丑。”
“司观主果然没有骗我。”
“这个红配绿绝了。”
…………
老陈沉默片刻,指着红配绿的纸扎人说:“这个是司观主的纸扎人。”
其中一个年轻人对同伴说:“快给我们拍张合照。”
老陈:“……”
几个年轻人闹了会儿,买了不少元宝和纸扎马:“老板,可以代烧吗?”
老陈当然点头:“可以,要多收十块。”
刚送走这一波客人,又来了几个女孩子,捧着手机问道:“老板,这个图上的是你们店吧?”
老陈看了眼,是司怀的微博配图。
“对的对的。”
女孩子们嬉嬉笑笑地在店里逛了起来。
几个小时的时间,老陈卖了以往一周的销售量。
看了眼今日账单,他翻出记号笔,在店铺的玻璃门上写了几个大字:【道天观合纸扎铺】
刚写完,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清亮嗓音:“老陈。”
老陈吓得手一抖,连忙说:“我会再给广告费的!”
司怀愣了下,反正不要白不要。
“那你记得打到我卡里。”
“……”
老陈收起笔,问道:“大晚上的,您怎么过来了?”
司怀撩起眼皮,上下打量他的身体,脑门上的确萦绕着一丝阴气,比白云观的那个灰袍道士要淡一些。
“来看看你正不正常。”
老陈:“……”
他就是想占点小便宜……
司怀抬手,挥去老陈头上的阴气。
下一秒,老陈眼前的世界清明了几分。
司怀翻出监控截图,放到他眼皮底下:“那天来你店里的蓝袍道士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么?”
老陈推了推眼镜,仔细看了好一会儿:“这个衣服是挺像的。”
司怀皱眉:“除了告诉你道天观的事情,有没有说别的。”
老陈点点头:“他提醒我,暴富方法就掌握在我手里。”
暴富?
司怀睁大眼睛,斩钉截铁地说:“果然是邪教!”
深谙人心!
“所以暴富的方法是什么?”
第78章 六道
“所以暴富的方法是什么?”
老陈愣住了,没有跟上司怀的跳跃性思维。
司怀催促道:“你快说啊。”
老陈:“邪教还是……”
司怀立马说:“当然是暴富的方法。”
老陈沉默了会儿,描述当时的场景:“他那会儿特地把道天观的符纸塞在我手里,还提醒我你是道天观观主。”
“应该是想让我贪污掉符纸吧。”
老陈顿了顿,接着说:“我怎么可能干这些坐牢的事情,所以第二天就打电话给您。”
“想和道天观合作,先富带动后富。”
听完,司怀面无表情。
这不是他期待的暴富方法。
陆修之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个蓝袍道士提醒司怀的身份很正常,为什么会说到暴富?
针对符纸的话,比起暴富,更像是……
“报复?”
老陈叹了口气,对陆修之说:“对我这种普通人来说,暴富有点困难,富就行了。”
陆修之:“……”
“他说的应该是报复,而不是暴富。”
司怀和老陈齐齐扭头,同款茫然表情,仿佛在问暴富和暴富有什么区别么
陆修之:“……算了。”
司怀应了一声,对老陈说:“如果以后在路上遇见那个蓝袍邪教。”
老陈连忙开口:“我立马通知您。”
司怀:“……赶紧拍照,把照片发给我。”
“我又不会瞬移,打电话给我有什么用。”
老陈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司怀在店里逛了一圈,挑了两袋品相好的元宝,走之前提醒老陈:“广告费别忘了打。”
老陈:“……”
回到陆家,司怀在院子里给小青烧了元宝,接着给祖师爷上香。
他小声念叨:“祖师爷,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去抓邪教的吧,您这个提示太过高深莫测,我没有get到点啊,被那邪教跑了……”
汇报完今天的行程,司怀走进客厅,陆修之坐在沙发上,没有看手机,也没有看杂志报纸之类的东西,只是低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随着司怀的靠近,陆修之眼睫微微颤动,抿唇道:“今晚不学习。”
司怀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晚上八点。
平常陆修之都会让他学到十点,然后睡觉……
今天怎么了?
司怀回忆白天发生的事情,陆修之一直挺正常的,到双修心法的时候有些不自然……
他脚步顿住,该不会是因为双修的事情吧?
正琢磨着,陆修之再次开口:“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司怀摸摸鼻子,直接问:“是不是因为双修的事情,所以不学习啊?”
陆修之不自然地偏过头,嗯了一声。
大和尚竟然为了避免双修,都允许他不学习了?!
司怀无声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陆修之屈了屈食指,缓缓解开袖口。
“那我回房间画会儿符。”
陆修之:???
不是应该再问一遍白天的问题吗?
他愣怔片刻,一抬头,司怀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楼梯上了。
卧室
司怀盖了会儿符,满脑子还是双修的心法,根本静不下心。
他放下印章,拿起手机。
司怀翻了翻微信,看来看去只有董大山这么一个正常人。
【大山,你知道双修么?】
董大山秒回消息:【???】
司怀敲了一行字,发现几句话说不清楚,索性拨通董大山的电话,说了遍白天研讨会的双修心得。
电话那端安静片刻,响起董大山的声音:“然后呢?”
司怀慢吞吞地说:“就陆修之好像有点排斥这件事。”
“我还挺想试试的。”
董大山虽然有过几次恋爱经验,但那些都是纯纯的恋爱。
他琢磨了会儿,试探地说:“人家那么大一个总裁,可能白天上班累了,晚上不想再练功了?”
“你要不就单纯地说睡觉,别说双修。”
司怀顿了会儿:“说睡觉没用啊。”
“为什么?你们分房睡的?”
“是啊。”
董大山沉默了很久,追问道:“该不会结婚以来,你们都分房的吧?”
司怀淡定:“是啊。”
董大山忍不住吐槽:“你们这还是夫妻么?”
司怀纠正:“是夫夫。”
“……”
半个小时后,司怀挂掉电话。
事实证明,已婚人士询问未婚人士的意见,是得不到什么可行的建议的。
他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
明天是周日,陆修之不去公司,也不用处理公务。
如果真是因为工作累了,明天应该会答应的吧……
…………
第二天早上,一辆卡车停在陆家门口,任高格定做的小木屋2.0送来了。
和现在简陋粗糙的小木屋不同,2.0像是一个缩小版的小道观,红墙黛瓦飞檐翘角,小门小窗做工精致,每一处都精心雕琢,顶端还有一处缩小的匾额,写着道天观三个大字。
任高格不敢直接让工人动手,走到司怀身边问道:“小司,要现在换吗?”
“还是等到吉时?”
司怀:“等一等,我问问。”
任高格以为他要问一问祖师爷,没想到司怀径直走向陆修之。
“陆先生。”
司怀喊了一声,小声问:“小木屋要怎么换啊?”
“会不会影响到院子里的阵法?”
陆修之放下水壶,瞥了眼站在卡车边上的工人:“让陈叔换就行。”
没过多久,陈管家穿着一身工装走了出来。
他端详了一会儿小木屋2.0的结构,熟练地拆掉院子里的小木屋,顺便修了修地基。
接着一个人抱起小木屋2.0,放到原来的位置。
修修整整半个小时,小木屋的更替结束。
最后一步就是放置祖师爷的牌位。
日常上香的一些香客都到了,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候。
任高格问司怀:“小司,最后有什么仪式吗?”
他看人家道观都要做道场什么的。
其他香客也期待地看向司怀。
司怀愣了愣,不忍辜负大家的期待。
思索片刻,抱着祖师爷的牌位,绕着小木屋2.0走了左三圈,右三圈,接着站在小木屋2.0前念了遍净天地神咒。
见状,香客们纷纷低声讨论:“我们道天观真是节能减排。”
“简约而不简单。”
“司观主说过,这叫大道至简。”
…………
司弘业见有卡车停在陆家门口,便跟着费秀绣来凑热闹,听见这帮香客的话,忍不住问费秀绣:“司怀这小子是怎么给他们洗脑的?搞得像邪教一样。”
费秀绣懒得搭理他,和任高格说:“老任,这个小道观真不错。”
任高格笑了笑:“我特地请了设计师设计的。”
看着他们俩说说笑笑,司弘业小声嘀咕:“我看着小道观和土地公庙差不多么。”
“不过倒是比之前的狗窝好多了。”
微风拂过,一片烂叶子飘进他嘴里。
司弘业脸色变了变,连呸数声,终于吐出烂叶子。
他扭头看费秀绣和任高格,根本没有人关注他,气得转身要走,刚了一步,脚下的触感有些奇特。
司弘业低头一看,鸡屎。
“咯咯咯——”chicken扑腾着翅膀从他脚边走过。
“你、你这只随地大小便的鸡,给我过来!”
司怀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动静,念完咒,他将牌位放进正中央的位置。
刚放下,一股灵气顺着掌心蔓延到四肢百骸,令人神清气爽,精力十足。
司怀眨了眨眼,喊任高格过来上第一炷香。
任高格小心翼翼地捏着香,虔诚行礼。
司怀扫了一圈院子,没有发现小青的踪影。
他走到门口,发现小青站在一辆车旁,车里坐着一个穿着粉裙子的小女孩,递给他了一根棒棒糖。
小青刚接过棒棒糖,一个长发女人急匆匆地跑过去,厉声质问:“垚垚!你在和谁说话?!”
小女孩实话实说:“和一个小哥哥。”
长发女人根本就没有看到其他小孩,吓得连忙把她抱下车:“什么小哥哥,你别吓妈妈。”
司怀走过去,对长发女人说:“她刚才在和我们家的小孩说话。”
“你不用担心。”
司怀伸手比了一下小青的身高:“大概这么高,刚刚跑进屋了。”
“可能没有注意到。”
闻言,长发女人松了口气,她扭头对司怀说:“不好意思,我还以为……”
看清司怀的脸后,她怔了怔:“啊,您是道天观的观主是吗?”
“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您,我在微博上刷到过您。”
司怀应了一声,一低头,看见小女孩手上戴着一串熟悉的手链,只不过这串手链的磨砂小瓶子泛着透着淡淡的红字,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动。
他皱了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长发女人笑着说:“这是垚垚奶奶特地向一位老道长求的,阴阳百岁链。”
“特别灵,那老道长说,带了这个手链普通人长命百岁,有福的人就可以跳出六道,超脱生死……”
司怀冷冷地哦了一声:“等我老了以后也这么胡说八道。”
第79章 灵气
长发女人:“……”
“这、这个不是道家法宝么?”
司怀反问:“既然是法宝为什么会给你?”
长发女人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慢吞吞地说:“因为我们家虔诚。”
司怀:“……”
他低头看着长发女人怀里的小女孩,小女孩长得十分可爱,粉雕玉琢,面相也是极好的。
司怀抿唇道:“你女儿不需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命很好,一生顺遂,遇难成祥。”
“你弄这些只会适得其反。”
长发女人怔了怔,眼底流露出一丝惊喜:“真的吗?”
“可是那位老道长说垚垚命途多舛,是、是早夭的命格。”
司怀瞥了她一眼:“不这么说怎么卖东西?”
“……”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长发女人沉默片刻,小声说:“可垚垚前段时间晚上经常哭闹,还发了低烧,戴了这百岁链后就没有再生过病了。”
司怀皱眉:“没吃药?”
长发女人点点头:“吃了的,双管齐下。”
司怀:“……”
忽地,长发女人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司怀隐约能听到电话那端急切的声音,让她赶紧回家。
长发女人把女儿抱到车上,对司怀说:“不好意思啊,有急事要回家。”
说完,她启动轿车。
驶过陆家时,长发女人多看了两眼,听见院子里的人在谈论道天观。
“天尊真的好灵啊,我前段时间一直做噩梦,来拜拜后就不做了。”
“是啊,我上香的时候说起车钥匙找不着了,一回家就找到了。”
“你们这都是小事,我公司有个单子差点丢了,给祖师爷……”
…………
这些人男女老少都有,有几张面孔还挺熟悉,似乎在财经杂志上出现过,不像是托。
长发女人轻声问女儿:“垚垚,手链戴着舒服吗?”
小女孩摇头:“不舒服,难受。”
回到家,正要开门,李妈妈便从里面打开门,催促道:“李欣蔓,大早上的你干嘛去了,怎么这么慢,道长都坐了好一会儿了。”
李欣蔓抱着女儿进屋,一个大约六十岁的道士坐在沙发上,身材干瘦,他穿着深蓝色道袍,手拿拂尘。
“道长。”
瘦道士嗯了一声,目光在小女孩身上转了一圈,瞥见她戴着手链,神情不再那么严肃:“你女儿最近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没有再生病了。”
李欣蔓犹豫片刻,小声问:“道长,这个阴阳百岁链,为什么会那么灵啊?”
瘦道士:“因为你女儿是个有福之人。”
李欣蔓又问:“她都是个有福之人了,为什么要需要这个手链保平安啊?”
瘦道士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一时间不知道想不出该怎么解释,只好冷冷地说:“天机不可泄露。”
看出道士神情不悦,李妈妈连忙上前:“道长,您别和欣蔓计较,先看一看家里的风水怎么样。”
“不是说垚垚缺水么?要不要在院子里建个小水池?”
李欣蔓拿出手机,在微博搜了搜道天观,发现除了说道天观灵验,还有不少人说道天观科学,不会什么事情都用玄学解释,反而让大家相信科学、相信医学。
纠结很久,她低头对女儿说:“垚垚,手链戴着不舒服的话,咱们就摘下来吧。”
“好。”小女孩应了一声,伸出手臂。
李欣蔓刚解下手链,一道阴影笼罩下来。
她下意识抬头,对上了瘦道士黑魆魆的眼睛,他神情阴冷,脸上遍布细小的皱纹。
李欣蔓吓了一大跳,小女孩直接被吓哭了:“哇哇哇,妈妈……”
瘦道士阴沉沉地开口:“你怎么把百岁链拿下来了?”
李欣蔓连忙把女儿抱进怀里:“垚垚她对银链过敏,这法宝还是道长自己留着吧。”
瘦道士眯起眼睛:“既然是对银链过敏,观里还有纯金手链……”
听到这话,李欣蔓愈发确定手链有问题,咬牙道:“不麻烦道长了!”
瘦道士冷冷质问:“你不管女儿死活了?”
“我改信基督教了!”
李欣蔓捂住女儿的耳朵,对他说:“她要承担自己该受的惩罚。”
“那你就等着吧!”
瘦道士面露怒意,一挥拂尘,转身夺门而出。
“道长、道长……”
李妈妈急得手足无措,呵斥道:“李欣蔓!你在说什么胡话!”
“妈!我没有,这手链肯定有问题,我今天在路上遇见了道天观观主……”
“什么道天观!肯定是骗子!”
门外,瘦道士脚步顿住,拨通电话:“师兄,李家人似乎见到了道天观的人。”
片刻后,电话那端响起一道年轻的男声。
“又是道天观……”
…………
陆家
司怀打了个喷嚏,瞥见司弘业骂骂咧咧地追着鸡精,小声嘟囔:“老司这老东西是不是趁机在骂我?”
任高格坐在椅子上,深吸一口气,忍不住问司怀:“小司,我怎么感觉今天的空气格外好闻一点?”
“是祖师爷显灵了吗?”
司弘业骂骂咧咧地说:“我看是你鼻毛剪过了,通风。”
任高格:“……”
司怀点了点头:“应该是祖师爷心情好。”
院子里一直有阵法,但今天的灵气是以前的数倍,哪怕不在阵眼,司怀都感受到脚底涌上来的暖流。
暖洋洋的,令人昏昏欲睡。
司怀在院子里坐了半个小时,困得回去补了个回笼觉。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司怀觉得自己好像睡在烤炉上,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耳边仿佛响起血液潺潺流动的声音。
没睡多久,他就被方道长的电话吵醒。
“司观主,你没事吧?”
司怀坐起来,嗓音有些沙哑:“怎么了?”
方道长焦急地说:“昨天研讨会的一部分道友好像受到邪教组织偷袭,我正在统计人员名单,你没有遇到什么事吧?”
司怀:“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先挂了,晚点再打电话通知你。”
司怀应了一声,把手机扔到床上,冲了个冷水澡。
洗完澡,不仅没有变得凉快,司怀体内反而还生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自上往下,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想到方道长的话,司怀神色一肃,难道是邪教干的?
他套上内裤,大步走出卧室,连书房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进去:“陆先生,你没事吧?”
陆修之正在看书,嗯了一声。
司怀呼出一口气,对他说:“邪教好像施法了。”
“我好热啊。”
陆修之撩起眼皮,见司怀只穿着一条内裤,翻页的指尖猛地顿住。
司怀眉头紧皱,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陆先生,你说邪教是不是想热死我?”
太狠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祖师爷:灵气不小心给多了
第80章 酆都大帝
有陆修之在,书房的温度比卧室低很多,迎面的冷气和背后走廊上的暖风形成了鲜明对比。
司怀果断关上门,径直走向陆修之。
他刚刚洗完澡,头发没有完全擦干,身上沁着水汽,发梢的水珠滴到肩上,沿着锁骨滑至胸口、乳首……
嗅到他身上沐浴露的清香,陆修之喉头一紧,偏头挪开视线:“怎么回事?”
司怀瘫在椅子上,冰凉的木质扶手勉强消去了一丝燥意。
他复述了一遍方道长的话,凑到陆修之面前,小声问:“陆先生,有能让人越来越热的邪术吗?”
邪术千奇百怪,什么都有。
陆修之半阖着眸子,清晰地感受到司怀呼吸间的热气:“除了热还有什么感觉?”
司怀:“还是热。”
陆修之:“……”
司怀把前额的发丝捋到脑后,下巴抵在桌面上,呼出的热气在桌面上形成一层薄薄的水雾。
陆修之低声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早上的时候,在祖师爷边上呆了会儿……”
司怀的语速越来越慢,恍了恍神,本能地靠向身旁的大冰块。
他一头扎进陆修之的怀里,对方浑身上下都透着阴气的冷意,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陆修之指尖僵住,看着司怀背脊微凸的蝴蝶骨,有些手足无措,胸腔的心跳声逐渐加快。
蹭了会儿阴气,司怀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他不管三七二十,手脚并用地爬到陆修之的椅子上。
两人肌肤相贴,司怀喟叹一声:“舒服。”
察觉到到陆修之紧绷的身体,司怀顿了顿,死死地赖在陆修之身上,不愿挪动半分。
“我们都是男人,没关系的。”
“是男人就jj贴jj。”
“……”
陆修之沉默片刻,缓缓抬手,摸了摸司怀的额头:“温度正常。”
但的确有股热意从司怀身上散发出来。
司怀抵着他的掌心,仿佛有个冰袋放在他额头上降温,
陆修之收手的时候,他下意识地追上去。
椅子是单人椅,并不大,他这一动,险些从椅子上掉落。
陆修之连忙他的腰,司怀身体晃了晃,坐到了他的腿上。
触电般的感觉从某个地方流淌至全身,体内的燥热愈发明显。
司怀身体颤了颤,突然反应过来不舒服的源头。
他好像很久没有解决过生理需求。
平时要忙的的事情很多,司怀对这种事没什么欲望,身体也很少出现反应,除了刚发育的时候,之后几乎没有自我释放过。
所以刚才他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唔……”
司怀呼出一口热气,舍不得松开陆修之这个大冰块。
他面不改色地说:“陆先生,我掐指一算,双修能治好这个邪术。”
陆修之眼睫颤了颤,眸色渐沉。
………………
陆修之屈了屈手指,指尖拂过司怀的手腕。
体温滚烫,比平常还要高不少,仅仅是手指的触碰,那炙热的温度便黏了上来,由外到内,像是要钻进骨子里,烫得他都有些热了。
书房暖黄色的灯光变得朦胧起来,光圈放大、缩小,随着某种韵律变幻莫测。
司怀懒懒地靠在陆修之颈侧,嘴唇微张,白皙的鼻尖泛起淡淡的粉色。
很快,他体内的燥热开始褪去。
司怀微仰着头,面颊潮红,眼里染着抹湿意:“陆先生。”
“我没有看错你。”
“你真是个手艺人。”
“……”
因为司怀这张嘴,陆修之心底旖旎的心思荡然无存,躁动不安的地方平静下来。
陆修之正欲起身,司怀一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下一秒,便听到对方好奇地问:“陆先生,你身体这么冰,那你子子孙孙的温度高不高啊?”
“……”
陆修之按住他的后脑勺,吻住那张一开一合破坏气氛的嘴。
司怀怔了怔,陆修之的嘴唇是微凉的,软乎乎的。
他含糊不清地说:“好像在亲冷藏过的果冻。”
“……别说话。”
司怀仰着头,坦然接受对方的亲吻。
和电视电影里的不一样,陆修之温柔地含着他的唇瓣,轻轻摩挲。
司怀歪头,忍不住再次开口:“不伸舌头么……唔……”
……
良久,司怀瘫在陆修之怀里,手酸心累。
“陆先生,我不好奇了。”
“这个接力棒交给你吧。”
“……”
第二天早上,司怀都有些拿不稳筷子,内心十分庆幸没有双修成功,不然今天遭殃的就是他的屁股了。
陈管家连忙给他换了勺子轻声说:“司少爷,有需要的话,可以喊我帮您盖符的。”
司怀立马点头:“好的,我不会客气的。”
“昨天的工程量的确有点大。”
陆修之:“……”
吃完早饭,司怀正准备出发去学校,董大山打来电话。
“司怀,有个叫李欣蔓的女人找你,说你认识的,在小区见到过,他女儿和你孩子还一起玩过。”
董大山纳闷:“你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不会是骗子吧?”
想起昨天在陆家门口遇见的长发女人,司怀问道:“她还说什么了?”
董大山:“她说她想请你去家里看看,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司怀立马吐出两个字:“现在。”
董大山:“……”
“行吧,我和她说一声,我把地址发给你,我看她家离你们小区挺近的。”
李欣蔓的小区就在江南大苑附近,司怀和陆修之说了一下事情的严重性,邪教企图危害祖国的未来。
比起大学的两节课,祖国的未来更加重要。
半个小时后,陆修之跟着司怀下车。
司怀愣了下:“你不去上班么?”
陆修之嗯了一声:“祖国的未来比较重要。”
司怀:“……”
李欣蔓收到消息后就在小区门口等着了,看见司怀的身影,她立马跑过去:“司观主,那个老道长好像是不对劲,我一摘下垚垚的手链,他就变了个人似的。”
“我现在已经没让垚垚戴那个手链了,”她顿了顿,继续说,“可是昨天半夜,垚垚突然又哭又恼,接着就开始发低烧,吓得连忙喊了120。”
“我妈在医院陪着她,我想请您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不对劲,是不是那个老道士做了什么……”
司怀跟着李欣蔓走到李家门口,看见院子里的情形,他皱了皱眉。
李家院子不大,但是院子里至少有十几道阴魂,各个肢体残缺、死相惨状,断手断脚、开膛破肚等等都有,有几只飘在门口、窗边,好奇地打量屋内的情形。
这些看起来都是游魂野鬼,显然是受人驱使的。
留意到司怀的变脸,李欣蔓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司观主,怎么了?”
司怀实话实说:“那老道士估计喊了一帮鬼过来。”
李欣蔓大惊失色:“一、一帮?”
司怀粗粗地数了一下:“大概十五六个吧。”
李欣蔓眼前一黑。
她这辈子还没有见过鬼呢,这一来居然来了十五六个。
司怀安慰道:“不是厉鬼,就是普通的鬼,应该只是想吓唬你们。”
“你女儿年纪还小,对这些鬼祟邪气敏感,被吓到了。”
李欣蔓并没有被安慰道,吓得不敢进去,躲在司怀背后问:“您能把他们赶走吗?”
司怀点了点头,走进院子,念往生咒超度他们。
游魂野鬼并没有反抗,反而向司怀道谢。
司怀念咒声音一落,李欣蔓明显感受到周遭温度上升,昏暗的院子也明亮了两分。
她担忧地问:“司观主,如果以后那老道士继续喊别的鬼过来怎么办?”
司怀掏出一张镇宅符:“这个贴上,还可以买些门神的画像雕塑等等。”
李欣蔓小声问:“那些真的有用啊?”
司怀:“反正比你的手链有用。”
李欣蔓:“……”
院子里的鬼没了,李欣蔓担心家里还有遗漏的,请司怀进屋看。
司怀逛了一圈,家里很干净。
“司观主,还有这位……”李欣蔓看了眼陆修之,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司怀介绍:“他是道天观的监院,陆修之。”
李欣蔓不懂监院是什么,总之听起来是个挺高的职位。
“陆监院,请喝茶。”
茶冒着热气,司怀手都懒得伸,扭头问李欣蔓:“你清楚那个道士的来历么?”
李欣蔓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是我阿姨介绍给我妈的,听说是六道观的高功法师,占卜算卦很灵,我也找他算过几次卦,真的灵,然后就捐了不少香火钱……”
司怀问道:“六道观?”
李欣蔓点头:“听说是南安市的隐士大观,香客比白云观还多,拜的是太阴酆都大帝……”
司怀现在清楚了解道教神灵,只听说过酆都北阴大帝,地府冥界的最高神灵,主管冥司。
至于这个太阴,他从来没有在书上看见过。
他打断道:“什么阴?”
“太阴。”
李欣蔓解释:“说是北阴酆都大帝的爸爸,太阴酆都大帝。”
神他妈爸爸。
司怀惊了:“这邪教还真敢编。”
陆修之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第81章 内测
李欣蔓:“编、编的?”
司怀点头:“没有太阴酆都大帝这种神仙。”
李欣蔓难以置信:“没有?”
“那、那北阴酆都大帝的爸爸是谁?”
司怀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那你要去问他妈。”
李欣蔓:“……”
司怀想了想,对她说:“不过目前对北阴酆都大帝的记载是父不详,母不祥。”
李欣蔓沉默良久,问道:“可是六道观有那么多香客,没有一个人发现是编的吗?”
司怀问道:“你亲眼看见他们有很多香客吗?”
李欣蔓摇摇头:“我妈问过地址,想亲自去上香,但那个道士说是缘分未到,拒绝了。”
“只给我看过几张照片。”
说着,她翻出手机相册的照片。
司怀看了看,照片只拍了道观一角。
可以看出道观的规模不小,以及不远处成群结队的香客,大香客基本都是中老年人。
司怀和李欣蔓加了微信,让她把照片发给自己,又问:“你有那个道士的照片吗?”
“没有,他不让拍照。”
李欣蔓现在是越想越不对劲,那老道士那是什么高深莫测,根本就是遮遮掩掩,做贼心虚!
司怀问了一些关于六道观的事情,李欣蔓一问三不知。
司怀问道:“你被他们骗了多少钱?”
李欣蔓粗粗一算:“我至少花了二三十万……我妈捐过多少香火钱就不清楚了。”
见司怀垂眸沉思,她小声问:“司观主,这个钱还有讲究的吗?”
“当然。”
司怀义正辞严地说:“几十万的诈骗金额情节非常严重。”
李欣蔓有些懵:“那、那我要做什么吗?”
司怀吐出两个字:“报警。”
李欣蔓怔住了,报警?
这么朴实无华的解决方案吗?
司怀思索片刻:“你阿姨是不是也被骗了?你们可以一起去报警。”
“我们身为华国公民,有义务协助警方调查办案。”
李欣蔓恍恍惚惚:“您、您说的对。”
“我等会儿就去警局。”
…………
离开李欣蔓家的时候,刚刚上午九点,早上的课还没有上完。
司怀在车上闭目养神,手机震动起来,是董大山的电话。
董大山的声音压得很轻,隐约可以听见电话那端响起老师的讲课声,应该是在教室偷偷给他打电话的。
司怀听不清楚他的话,开了扬声器。
“司怀,你没有看见微信吗?”
“汪老师要照片点名!一个人头一个人头对过去,让翘课的同学赶紧回来,不然期末直接挂科。”
“你那边怎么样了啊?过来了没?”
司怀看了眼前方拥堵的道路:“堵车了,不知道赶不赶的过来。”
“卧槽,那怎么办啊?你要不配跑过来?骑共享单车过来?”
司怀打了个哈欠,随口道:“挂科就挂科呗。”
“我又不靠成绩吃饭。”
要不是师兄当初逼着他,他连大学都不乐意上。
陆修之偏了偏头,对司怀说:“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
司怀愣住了:“你什么时候……”
陆修之淡淡地说:“去李欣蔓家的路上。”
“和你们院长说过了。”
“不用担心。”
司怀怔怔地看着陆修之棱角分明的侧脸,没料到他帮自己请假。
陆修之低声道:“能不挂科就不挂科。”
“如果以后想读研究生,校方会看本科的成绩。”
司怀慢吞吞地说:“我不喜欢读书。”
“我知道,”陆修之顿了顿,缓缓说,“所以是如果。”
如果以后改变想法了呢?
司怀眨了眨眼,忽然发现陆修之看着冷冰冰的,内心十分温柔。
他平稳的心跳渐渐加速,半晌,侧身撞了一下陆修之的肩,扭捏捏捏地喊道:“陆先生。”
陆修之撩起眼皮,望着他黑亮的眸子。
司怀:“你真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
陆修之:“……”
本来听得津津有味的董大山都无语了,小声说:“那我先挂了。”
“嘟嘟嘟——”
司怀乐呵呵地问:“你帮我请了多久的假?”
陆修之:“半天。”
半天总比没有好。
司怀没有嫌少,充分利用假期的每一分每一秒,给方道长打了通电话,得知他正在商阳大学附属医院,让司机在商阳附属医院附近停车。
坚决不在假期踏进学校。
陆修之没有去医院,去了公司。
司怀在医院的小卖部买了个果篮,走进病房。
病床上躺的不是方道长,而是元玉。
司怀皱了皱眉:“元宝怎么了?”
方道长这才注意到司怀来了,他叹了口气:“昨晚我和元宝、元玉去酒店询问道协道友们受袭的情况,一转眼的功夫,元玉就跌下了楼梯。”
司怀把果篮放到一旁,元玉是个严谨细致的人,而且会些功夫,怎么会摔晕过去?
他低头扫了眼元玉的身体,周身没有阴气萦绕,但整个人气色发灰,黯淡无光,脸上、手臂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口。
扫过肩膀,他视线猛地顿住。
司怀皱眉:“元宝的肩灯灭了一盏。”
人有三把火,位于两肩、头顶,称为阳火,不是真实存在的三团火,而是指灵光,是人的精气神、生命状态。
元玉身为白云观亲传弟子,有祖师爷庇佑,厉鬼游魂无法通过梦中交易占夺身体。
三把火与三魂七魄息息相关,肩灯一灭,更易吸引周围的鬼,如果三把火全灭,代表元玉自己放弃了这个身体,任何孤魂野鬼都能附身。
方道长脸色大变:“我还以为元玉着急踩空,撞到了脑子,所以送他来医院……”
话音刚落,病房的窗帘动了动,一道浓黑的阴魂飘了进来。
他脑袋贴在肩上,脖子上有一圈深深的勒痕,舌头伸的比手还长,在空中摆动,腥臭的口滴滴答答往下落。
是缢鬼,也称吊死鬼。
看见方道长穿着道袍,他嗬嗬嗬地笑出声:“道士居然也会来医院?”
方道长:“……”
他抽出一旁的桃木剑,单手掐诀,刺向吊死鬼。
吊死鬼侧身躲开,趁机直直地冲向病床。
他的目的是床上的元玉。
司怀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吊死鬼对他视若无睹,甚至飘到了他身边,什么事都没有。
司怀愣了下,陆修之现在不在他身边。
按理说这个距离,鬼都不敢靠近的。
在吊死鬼碰到病床的刹那,司怀抬手,薅住他的头发:“喂。”
下一秒,吊死鬼一头短发被阳气灼烧光,脑袋都少了小半个。
他凄厉惨叫:“啊啊啊啊!!”
“太乙玄门剑!”
方道长挽了个剑花,提剑一刺。
吊死鬼被桃木剑刺成两半,魂魄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司怀的问题还没有问出口,吊死鬼就没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碰到有事,靠近没事……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病房门被打开,护士拿着吊瓶进来,只见方道长手持桃木剑,直指床上的元玉。
穿着道袍,拿着桃木剑,对着病人……
护士挤出笑容:“病人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医院也不允许家属在病房内喧哗……施法。”
方道长收起桃木剑,对护士说:“我们要出院。”
护士:“……”
“你是病人的家属么?”
方道长:“我是他师兄。”
肩灯灭了短时间内不会燃回来,需要静养,医院每天都有人去世,不适合让元玉待下去。
护士因为刚才那一幕,觉得方道长奇奇怪怪的,皱眉道:“麻烦喊病人家属过来,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方道长:“……”
司怀慢吞吞开口:“姐姐,我是病人家属。”
“不用理他,你继续忙。”
方道长:???
护士脸色稍稍好看了些,瞥了眼方道长,给元玉挂水。
走之前还特地对司怀说:“有什么事情记得找医生,要相信科学。”
司怀点点头,门一关上,他扭头对方道长说:“走吧,去办出院手续。”
方道长一脸懵逼:“你刚刚不是说……”
“骗她的。”
司怀淡定地说:“你解释了她也不会信,不用浪费时间。”
“去医生那儿要出院证明书,她管不着的……”
帮着把元玉送回白云观的,短暂的半天假期就结束了。
因为天蓬印和禁术丢失的事情,白云观的道士们脸色都不好看。
张天敬和卢任站在一旁,低声说着什么。
司怀多看了两眼,方道长注意到了,对他说:“道协最近全力寻找天蓬印,道天观的审批怕是要搁置几天。”
司怀应了一声,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他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方道长,我听说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方道长点点头:“我正想和你说,大概三十多年前,在焦昌市。”
“当时是上清观一个忠实信众出事,行为异常,他家里人便联系了上清观的道长,那位道长正是张会长的师兄,天资卓越,和你一样,很快就看出附身一事。”
“那会儿似乎叫六合观,以长生不死之术哄骗民众,华国总道协派了很多道长前往焦昌市,六合观从那时起就销声匿迹了。”
“如今的六道观和六合观作风相似,肯定脱不了干系……”
司怀点点头:“连名字都取的差不多,这邪教脑子肯定不好使。”
“……”
方道长沉默片刻,问出心底的疑惑:“司观主,之前关于邪教的消息,似乎和六道观的作风有些差距?”
“不是说所到之处,寸鬼不留么?”
司怀沉思了会儿,斩钉截铁地说:“他们肯定是利用那些鬼做实验。”
“内测懂么?”
“先小范围测试,然后再进行公开测试。”
作者有话要说: 六道观: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第82章 假名
司怀在白云观小坐了一会儿,等半天的假期结束,才慢悠悠地回学校。
路过大学城内的小公园,他脚步顿了顿,脚尖一转,朝着萦绕着阴气的僻静角落走去。
几道阴魂在凉亭里闲聊:“商阳最近怎么这么多道士啊?”
“对啊,无眼鬼吓得都跑去隔壁市了。”
“我听那传单鬼说好像道教协会在搞活动。”
“搞什么活动?不会要比赛抓鬼吧?”
…………
忽地,其中一道阴魂话音顿住,脑袋直接转了180度,看了眼身后的司怀,接着又转了回去,对同伴说:“这人怎么过来了?”
“不会吧,这么偏的地方都要来?”
司怀走进凉亭,阴魂们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而是大声抱怨:
“这人真的走进来了。”
“大白天的还要遇到人。”
“真晦气!”
司怀:“……”
“我听得见。”
几道阴魂动作齐齐一僵,扭头看向司怀。
其中一个瘦小的阴魂看见司怀的脸,脸色大变:“这、这是道士!”
司怀抬眼:“你们有……”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阴魂们全都跑了。
司怀沉默片刻,给姚前发邮件,让他到寝室找自己。
寝室
姚前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看风景,感受到身后的人气,慢吞吞地挪了挪位置。
“要钱。”
听到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姚前猛地回头,只见司怀坐在阳台的板凳上,懒洋洋地翘着脚。
两人距离很近,不到一米。
姚前愣了愣,下意识看向寝室,寻找陆修之的身影。
“陆先生也来了么?”
司怀摇了摇头,对他说:“你往前走一步。”
姚前小心翼翼地迈出一小步。
司怀:“有什么感觉么?”
姚前实话实说:“没有。”
司怀:“那再走近点。”
姚前继续靠近,在快到抵到司怀脚尖时,魂体隐隐感受到一股热意。
像是有堵无形的墙,挡住了司怀身上灼热的阳气,只有靠的足够近,才能感受到。
见他停住了,司怀好奇地问:“有什么感觉么?”
“感受到了危险。”
姚前想了想:“和陆先生在您身边时一样。”
司怀应了一声,垂眸思索。
昨天他只和陆修之亲了几口,摸了几下……
司怀低头看了眼时间,问道:“你今天没什么事吧?”
姚前点点头。
司怀:“那就跟在我边上,感受到变化了就告诉我一声。”
寝室门被打开,李文帅拎着行李箱站在门口,他刚刚出院,在医院思来想去好几天,还是觉得寝室比租房安全多了,好歹司怀会回来。
再说了,有董大山在,司怀肯定会帮忙。
阳台门明明开着寝室却透着一丝诡异的凉意,不像以前那么闷热,有点像是上次在小区撞鬼时的温度。
李文帅咽了咽口水,哆哆嗦嗦地往里走了一步。
听见阳台有说话声,他望过去,看见司怀对着空气说话。
李文帅立马扔掉行李箱,扭头就跑:“鬼啊啊啊啊!”
中午午休,同学们都在休息,很快隔壁寝室开始骂骂咧咧:
“谁啊,艹!”
“李文帅你有病么?”
“你丫的是不是故意的?”
…………
下午,姚前一直跟在司怀旁边。
司怀怕他无聊,善解人意地把自己的作业分给他。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姚前离司怀越来越远。
等下午的课结束,司怀走到校门口,姚前已经回到平常数米之外的距离。
瞥见路边停着熟悉的黑色轿车,司怀让姚前等一等,小跑上车,凑到陆修之面前喊道:“陆先生。”
陆修之抬头,下一秒,瞳孔骤缩。
司怀直接亲了上来。
转瞬即逝的嘴唇碰撞,不等陆修之做出反应,司怀书包一扔,再度跑回校门口。
陆修之偏头,司怀跑到一道阴魂前,阴魂朝他摇了摇头,很快,司怀又跑回车上。
司怀气喘吁吁地说:“好像简单的亲嘴不行啊。”
陆修之疑惑:“什么不行?”
“就是……”
司怀扭头,恰好撞到了陆修之的嘴巴。
他眨了眨眼,索性含住对方的唇瓣,生涩地吻了过去。
司怀吻得毫无章法,他只知道要撬开陆修之的齿关,伸过去舌头。
陆修之被压在靠背上,感受着司怀像小兽舔人般的亲吻,眼里拂过一丝笑意。
司怀亲了两口,正欲停下来。
下一秒,一只微凉的大手压在他的后脑。
司怀茫然地睁大眼睛,对上陆修之微沉的眸子。
“唔……”
濡湿的舌尖探入口腔,汲取每一丝水分,像是要席卷一切似的,司怀被亲的舌根发麻,腰都软了。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的气息的变化,从凉到热,喷吐在脸上,酥酥麻麻的。
司怀眯着眼睛,本能地搂住陆修之的脖子,任由他深吻。
几分钟后,司怀唇瓣红肿,嘴角沾着一丝水渍。
陆修之垂着眸子,缓缓抬手,想要拭去那道水渍。
司怀的动作更快,伸舌卷去。
他微微喘着气,大脑还有些发麻。
司怀晕乎乎地从陆修之身上爬下来:“等等,我去找一下姚前。”
说完,他匆匆地跑下车。
果然,深吻过后,姚前又能靠近了。
司怀慢吞吞地上车,把自己的发现告诉陆修之。
末了,他感慨道:“幸好是亲嘴。”
“亲嘴比摸摸方便多了,随时随地都能亲。”
“不过话说回来,陆先生你嘴艺、口技……唔……”
…………
第二天早上
司怀发现董大山一直悄悄咪咪偷看他。
“看什么?”
“没什么。”
董大山眼神飘了会儿,又落到他微红的唇上:“你早上吃辣的了?”
“没有。”
司怀淡定地说:“亲嘴了。”
“早安吻。”
董大山愣住了。
司怀勾了勾唇,挑眉问:“怎么?你也想亲?”
董大山幽幽地叹了口气:“想啊,不知道她……”
司怀:“别想了,我是有夫之夫。”
董大山:“……谁想亲你了!”
说着,两人放在桌上的手机同时震了震。
董大山还以为是学校的通知,点开一看,是政府群发的短信。
【商阳市人民政府:近期诈骗高发,开年全市以案发五百余起,财产损失近四千万元,商阳市人民政府在此提醒您:凡是要向陌生账号汇款转账的,均可能涉及诈骗!】
“什么诈骗?居然有五百多起?”
司怀瞥了眼短信,估计是李欣蔓和其他香客报了警。
他连忙上网搜索,没有看见商阳警局发新的通缉令。
只看到一条微博,提醒网友商阳目前出现了一种犯罪团伙,冒充是道士,还盗窃了文物,让大家踊跃举报。
董大山也看见了,好奇地问:“什么文物啊?”
“又是余镇的那些吗?”
“我怎么感觉那个墓怪邪门的,自从发掘出来,老是有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司怀应了一声,转发商阳警局的微博,让香客粉丝们提高警惕。
…………
道天观的微博和本地政府、警局之类的官方账号互动频繁,粉丝越来越多,忠实香客也越来越多。
道天观的名气日渐增长,董大山走在大学城的路上,被校园采访拦住,问的都是关于道天观的事情。
“同学,请问你听说过道天观吗?”
董大山乐了:“当然知道,观主是我哥们儿。”
校园记者眼睛一亮,连忙问:“那你应该对道天观十分了解吧?”
董大山点头:“那可不是,我还是道天观的一员呢?”
听到这句话,一旁路过的干瘦男人脚步停下。
董大山看了眼时间,对校园记者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啊,我要去上课了。”
“那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可以下次单独采访。”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董玉山,玉石的玉,大山的山。”
干瘦男人默默地记下。
刚说完,一个男生快速跑过:“董大山,你快点,上课要迟到了。”
“知道了,班长。”董大山连忙跑向学校。
董大山?
干瘦男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神情阴冷。
道天观的人果真奸猾虚伪!
居然用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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