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不相信我是大佬

翌日清晨，宁望打开门，门口躺着的江子宵被门推到老远，不服气的嘟哝了句，翻个身继续睡了。
他怀里抱个酒瓶，整个人就像个虫子一样蜷缩着。
宁望蹲下身掐着江子宵的脸，把人给掐醒了。
“早啊，我去，我不是回我家了吗，怎么在你这里，我就说昨天用钥匙开门死活打不开，最后一气直接躺在地上了。”
江子宵茫然了一会儿，赶紧站起身。
隔壁的房门打开，身影修长的男人走出。
江子宵眨眨眼，看向宁望：“你们住的这么近？对了，兄弟你是哪个世界的？说不定我们是同一个世界。”
沈隧：“修仙。”
“还真是同一个，我和望望都来自修仙世界。”江子宵咧嘴一笑，把酒瓶子伸出去，“你好，江子宵。”
“啊不是。”他发现自己伸错了，立刻把酒瓶子收回，换成了自己的手。
沈隧握住他的手，只是简单地碰了下，一秒就收回了，随后朝宁望点点头，“宁局长。”
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他进奇异调查局了？”江子宵抱着酒瓶有些诧异，随即很认真地看着宁望：“我听说调查局工资高的很，望望，不，宁局长，您身边空荡荡的，肯定缺个秘书，您看我怎么样？”
他歪着脑袋，笑意娇羞地往宁望肩膀上靠。
宁望推开他的脑袋离开：“可以。这份工作随叫随到，你要24小时在线。”
“那算了。”听到不能睡懒觉，江子宵立刻放弃。
*
休学一个星期再回到学校并没有什么不同。
中午吃饭被插队第三次时，宁望抬手敲了敲玻璃。
打饭阿姨像是才发现他，迅速给打了饭菜。
他存在感低到哪怕坐在位置上吃饭，都会有人认为位置是空的，从而准备坐下。
避了三次的宁望无奈，只能提升了些自己的存在感，吃完饭后又再次降回去。
江子宵不止一次说过这样没必要，宁望觉得很有必要。
但凡他存在感高一些，那个人一定会找到他。
晚上，宁望有些失眠，起身出门准备散散步，刚锁上门扭头就看到了沈隧。
男人的眼睛在昏暗中显得越发暗沉沈隧。
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着。
他们出了小区，一前一后地走在马路上，
周围氛围诡异，宁望在心里叹口气，转身准备回去时，就听沈隧问了他一句：“宁局长有哥哥或者是弟弟吗？”
步伐一顿，宁望心里对于他这句像是随口一问的话在意到了极致。
他淡声道：“家里就我一个人，我是孤儿。”
说完后，宁望坐在一边的长椅上，微仰头看着天上明亮的弯月。
弯月皎洁无暇，银白色的月光笼罩大地，宁望忽然有些恍惚。
他好久没看到这么亮的月亮了，上一次还是在世界中看到的，当时那个人就坐在他身边。
身旁突然坐下一人，宁望收回目光，微偏了下脑袋，看到了沈隧的侧脸。
他的五官并不优秀，与宁望一样，属于扔进人堆就找不到了的那种类型，但却莫名的能吸引人的目光。
宁望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已经盯着沈隧一分多钟了，他不自在地站起身，轻声问：“你是怎么注意到我的？我存在感低，一般没人能注意到我。”
“想注意宁局长，便会注意到了。”沈隧淡声道。
宁望点点头，转身往家里走去，发现沈隧跟在身后，又问了句：“你来多久了？”
“半年。”
和他来的时间一样，门开了一个月，前前后后连接的世界应该有十几个，出来的人应该是一千多人，分散各个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散步时想到了那个人，回家睡着后，宁望做了噩梦。
梦里一片白雾，那个让他尽可能躲避的男子站在白雾后，一双冷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宁望能清晰得感觉到对方目光的含意：“你要是敢逃，我再也不会放过你。”
宁望睁眼，看着熟悉的天花板慢慢地从床上坐起身。
背脊一片冷汗，甚至已经浸湿了衣服。
窗外的天还是黑的，宁望看着寂静深沉的夜色再也睡不着了。
他发了会呆，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
盒子里放着一条项链，项链上吊着一枚戒指，戒指表面光滑很简单，什么都没有，里面刻着一个很小的字：尘。
看到那个“尘”字，宁望就有些头疼。
他迅速把戒指放回盒子里，揉了揉太阳穴，盘腿坐在床上调了下自己的内息。
回到现实世界这么久，他已经很久没有做噩梦了，最近却连续做两次噩梦了。
这兴许是在预示着什么。
第二天，宁望穿好校服外套，出门上课时看到了沈隧。
对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收回。
沈隧：“宁局长在哪个学校读书？”
宁望报出学校的名字，沈隧点点头，先离开了。
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宁望皱起眉头，心里那股子奇怪的熟悉感再次出现了。
他一定是在哪里见过沈隧，在那天陨石降落之前。
*
公交车十分颠簸，宁望有些困倦，车子停下时，他跟着众多学生一起下了车。
天空阴沉，乌云密布，宁望刚走进学校就下起来了雨，他从空间袋里拿起雨伞撑起，走进学校。
由于存在感为低的几乎为0，周围没一个人注意到他。
放学时，黄毛李通打来电话，语气有些沉重：“北边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外面下起了雨，一眼看去，到处都是雾蒙蒙的。
“北边出现一面镜子，路过镜子的人都会陷入呆滞状态，无论周围的人怎么叫他都没有任何反应，这件事现在我们负责，这个镜子我觉得应该是有问题的人所以就打电话给局长你了。对了，新来的那个沈隧已经过去了。”
“联系上他，让他一切小心为上，那是梦魇镜。”宁望说，撑着雨伞往校外走去，本想拦下出租车，后来直接设下结界，御剑而去。
到达的时候，那块很大的镜子前已经站满了人，皆是低着头，手垂在身侧，身体微微前倾，看起来僵硬无比。
这是一块只要人一照就会陷入梦魇的镜子，因为走不出来，长时间就会陷入这种状态，最后就这么站着活活饿死。
宁望收回结界，撑伞走到沈隧身边：“靠近镜子了吗？”
“李通让我小心，我刚到，还没靠近。”沈隧看了一眼镜子，淡声开口。
宁望：“这是梦魇镜。这些人全部都陷入了梦魇之中，要把镜子摧毁他们才能出来。按理说，这个镜子不会出现在这里。”
这块镜子世上就只有一块，就是在修仙世界。
当初宁望亲自销毁了镜子，他不知道如今怎么还能看到另一块。
沈隧看着宁望：“宁局长知道这面镜子吗？”
“之前碰到过一次。”宁望走到镜子前伸手碰了下，镜面是软的，他的手指戳上去立刻就反弹回来了，和修仙世界的梦魇镜是一样的。
他没敢去看镜面，因为只要他看一眼，就会陷入全是那个人的梦魇之中。
宁望拿出长剑，轻轻挥动，凌厉带着寒意的剑气飞向镜子，很快被镜面反弹回来。
宁望拉着沈隧往后一退，避开了那瞬间能将人毁灭的一道剑气。
梦魇镜从外面无法摧毁，只有在里面打破梦魇，从里面彻底摧毁镜子。
宁望之前进去过一次，那一次他并不惧怕面对自己心里的恐惧。
这一次……
握着长剑的手微微收紧，宁望看向沈隧，“你有什么忘不掉的梦魇吗？”
沈隧抿唇，沉默半晌，就在宁望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他轻声开口：“有，一个人。”
宁望也是一个人，危险太大，他们两个人都无法进去。
宁望叫来江子宵，被问及梦魇时，江子宵支支吾吾，眼神闪烁，“应该是小时候的一头猪吧。那时候我娘没看住我，害得我被猪咬了一口屁股，从此留下了梦魇。”
他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宁望拍了拍江子宵，给予肯定的眼神。
江子宵哭笑不得：“但是我现在看到猪还是会有一点怕，要不然你们进去吧，我不行。”
“不要怕，你努力把它当成一块会移动的肉。”宁望说。
江子宵也觉得自己这么多年也该彻底清除这个梦魇了，他咬牙站在梦魇镜前，对宁望说，“如果我出不来了，你千万不要吝啬，什么法宝能往我身上扔都扔，一定要让我成功出来，我不想被一头猪杀死，会成为奇耻大辱的。”
然后他扭头盯着镜子，下一秒就变得和周围人一样了，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呆滞，手僵在身侧。
宁望在周围静静地等着，沈隧盯着镜子，不知道在看什么。
半晌，他忽然问：“宁局长知道一种镜子吗？”
“什么镜子？”
“跟梦魇镜差不多的一面镜子，可以看到任何你想知道的事，任何你想知道的人。”沈隧淡声道。
宁望一怔。
他当然知道这个镜子，因为这块镜子就在他这里。
当年从昆仑山里带出来后，就一直放在身上，然后随着他一起来到了现实世界。
他不说话，沈隧就以为他不知道，没再继续问。
原本一直没什么动静的江子宵突然原地踏步起来，脸色很急，满头大汗，就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着他一样，让他不停地跑，不停地跑。
然后他张嘴，嘴皮子上下动着，像是在骂着什么，神色无比的激动。
过了没多久，他突然不动了，下一秒他又跑了起来，比上次还要快，一边跑一边嘴里叫着：“卧槽，你别过来啊！猪疯了！一直拱我屁股！宁望救我！这猪吃人！”
宁望用灵气稳住他，给他传音：“猪不会吃人，别怕，杀了它。”
“这猪真的会吃人啊！”江子宵惨叫一声。
没办法，宁望只能准备进去，进去前被沈隧拉住了。
“我来吧。”沈隧微垂眸，淡声道。
他实在是太想见到那个人了，哪怕是作为梦魇出现，也是好的。
沈隧站在镜子前，睁眼看着镜面，他很快地看见了那个让他朝思暮想人。
看着一动不动的沈隧，宁望眼神微沉。
半晌后，沈隧动了，他脸色苍白，嘴唇死死地抿着，气息紊乱，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一口血吐出。
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宁望顿时后悔让他进去了，他握住沈隧的手腕，给他传输灵气，想帮他稳住气息。
但他的灵气和沈隧的灵气相冲，没有任何一点作用。
宁望又等了一会儿，见深邃脸色越来越难看，只能收回灵气，看了眼镜子，进入梦魇之中。
眼前又是一片白雾，宁望首先看到的是一个身影，紧接着的是手上的铁链发出了声音。
他扭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铁链，看向那个身影，闭了闭眼。
对方转过身，一步步走到宁望面前，抚摸着宁望的脸颊，语气中带着几分笑：“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我，你是在害怕我吗？还是觉得对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