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华锦真在后宫,那么忠心舒妃的一个人,誓死也要为舒妃报仇的一个人,又如何能放任萧淮北的孩子被人戕害?
宋朵朵以自己的名声做赌,她赌对了,华锦真的出现了。
此时,一道窸窣的脚步声缓缓传来,为首之人身着明黄色衣袍稳步出现在众人眼中。
有人搬来了一把太师椅放置在他的身后。
皇帝就座,全程漠视萧云梦,只睥视着华锦。
华锦依旧无惧无恐,当年害死舒妃的太后,被她弄成了一个傻子;而那些造谣陷害舒妃的人,如今也都彼此猜忌,走上了彼此相残的路。
最让她放心不下的萧淮北,也有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远比她想象的还要优秀。
今日对于华锦来说,虽然暴露了,可心愿却全部达成了,她,以生无憾!
常公公依旧是皇帝的解语花,眼见此情,拼了命的以眼神暗示。
宋朵朵领会,对皇帝跪拜告退,得了准后,不忘抬走昏迷的刘凝思。
无论是萧云梦、华锦、以及慈安宫,都关乎着皇室的体面,所以,今日的慈安宫被禁卫军团团围住,除了皇帝、宋朵朵以及昏迷的刘凝思,现场无第四人知晓。
皇帝要怎么处置他们,宋朵朵不得而知。
她只知,刚一踏出慈安宫的大门,萧淮北就迎了上来,男女大防,他不好对刘凝思‘动手动脚’,只能一旁看着干着急。
终于,幸云迎了上来,两人一同扶着昏迷的刘凝思去了舒妃当年的寝宫——永丽宫。
将刘凝思安置好后,宋朵朵捶着肩膀出了殿门,一屁股坐在石阶上与萧淮北肩并着肩,呆呆望天。
天幕纯净无边,一丝云彩也没有,瑰丽的如同一副绝美的纯色画布。
“大人。”
“还叫大人!”
“萧淮北。”
“……”萧淮北气闷作答:“干嘛!”
宋朵朵默了默:“不管陛下是何打算,有何目的,可刘小姐是无辜的。”
萧淮北微微蹙眉。
宋朵朵偏头看着他道:“作为男人,你让人家姑娘苦等一年,连个说法和道歉都不给人家,是不是很过分?”
萧淮北眉头缓缓舒展:“师爷说的对。”
“……”宋朵朵气闷道:“那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萧淮北耳朵轻动,听见殿内有了声音,遂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一副慷慨就义之态推开了昭明殿的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捉好虫啦~
第102章
离开皇宫后,气氛有些尴尬。
三个人的马车,总感觉多了点什么,于是,萧淮北默默掀开车帘,决议步行回家。
又是日晚十分,瑰霞之下的京城,一物一景美则美,就是有些刺眼。
宋朵朵抬手拉扯了一下车帘子,余光瞥见刘凝思也在斜眼看她。
宋朵朵轻咳一声,随意道:“你这衣服挺好看的。”
刘凝思是天生的衣架子,衣品也委实不错,闻言,骨子里的自信藏不住的往外冒,可开口说话却十分随意:“也就,还行吧!”
宋朵朵:“啊。”
刘凝思:“嗯。”
新一轮的尴尬气氛慢慢拉开了帷幕。
宋朵朵恨不得用脚抠穿车板,直接钻进车底。
“殿下说,你是他的救命恩人。”刘凝思突然说道。
宋朵朵发了会儿懵,实在不知这个‘救命恩人’到底何意。
刘凝思以为她是默认,颔首搅弄着她禁步上的绦子:“能从野人堆里把他全须全尾的救出来,你还挺勇敢的。”
野人堆?
宋朵朵下眼皮突突的跳,一时开始好奇萧淮北又是以什么为原型杜撰出了这么一个离谱鬼扯的故事。
刘凝思:“听闻因为一头野猪?”
野猪?
宋朵朵依稀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小拳头慢慢紧攥,可神情却变的郑重了起来。
“殿下自幼住在京城,没去过苦寒之地,自也不知北部的条件有多艰苦。尤其北部冬日天长,若赶上年情不好,百姓无米下锅,只能组团去山里打猎,蹲守了好几天才终于看到了一头野猪,殿下偏偏闯进了他们的捕狩区,”宋朵朵一摊小手:“你说说,他这不是找死吗?饿的红了眼的百姓岂能放过他?”
刘凝思没去过北部,也没过上过苦日子,但流年不好时,确然见过来往京城讨生活的流民,也听过他们为了口吃的会做出如何疯狂行径的事迹,尤其食人肉这一点,简直成了她对流民的刻板印象。
所以刘凝思的对穷苦百姓的认知:可怜之余,也很可怕。听到此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呢?”
宋朵朵的视线变的凝重起来,绘声绘色的为她讲述了一段:机智少女勇闯土匪联盟,智斗占山为王、打家劫舍的坏蛋的故事!
过程波澜起伏、惊心动魄,承转启合更是扣人心弦,叫人欲罢不能!
故事的最后,宋朵朵以三寸不烂之舌,传达了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大爱精神,成功感化了土匪,土匪羞愧难当!
就这样,火架台上,那个被洗白白且被盐巴、辣椒腌制入味的萧淮北,被宋朵朵成功解救了出来!
车外的萧淮北:“……”我有句脏话,不知当骂不当骂。
刘凝思听的瞠目结舌,这殿下也太废了叭?
“也难怪殿下要以身相许了。”她嘀咕道。
“其实一开始我是拒绝的,毕竟我也是有婚约在身的女人。他叫狗娃,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真汉子、纯爷们!可奈何殿下他……”
宋朵朵端着下巴喟叹一声,无奈道:“刘小姐想必应该明白,女人天性心善,看到柔弱不能自理的男人就会心生怜悯,忍不住就是想要保护他。刘小姐想必和我是一样的心情吧?”
刘凝思愣了愣,正色道:“宋姑娘误会了!”她默默了片刻:“其实我也没有很喜欢殿下,不过是京城众人都以为我和他……谁知,他和你……我觉得面子上有点过不去而已。”
宋朵朵怔了怔,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啊。”她也默默了片刻:“这倒也不难办,过两日我与殿下出城赏花约上你,然后,你当众把殿下暴揍一顿,这面子不就找回了吗?”
刘凝思面漏难色:“这样不太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男人嘛!三天不打,上梁揭瓦!”宋朵朵深思片刻:“细细想来,我已经五天没打萧淮北了,主要是京城的烧火棍中看不中用,没打几下就断了!对了刘小姐,你知道京城哪有卖少烧火棍的吗?”
刘凝思:“……”
“我忘了,刘小姐是大家闺秀,应该不知道这种东西。”宋朵朵想了想,突然凑到她面前说:“之前对刘小姐多有误会,今日相谈,觉得与你甚是投契!所以你要是还觉得面子过不去,那咱俩就一块嫁给萧淮北吧,左右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婚后我们和平相处就是了。”
刘凝思笑的勉强,疯狂拒绝:“还是不了吧!陛下已为我赐了婚了。”
破男人还是留给你自己享受吧,我现在只想嫁给安世子,一刻都不能多等!
彼时,马车停下。
“刘府到了。”
刘凝思想也不想的起身,却在撩开车帘后,突然回过身看着宋朵朵郑重道:“过几日城外赏花宋姑娘就不要请我了,我忙着绣嫁衣,实在不得空。”说罢,逃也似的下了车。
宋朵朵一脸遗憾的目送她进了刘府的大门,安稳的车厢突然晃动了一下。
“听闻,有人已经五天没打本王了?”
宋朵朵:“……”
现在假装晕倒还来得及吗?在线等,挺急的!
不管了,先晕再说。
宋朵朵觉得萧淮北一定是生气了,她都晕了一路了,他也没理她。
最可怕的是,马车的路径好像偏离了正常轨道,因为她眯缝着眼通过车窗往外看,发觉这不是回肃王府的路。
奈何现在她有点心虚,实在不敢问。
“殿下,将军府到了。”莫成道。
将军府?不会是柳辰阳的家吧?难道柳辰阳也回京了,萧淮北想找他下棋?
萧淮北狭长的凤眼瞥了眼装晕假寐的小不点,虽然眼睛闭着,可那眼珠来回晃悠的频率确实不小。
“醒醒,到家了。”
宋朵朵腾的一下睁了眼,像模像样的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哇,终于到家了。咦——”宋朵朵看了眼车窗外:“怎么是将军府哇?”
萧淮北冷道:“你不是嫌弃王府的烧火棍中看不中用吗?本王思来想去,只有将军府的□□最适合你了!往后哪怕是本王上梁揭瓦,都难逃你的毒打!”
宋朵朵一把拉住他的衣角,委屈巴巴:“大人,我知道错了,请给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好吗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胡说八道,破坏你英明伟岸的高大形象了!”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为了本王的生命安全!”萧淮北一把拂去她的小手:“本王要重新考虑一下你我的关系了!”
“……”
…
将军府似早知有客会到,已经备好了饭菜相迎。
宋朵朵不明就里,跟条小尾巴似得默默坐在了萧淮北的右手边一声不吭,专心吃饭。
席间,柳家人喜笑颜开,人均不下十次的将目光停落在宋朵朵的脸上,开始宋朵朵以为,柳家人这是热情好客,不过柳将军一句话,差点让她破了防。
“别说,这孩子的眉眼,还真与夫人有那么几分相像。”
柳夫人喜不自胜,也觉与宋朵朵甚有眼缘,激动的神情就差与宋朵朵来个滴血验亲了。
诡异的一餐终于落下帷幕,萧淮北起身告辞,行至将军府的大门时,突然对宋朵朵道:“男女有别,柳小姐还是要矜持一点,不必相送了,赶紧回房绣嫁衣去吧。”
‘刘’小姐这事过不去了是吗?
宋朵朵目瞪口呆:“大人,你在闹我生气了!”
“小傻子,”萧淮北一点她的鼻头:“平日里不是挺聪明的?夜晚露重,快同柳夫人回去吧,你们母女十多年未见,怕是有很多体己话要聊。”
宋朵朵心头微微一诧,恍惚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愣愣的回过头看向柳家人,同一家人,同一个笑容。仿佛都在说着同一句话:太好了,我们柳家终于有大闺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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