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还要不要坚持下去了?
单手摘下眼镜,沈建坤掐了掐鼻梁骨,一脸厌倦。这小半个月,他差不多把全部心思都花在了那张照片上,然而钱花了不少,得到的消息却少得可怜。
那位陈远鸣陈董为人太低调了,低调的根本不像他这个阶层应该有的态度。由于工作关系,沈建坤只打听到他在豫西有矿山,在北京有风投公司,在美国也有些产业,不过具体涉及的规模大小却毫无所知。
幸好点金石的公司地址还能查到,经过一些渠道也算打听到了他6月底身处美国的事实。但是更*的东西,就不是他这个级别能够发掘的了。其实按照道理,雇佣一些专门跟踪偷拍的人获取信息也不是不行,然而照片交出去,主动权可就不在他手里了。谁都不傻,手握这样的大新闻,难不成还乖乖给他打工吗?
至于自己跑去胁迫就更离谱了,以陈远鸣那种身份地位,碾死他还不跟碾死个臭虫似得,别肉没吃到反而被人当羊宰了,他又不蠢,自然不会用这种昏招。左思右想,这桩千载难逢的好运到反而有些鸡肋起来,让他不舍得扔,却也无从下嘴。
难不成,还要真当“礼”送出去?
正想着,一个内线电话打了过来,沈建坤立刻收拢心思,朝郭阳的办公室走去。
“郭主任?”
连头都没抬,郭阳直接吩咐道,“去订2张到北京的机票,咱们明天进京一趟。”
“好的,我这就去办。”
看领导没有其他安排,沈建坤欠了欠身,规规矩矩的退出了房间。他并没有问郭阳这次上京是要干嘛,但是这位顶头上司的心思并不难猜。由于前段时间的“行贿”事件败露,交易所里的明争暗斗显然上了个台阶,对郭阳的影响还是不小的。如今眼看已经扛不住某些人的攻势,这位领导自然要赶紧找一下自己的领导,疏通疏通门路,努力钻营来个翻盘。只叫上自己,怕是要动用一些“小金库”里的私产了吧。
盘算了一下手头可以动用的现款,沈建坤不敢怠慢,立刻开始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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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着,你家宝贝儿也留不住人了?”
倚着身边的军用吉普车,肖君毅绽开了一个笑脸。并没有等在机场外接人,他直接都把车开到了停机坪,难得使用了一次特权。
陈远鸣只是一笑,走下台阶就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看起来如同兄弟般亲密。
“想你了。”
声音不大,温热的吐息吹拂在耳畔,让肖君毅忍不住喉头一紧。手上的力道像是失了分寸,他用力勾住陈远鸣的肩膀,把人拽上了车。然而毕竟是停机坪这种公共到没法再公共的场合了,两人的肢体接触根本就没维持几秒,就强自控制住了情绪。
清了清嗓子,肖君毅扭开了发动机,“我还想着满月就去你那边……”
“嗯,我知道,但是老太太的百天应该在前面。”陈远鸣面上的笑容不减,答的随意。
手上的动作停住了,刚刚打燃的发动机又熄了火。肖君毅转过头,“你还记得?”
“当然。”看着对方有点惊讶又有点动容的神情,陈远鸣轻轻按了按他的膝头,“我们还要一起跟老太太汇报呢,不是吗?”
“……没错!”肖君毅反手捏了捏爱人的手背,重新点燃了发动机,吉普车向外飞驰而去。
站在机场门口,沈建坤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拦下一辆出租车。这时正是开学前的高峰期,就连机场都热闹的要命。又没人来接机,总不能让郭主任坐机场大巴进城吧?
好容易拦下了车,他回头朝郭阳示意道,“郭主任,车来了。”
郭阳却好像没留意他的动作,有些羡慕的瞅着一辆军车从机场里开了出来。能进机场接人的,有钱都不行,有权有势才可能开特殊通道。这狗日的世道啊,怎么拼命都不如人家生得好。
恨恨的骂了一句,郭阳也没理睬沈建坤的招呼,径直往车里坐去。看了眼脸上阴云密布的老板,沈建坤撇了撇嘴,也跟着坐在了副驾上,冲司机打了个招呼,向城里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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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的百日,肖家并没有操办的意思。一是大会就在眼前,分不开神;另一也是因为老爷子的态度,传统革命家庭,本来就不太守旧礼,又害怕老人家睹物思人伤了身体,就更不可能大办。
因此肖君毅的安排也很简单,正日子时带着陈远鸣去祭拜一下,只要暂时避开零星的几波亲友即可。这些天他其实也不太能抽开身,父亲入军委可是件大事,容不得半点疏忽。
陈远鸣来京当然也不是只为了跟恋人小聚,等待他的还有一件公事。经过两年的漫长培育,中国的点金石分部终于也收获了几枚种子,其中两家连锁餐饮业公司非常希望趁这个时候上市,赶一赶这波牛市大行情。作为公司的天使投资人,这样的大事陈远鸣自然不可能错过。
其实现在上市,对于陈远鸣而言并不是一个非常好的时机。且不说今年年底出现的政策市,明年就是1997,侵袭整个东南亚的金融风暴就在眼前,就算是中国也没有逃过这次金融风暴的影响,加之持续的政策紧缩,未来将是一个长达两年的大熊市。高位入市,想要翻身恐怕几年时间是少不了的,餐饮业还相当依赖资金链的维系,说不好一个浪头就翻船了,绝非恰当的入市时机。
但是股市的热潮不是每个人都能拒绝的,就算持有30%的股份,决策权依旧保留在企业老板手中,这次两人就有点铁了心的意思了,上市的意愿非常强烈。面对这样迫切的需求,陈远鸣谈不上什么满不满意,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作为风投公司,他需要关注的只是种子公司的前景和预期收益,并不是真要手把手扶持这些小企业发展。
然而这样的心态,在看到两家公司的上市承销商时,顿时被破坏的一干二净。想要代理两家企业上市的,是中经开。
按照常理来说,北京的上市公司碰上中经开也算是应有之意,毕竟它也算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不少企业都是通过这家代理上市。但是问题是,去年的长虹案风头刚刚过去,中经开的信誉还在低谷期,怎么自家麾下的两家企业,就这么不约而同的选上了它呢?
手指轻轻点了两下桌面,陈远鸣扭头对身边的李芳箐说道,“找人查查看吧,特别是这两家公司的老总,看看有没有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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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北京的天气本来已经开始转凉,郭阳头上却跟拧开了水龙头似得,汗水噼里啪啦往下直落。
“姜司长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
这两天关系没少跑,礼也没少送,可是郭阳没想到自己最大的问题居然是出在“办事不利”上,他是知道上峰要对付豫西矿业,甚至在里面起了很大推动作用,但是谁能料到姜司长的决心会这么大,布局又这么复杂呢?
通过在豫西矿业掺沙子,影响它的经营和发展,牵制陈远鸣并且进而打击国兴基金,插足稀土和稀有金属运作,这个思路的确是上级的意思不假,但是人家想要的却不是在豫西矿业,而是通过这方面的污点,从陈远鸣这个人身上攫取利益。途径自然还是他们最熟悉的事物——股市。
如今正值公司上市密集期,作为京城首屈一指的风投公司,点金石旗下的种子公司还是相当充足的。对于这些公司,点金石几乎每家都占据了30%左右的股份,如果能够通过某种方式让陈远鸣低价让渡股份,起码就是上千万的收益。这笔钱对于近两年来连续亏损的中经开可是个大数目,面对如此一块肥肉,能忍住就不是这些人的风格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往豫西矿业撒下的沙子,这么轻松就被人摘了出去,甚至连陈远鸣的脚步都没拖住,闹得现在好不容易疏通好的公司又出现变数,连续花费了几次精力,次次都竹篮打水一场空,就算是神仙也要火大,更勿论本来就霉运连连的姜司长了。中经开这个部里苦心经营的养老地万一被他一手搞垮,面对的会是什么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上面暴跳如雷,下面就要倾盆大雨。郭阳这两天简直都快发疯了,难不成就因为走错了一步,他就要变成弃子了?
老板在办公室里团团打转,守在一旁的沈建坤也快两眼发黑了。几天跟下来,他又怎么可能没察觉这位大老板局势危险,如今他可不是坐私庄的“军师”了,而是这个小集团里的关键“账房”,领导一旦下马,自己这种位置连投效他人都难,简直是封死了前进的仕途。他混到体系里可不是为了当炮灰的,明明站得是个优级股,怎么转眼就要破产了呢……
到了生死关头,也容不得人犹豫了。咬了咬牙,沈建坤终于伸出手,慢慢从西装内兜里掏出一样东西。
“郭主任……我前几天发现了个事情,您看……”
郭阳这时都快六神无主了,哪还有心思搭理这个废物,直接破口大骂道,“快他妈给我滚边去,现在还是谈你那些狗屁的时候吗?”
“不不,领导,这玩意恐怕真有用,咱们不是栽在那个姓陈的手里了吗?这可是一个大丑闻!”沈建坤这时也顾不得什么渺茫的回报了,一伸手就把照片递了过去,“您看右边那个,不就是陈远鸣吗?这怎么也算条把柄了吧,也许我们可以……”
郭阳此时终于看清楚了自家跟班递上来的是什么,一张照片,两个男人,接吻……其中那条身影确实眼熟得紧,但是这玩意放在八卦上可能惹眼,放在这时候又有个球用,不过是玩个男人……
等等,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郭阳一把抢过了照片。等等,左边这男人是谁?怎么这么像肖家那小子呢!
(本章完)
作者有话要说:忙cry,更新的晚了点,明天继续努力下午更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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