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单方面的通知,封承并不打算征求他们的意见,说完便转身走了。
郭青半夜睡得正香,突然被细微的声音拨醒神经。
窸窸窣窣,很轻,但像是有人,悄没声息地摸进了她的房间。
郭青睁开眼,还没适应黑暗,感觉到身后的床垫微微一陷。
接着就被一只手臂拖了过去。
先是闻到了一丝酒气,大脑在同一时间对熟悉的体温和怀抱做出判断:哦,是封承。
郭青感觉到腰上的那只手臂很重,封承埋在她颈后的呼吸也很重。
她起初以为他想借酒劲干点啥,内心挣扎是跟他一起干呢,还是先拥抱黑沉的睡意呢。
但封承没动。
他从背后紧紧地抱住她,紧到郭青都感觉到他身上的压力,但没有再下一步的动作。
郭青拿手臂往后怼了怼:“喂。”
没反应。
“睡着了?”郭青想扭头看,无奈被抱得太紧,活动空间极其有限,头转到一半便遇到阻力。
于是她伸手往后摸去。
摸了几下,压在腰上的手臂离开,封承攥住她那只手,重新绕前环住她腰。
“别乱摸。”他的声音又沉闷,像下雨天没开窗,室内湿重的空气。
郭青立刻就听出他情绪不对。
封承这人还会有心情低落的时候呢?
她有些惊奇,或者说是好奇,非常、特别、极其想要看看他现在到底是个什表情。
“你怎么了?破产了?失恋了?被好兄弟背叛了?”
她一边猜测究竟什事能对他造成这样的打击,一边拼命地往后扭头,试图转身,在封承铁钳似的手臂中扭动。
转了半圈,距离成功还剩一小半,已经快要看到黑暗里封承陷在枕头里的脸。
腰上那只手挑开布料边缘攀了上去。
与此同时,适应后刚刚显出一些轮廓的视野忽然一黑,她极力扭头的姿势,刚好方便封承吻住她。
然后就做了个运动。
她到底没看见封承伤心的表情。
不过她深切感受到,封承今天的情绪真的很低。
甚至姿势都没换,伏在她身上,头埋在她颈间。
但完事后,郭青捧起他的脸,借着微弱的光仔细瞧,一点东西都没看出来。
封承任她研究片刻,把她的手拿开,恢复平时欠欠的调子。
“天天看还没看够,要不要把灯打开让你慢慢看?”
瞧把你臭美的。
郭青切了一声,放下他的头,躺回去:“听见你的声音就够了,不想看了。”
封承再次将她拖到怀里抱着,郭青刚要喊热,听到他在身后问:“上次开会让你发表感言的时候,你是不是说了你愿意。”
郭青顿时一僵。
刚发的时候不提,害她紧张兮兮好几天,怎么过去这久了还提!
“没有,你记错了吧。”她马上否认。
“还让我准备戒指?”封承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他把那点揶揄的藏得很好,还是被对此敏感的郭青听出了。
“你是听错了什,嗯?”
“什乱七八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郭青抵死不认,并试图给他洗脑,“你喝多了乱想出来的,没有的事。”
封承低了声,把她的否认没听见,“你是在跟我求婚对吧。”
“想得挺美!”
郭青把头一转,被子一拉,开始表演睡觉。
封承拉住被子往下拽,露出她试图藏起来的脸。
两个人你拽我拉,大半夜忙得好不热闹。最后郭青恼羞成怒,往后狠狠蹬了一脚,趁封承吃痛闷哼的时候把被子往头上一蒙。
封承嘶了声,隔着被子的嗓音听起来依然颇为幽怨:“你这是害羞还是谋杀?”
不知是气的还是闷的,郭青在被子里觉得整颗头都在冒热气。
正在继续蒙着出来喘口气间摇摆,被子两边被压住,接着,封承隔着被子对着她的脸亲了一下。
郭青听到他很近的声音:“我答应你的求婚了。”
“……”
答应你妈个头!
老太太这一住院,身子一下子就不大好了。
起初几天,她不大有精神,几乎一直躺在单人病房的床上睡觉。见封承来,也不似平时那么欣喜,话也不怎么说。
护工小声埋怨,说都怪那天江松月说话太过,把老太太气着了。
这老人啊,越上年纪,反而越像新生儿,脆弱得很,禁不住一点磕磕碰碰。受气也不像年轻人过几天就能好,那气一旦了身体就出不来,攒着就成了病根儿。
有一天封承来的时候,刚好赶上她睡完午觉,精神看着比前好了些,叫封承带她下午走走。
快傍晚的天儿,没那么闷热,小风吹起花园里草木香气。
说是让封承带她走,其实路都是她导的。
柯岩这医院里弄了一个人工湖,环境清幽雅致,湖里养着许多鱼。老太太瞧见一只通体金色的大胖鲤鱼,嘿呦一声,停在栈桥上不走了,从旁边捏了把鱼食往水里撒。
津津有味地看了会儿鲤鱼,她笑着说:“你小时候最喜欢鱼了,自己拿着鱼竿跑到湖边,能坐一天。六七岁跟你爷爷六七十一个球样。”
爷爷去世很早,封承没见过,他小时候确实有段时间钟爱钓鱼。
奶奶极少对他回忆以前的事,今天不晓得怎么来了劲,说个没完。
封承看着水里来来去去的鱼,听得并不专心。所以当奶奶问起那句话时,他过了好一阵才回神。
奶奶看着他,问了一遍:“你真想娶那个姑娘?”
封承“嗯”了声。
“是为了孩子要娶,还是自己想娶啊?”奶奶还抱着期望,“你们现在的年轻人不都在说,结了婚要是想离,不能为了孩子凑合着过,你这还没结,可不用为了孩子就。结婚这事啊,还是得……”
未说完的话被封承打断。
“奶奶。”他在老太太的注视中道,“她结婚这件事,我只需要经过她一个人的允许。你们接受我会更开心,不接受,也不会影响我的决定。果要我在她封家之间做选择,我会让你们失望。”
奶奶沉默,望着湖半晌没说话。
过了会,她很伤心地问:“你为了她,不要这个家,连奶奶都不要了?”
“果你们坚持的话。”封承说。
奶奶叹着气:“我一直想给你找一个家世好的、优秀的、配得上你的姑娘,挑来挑去,什样的你都不满意,怎么就爱上她了。长得是不错,不过比她漂亮的,多了去了;性格呢,大大咧咧的,不像你会喜欢的。你跟奶奶说,你喜欢她什?”
“我也想知道。我喜欢她什呢。”封承捏起一颗鱼食,丢进水里,一群鲤鱼立刻朝这里进发,那只大胖金鲤飞快地扭动身体游过来,在竞争中脱颖而出一口吞掉食物。
“她和别的人不一样,但要说我因为什地方而爱她,没有答案,我爱的就是她本身,她的全部,还有她在一起时的我。”
老太太是一声叹气,以及很长的一段沉默。
末了,她忽然轻声问:“小承啊,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时不让你爸和你妈结婚,做错了?那天松月说的那些话,真是让我伤心,回头想想,你爸娶了她之后,过得也没有多幸福,她也没有照顾好你。看看这个家现在的样子,是不是都怪我时太狠心?你说,要是让你妈你爸结婚……”
她没说下去。
封承把她手中的食盒拿走,放回去。
“他们幸福与否,我不知道,不想评判。但我知道,郭青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会让我幸福的女人。”
第87章
被ladylady的设计总监说中,克拉拉的并入给郭青带来无尽的麻烦。
督管此次合并宜的姚总监次敦促,召开数个会议希望尽快讨出个结果,收效甚微。
合并的细节始终没能谈妥,克拉拉干脆连面都不再露,她的员工极度不配合,搞得青予的工作大受拖累。
再这样下去,大家都只能歇业了。
郭青去催季淮东,季淮东表示小不忍则乱大谋,让她再等等。
工厂都停工快一周了,郭青哪儿还有耐心等,看他故作深沉的样子来气,抄起桌的烟灰缸作势要揍他。
季淮东赶忙把烟灰缸拿下来,说了话:“合并说简单,权力怎么划分是最重要的。一时让步后患无穷,如果按照克拉拉的意愿,让她和我们拥有同等管理权,往后工作起来有了分歧,听谁的?难道每次都要争不休,最后一方一哭二闹,另一方顾全大局只能让步。”
在克拉拉和青予之间,谁会是那个不得不让步的,还有疑问吗。
一次让,次次让,到时候才最麻烦。
郭青怎么可能不懂这个道理。
她头疼地抓抓头,烦躁不已。过了秒忽地一下起身,风风火火往外走:“我去找她。”
“那我们这一年殚精竭虑赢了考核又剩下什么意义?”季淮东说。
约克拉拉见面并不顺利,她先是推脱有,过天又“不在燕城”,要郭青等她回来再说。
次之后,郭青恼了,在电话里道:“你再给我踢皮球,信不信我把你的员工全都开了。不干就都别干了!”
克拉拉没作声,静默一段时间才道:“我确实不在燕城,今天晚回去,明天你定个时间吧。”
“明天什么明天,四家工厂都在等你一个呢。”郭青用霸道总裁式的果决道,“今天晚你点到点来见我。”
晚九点半,克拉拉来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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