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忙点头应下,又道:“你祖母让我去把小安抱来见客,那我一回去,自然会知道兰茵不见了的消息。所以我不仅不用把小安抱来,我现在就可以回去做出伤心模样,并且打发人去找侯爷来。”
周晋终于知道沈兰茵的聪慧是像谁了,完全是遗传了江氏的。
想着眼下安平侯应该正是最气怒的时候,他道:“叫他回去可以,但小安在我那里,暂时就先不要抱回去了,免得他生气之下做出什么来。还有,那两个会拳脚功夫的丫鬟,你要让她们贴身守着你,若是他气怒之下动手,别白白受着。”
便周晋真是想打什么歪主意,他这一次次的,付出也够多了。
江氏甚至想,若兰茵也喜欢周晋,其实她还真没理由反对,毕竟不提周晋的长相品性以及侯府世子的地位,光是他一次次的付出,对他们一家三口的救命之恩,他其实就已经是个好对象了。
神色复杂的看了周晋一眼,江氏点头应了好。
第91章 若不为亲娘报仇,那他简……
二老爷确实伤得很重, 但即便知道伤他的是周晋,安平侯不发话,二夫人仍不敢有动作。
甚至连周弘问, 她都只能保持沉默。
周弘只当她是不知道,倒也并未在意:“您放心, 我一会就带人去查。倒是您刚刚和大伯, 你们说了什么, 怎么两个人都……”
周弘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二夫人和周弘这对母子, 向来是亲厚到什么都说的,甚至图谋安平侯府,也是母子俩密谋多年一致做的决定。但关于周弘不是二老爷亲生, 而是她跟安平侯的孩子,二夫人却一直都没敢说。即便到了今儿,险些被周弘发现了, 话到嘴边, 她仍是咽了回去。
“没什么,就是说你爹被伤的事。”
这话周弘就明显不信了, 但二夫人的为人他知道,不愿说就怎么都不会说的。
他没再追问, 只道:“那您先歇着,我带人去查下看看,爹到底是被什么人伤的。”
还查什么?
伤了二老爷的就是周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但安平侯偏要护着!!
二夫人心头恨的滴血, 咬牙道:“不必查了, 伤了你爹的,是周晋!”
是周晋?
“怎么会是他?什么理由?”周弘吃惊不已。
二夫人冷笑道:“什么理由?理由是你爹对沈兰茵起了色心,趁着今儿府里忙乱, 找人传假话截了沈兰茵!至于周晋,往日我当他是因着周琼才对沈兰茵好,今儿一看,怕他同样是起了色心!”
要不然,怎么会把嫡亲的二叔给伤成那样!
即便二老爷就在里间躺着,二夫人仍有一种像在梦里的感觉,不过是个女人,至于吗?
周弘更吃惊了,不是吃惊二老爷做的事,而是吃惊周晋,竟然会为了女人做到这地步!吃惊过后,他和二夫人最早一样兴奋起来:“娘,周晋跟沈兰茵可是名义上的兄妹,他对妹妹生了那心思已经是禽兽不如,结果他又对嫡亲的二叔下了死手!娘,若是咱们把这消息传出去,他这个世子德行上有这样大的问题,他就别想做了!”
看着儿子这般高兴,二夫人只能苦笑。
有什么用呢,安平侯若是想护着,他们又哪里敢传?
刚刚安平侯打开周弘的手仓惶逃走,这给了二夫人不好的预感,她怕安平侯不接受周弘。若是不接受,他们胆敢生出毁了周晋的心思,那等着他们二房的将是什么结果,她想都不敢想!
“弘哥儿,你可曾想过,若咱们真毁了周晋,你大伯会不会也毁了咱们?”二夫人苦涩道。
周弘一愣,随即忙道:“我们找人,找……”
找谁呢?
被伤的是二老爷,这家里真有人愿意为二老爷出头,那也只有他们二房。
而周晋若真被拉下来,最能得利的,也只有他。
所以真要是毁了周晋,就算他们手脚再干净,大伯也会第一时间想到他们。就像娘说的,到时候别说继承侯府了,怕是大伯一怒之下,把他们也毁了!
周弘垂下头,双手紧紧握成了拳:“他把爹伤成这样,难道就算了吗?!”
二夫人只能道:“再等等看,再等等看吧……”
·
二老爷被伤的事,在下午客人散尽后,由安平侯告诉了周老夫人。
起因是沈兰茵他当然没瞒着,但伤了二老爷的是谁,他却赖到了把沈兰茵带走的人身上。
是的,沈兰茵和贴身丫鬟翠露都不见了,除了知道真相的安平侯和二夫人,其余人都以为是有人看上了沈兰茵,因此不仅从二老爷手下救了她,还受她请求,把她带走了。
只可怜了二老爷,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却从此成了活死人。
周老夫人当即就又惊又怒又痛又恨,指着安平侯大骂道:“都怨你!都怨你娶了那丧门星狐狸精下贱坯子!娘不是好货,女儿更是烂到芯子里,竟是连长辈都敢勾引,她怎么不去死?!求人带走她,她既然敢走,那就要承担后果!你去,去把她娘和她弟弟,全都给我一并打成活死人!!”
安平侯嫌弃过江氏,也一直觉得沈兰茵和小安碍眼,甚至小安没出生的时候他曾默默想若是生不下来就好了。但此刻听着周老夫人这般说,他却险些为沈兰茵争辩,分明是二弟禽兽不如起了歹心,关沈兰茵什么事?沈兰茵若真有勾引人的心思,她都不用勾引,晋哥儿不就是现成的?
她又不是瞎子傻子,会觉得二弟比晋哥儿还好!
更何况,伤了二弟的是晋哥儿,凭什么把江氏和小安打成活死人?
他都能护下晋哥儿,没道理把无辜的江氏和小安扯进来。
因此安平侯坐着没动,只眉头紧皱着,忍了要到嘴边的话。
周老夫人大骂一通后没等到回应,再看安平侯似乎不认同的模样,当即险些没气晕过去:“侯爷!难道你为着个女人,连自己嫡亲的弟弟都不管不问了吗?!那可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啊!”
那能怎么办,晋哥儿还是他的骨血,是他的亲生儿子呢。
弟弟再亲,能亲过儿子去?
至于江氏和小安,退一步说吧,光是他们是他的妻子和名义上的儿子,他就不能做什么。
“娘,我答应你,尽全力找出沈兰茵!且找到她后,立刻交给您,由您随意处置!”说着这话,但安平侯心里却并没什么把握,不是对找到沈兰茵没把握,而是对把沈兰茵交给周老夫人随意处置没把握。他觉得他要是真敢这么做,只怕就像二夫人说的,下一个变成活死人的就是他了。
周晋这个逆子!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生了这么个东西!
都怨魏氏!肯定是受了魏氏的遗传!
“那江氏呢?小安呢?你可别忘了,小安压根就不是你的骨肉!”周老夫人眼睛通红。
安平侯道:“我知道,江氏有孕的时候就说了,小安是她死了的男人的。”
周老夫人指着安平侯,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你——”
安平侯起身,道:“娘,您放心,沈兰茵我一定给您找到。还有伤了二弟的人,若是比咱们家门第低的,我直接要了他的命!若是比咱们家门第高的,儿子就是拼舍了半个侯府,也会给二弟讨回公道!”说完不等周老夫人再开口,转身大步走了。
做样子般打发出去一拨人找沈兰茵后,安平侯没再去找周晋,而是回了宜安堂。
今儿一天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他这会儿累的只觉头疼得几乎要炸了。
江氏已胆颤心惊的等了半天,见安平侯进了门,忙把眼泪擦干,顶着通红的眼睛给安平侯行了礼:“侯爷,你来了。”
虽然刚刚在周老夫人面前把江氏和小安保下了,但并不代表安平侯心里一点儿不怪江氏,只不过一来他是真累了,二来他也知道他的怪毫无道理。难道要怪江氏把沈兰茵生的太漂亮吗?可要是江氏不漂亮,他又怎么会喜欢,怎么会娶进门呢?
因此他只淡淡“嗯”一声,上前坐下了。
江氏跟上前给他倒了杯温度正好的茶,然后便默默退到一边。
安平侯喝了口茶,闭上眼歇了好一会,再睁开时便想问江氏打发人叫他来到底想说什么。哪知道一转头,就看见江氏立在一边悄悄落泪。今儿是周晋的好日子,江氏要待客,自是好生打扮了一番,虽先前已经哭过一回,但她深知安平侯喜欢她什么,因此早已补过妆,如今又是晚上,灯下看美人,美人更美。而这美人还在无声落泪,安平侯对江氏冷了许久的心,一下就又热了。
不过想到沈兰茵现在可能正被周晋安排在某处吃香喝辣过得正舒服,他就没法好言好语:“你哭什么?都这时辰都没人来拿你和小安,难道你还猜不出是我把你们母子保下了?”
江氏当然猜得出,因为猜得出,她此刻心里对安平侯是感激的。
别说起因是二老爷,错的并不是沈兰茵。江氏活了一把年纪的人了,哪里不知道在绝对的权力面前,是没法讲对错的。今儿若不是安平侯护着他们母子,只怕周老夫人和二夫人早动手了。
“猜得出,谢侯爷。”江氏是真心道谢的,哪怕她心里无比后悔选择嫁给安平侯。
见江氏没哭没闹没像二夫人一样面目可憎,安平侯不由态度更好了:“是因为茵姐儿?”
“是。”江氏点头,一副很老实模样:“先前晋哥儿亲自来跟我说了,说茵姐儿被人带走了。虽……虽说那人是救了她,可到底是谁却不知道。且就这样把茵姐儿带走了……”
这样就带走了,那必然是做不成妻子的。
何况人家说不定有妻子,茵姐儿这么被带走,能不能做成良妾都还难说呢。
怨不得江氏会难过了,她那么疼茵姐儿,怎么可能会不难过。
安平侯本不想说的,但今儿个实在是被二夫人刺激大了,见江氏这般只觉得哪哪都好,就连江氏是因着小安才嫁他,嫁过来后因为生了小安而不够听话,他也觉得是江氏的优点了。毕竟这证明江氏就算嫁给了他,但心底里对死去的夫君却还是忠贞的。而现在做了他的妻子,自然也会对他忠贞。
是的,在安平侯的思维里,虽然他是二夫人的出轨对象,但他把自己代入了丈夫的身份,因此并不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只觉得二夫人的行为很让人不耻。
相比之下,江氏简直堪称女人典范!
因此他犹豫了下就道:“别担心了,带走茵姐儿的不是旁人,是晋哥儿。而把二老爷伤成那样的,也不是别人,是晋哥儿!”
“啊?”江氏的吃惊不是装的,因为她没想到安平侯会告诉她真相。
而提到二老爷,安平侯不由便又想到二夫人,以及周弘。
他朝椅子上一瘫,有些疲惫道:“去将门关上。”
这样的情况下,江氏自然不会误会安平侯是想做什么,顺从的去关了门,转回来坐在了安平侯对面:“侯爷,你是还有话想和我说吗?”
安平侯看了江氏一瞬才道:“容儿,我觉得恶心。”
恶心?
恶心什么?
江氏没吱声,她不懂安平侯在说什么。
安平侯却觉得哪里都好的江氏定然能理解他,因此不再犹豫,直接道:“晋哥儿为了茵姐儿重伤了二弟,那方氏知道后,口口声声叫我上折子废了晋哥儿的世子身份。”
“侯爷!”江氏一惊险些要为周晋说话。
安平侯却已经先一步道:“她想得美,晋哥儿继承不了侯府,勇哥儿又是个废人,嘉哥儿年纪小,可不就轮到她生的弘哥儿了?”
原来二夫人竟还有这野心。
江氏对此不置可否,只道:“可晋哥儿才是你的亲生骨肉,我是个俗人,若是我,有好的东西好的事儿,当然先想着自己的孩子。”
“弘哥儿也是!”安平侯脱口就道。
“什么?!!”江氏这下惊的太过,一下子站了起来。
安平侯并没觉得羞耻,也没觉得给亲弟弟戴绿帽子的自己有错,因为他把错全都推到了二夫人身上:“方氏那贱人,当初使计把我醉倒了,我迷迷糊糊中把她当成了旁人。原以为只是一时之错,哪知道她竟因此有了弘哥儿,直到今儿逼我废了晋哥儿才告诉我!”
江氏震惊的几乎快说不出话,但想着周晋,硬是道:“所以,你要把世子之位……”
“不!”安平侯打断江氏,满脸怒气的道:“她做梦!就算晋哥儿伤了二弟,我也一样不会废他!哪怕晋哥儿伤了我,我这安平侯府也只给晋哥儿,方氏和周弘除非做梦,否则永远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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