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晓目送刘芬芳离开包厢后,扯着唇角笑了会儿,就转过头来继续收拾起那些个菜肴了。吃完后,她刚放下筷子,搁在桌上的手机就忽然振动两下,屏幕随之亮起。
解锁一看,原来是经纪人发来的消息。经历人女士叮嘱她明早去某大厦将节目合约签下,省得夜长梦多,让这香饽饽落入别家。
《亲爱的冒险家》是呱呱台斥巨资打造的一档大型户外真人秀直播综艺,主要内容其实就是拉着一车明星去进行荒野求生大作战之类的任务。第一季播出就造成了不小轰动,嘉宾中几乎有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因此走红或翻红,此后各项资源不断。
按理说,就萧晓那咖位,是很难拿到这种资源的。但很巧的是,作者写过萧晓曾经和呱呱台高层有过交集,大概就是高层走路上突然晕厥,被萧晓送进了医院,所以高层在看到萧晓照片,认出这就是当年那个女孩后,就一拍脑袋,朝她递出了橄榄枝。
当然了,作者这样设定并不是要给萧晓金手指,反是为了把萧晓写得更蠢(有金手指都不知道用,还拒绝节目折断橄榄枝不就是大写的蠢么),让读者更讨厌她,把目光重新拉回到女主身上。
总的说来,这机会还是蛮不容易的。萧晓拍拍手,给经纪人回复了一句“ok”。
放下手机,萧晓喝下剩余半杯茶,拿起餐盘边上柔软的热毛巾拭完唇角,就戴上口罩和帽子,起身推门而出了。
穿过一列叶片茂密青翠欲滴的绿植,萧晓悠哉悠哉地下楼去后,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
目前才晚上七八点,明天也除了签合同外就没多余的工作了,不用着急休息,可以再到处转一下。昨晚那个梦搞得她绷了一整天,浑身不得劲,现在得好好放松放松。
不料脚下还没走几步,手机就响了。
亮起的屏幕将“昱恒”两个字推至了眼前,在夜色之中格外晃眼。
很神奇。自从萧晓发现自己是个人物后,性格也好,思维也罢,都瞬间重新回到了以前。现在的她,好像获得了自主权,不再被文字所束缚,同时也不再能被王昱恒所迷惑。
曾经的她只要看到王昱恒给自己打电话过来,就会欣喜若狂,现在的她完全波澜不惊。
萧晓转动手腕,纤长的素白手指将手机按在了耳边,望着远方悠然开口道:“喂?”
电话那端,王昱恒坐在铮亮的黑色超酷小跑车中,沉默好一会儿后,方才神态慵懒嗓音低沉道:“你现在在哪儿?”
男人声音是字正腔圆的正经播音腔,听着倒挺干净,至少比良心干净多了。
“找我有什么事吗?”萧晓右手插在兜中,饶有兴致地仰望着对面那幢装有led大屏幕的大楼。
大屏幕中的一线小花正甩着头乌黑靓丽的柔顺长发给洗发水打广告,漂亮。
“哈,怎么?难道没事就不能找你了?”王昱恒轻咧唇角,邪魅狂狷。
萧晓在夜空之下轻轻打了个哈欠,懒散地朝右边踱出两步,神色淡淡:“哦,所以是没事?好的,那我挂了。”
“你——”对方似乎根本没有料到萧晓会挂电话,瞬地抬高音量,好像十分生气。
不过萧晓并不在乎他气或不气,说挂就挂,挂完便一门心思踏上了去往小吃街的路。
附近也没什么地儿好转的,唯一比较有意思的,大概就是那条人气不太高,但因为旁边加班到深夜的社畜较多,有人养着便始终没倒闭的小吃街了。
只是,萧晓前脚迈出腿,手机后脚就又响了。同先前一样,打电话来的还是王昱恒本恒。
王昱恒以前有这么执着过吗?啊,有的。那傻东西一般都会在要找自己办事儿的时候
变成一块要化不化的黏皮糖。
萧晓突然很好奇王昱恒今天打算干什么。眉梢轻扬,萧晓再度接起电话,重复先前问话:“喂?请问你有事吗?”
至此,被萧晓那云淡风轻口吻惹怒的王昱恒终于忍无可忍,不能再忍。
王昱恒松开紧咬的牙,陡然提高音量,语气冲得似乎恨不能将人抽筋剥皮:“你特么跟我这儿摆什么谱发什么癫呢?”
他确确实实早就腻烦了萧晓。因为他觉得萧晓这个人也就一开始的时候有点个性,本来还以为那样的她够他□□很久呢,没想到一转眼就锐气都没了,低眉顺眼得像个拿着遥控器就能随意操纵的机器人,既没挑战性,又无趣得一批。
可另一方面,他也确确实实早就习惯了萧晓那副在他面前低眉顺眼的模样。习惯了萧晓从不反抗的模样。习惯了萧晓将他当做她世界唯一的神的模样。
甚至已经不只是习惯而已了,他还很享受,这让他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所以,当萧晓突然摇身一变,不再听从他的指挥,不再顺从他的旨意,甚至已经不受控制,叫他完全看不懂,他自然就坐立难安了。
王昱恒的这一声怒吼有点儿破音,跟铁片在玻璃上划过一样,很难听。
萧晓嫌弃地将手机拿远了些,语调一如先前,不咸不淡,不高不低:“所以,请问你有事吗?”
萧晓这不走心的模样是真的刺痛了王昱恒。
刹那之间,王昱恒怒气直冲云霄,令他直接舍弃那层在温文尔雅的外衣,现出狰狞的原型:“老子不就是一阵子没鸟你么,跟这儿蹬什么鼻子上什么脸呢?特么的明明离了我就不能独立行走,跟老子装什么呢装……”
“嘟——嘟——嘟”可惜,王昱恒话还没骂完,听筒中就传来了一阵占线声。
“艹!”王昱恒扯了把领子,将手机往副座猛然一丢,脸色如炭。
没错,萧晓第二次挂断了他电话。
她时间金贵得很,懒得听疯批骂街。
王昱恒太阳穴隐隐作痛,好半天过去,却还是选择了给她打第三个电话。他就不信这个邪了,他今天非得见到萧晓不可,他一定要亲眼看看那女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于是,萧晓接到了来自王昱恒的第三个电话。此时她刚好走到小吃街街口。
看着屏幕上王昱恒的名字,萧晓无语哂笑。谁能想到,被大家用翩翩公子温如玉来反复形容的新晋流量小生王昱恒……私底下的模样竟如此粗鲁呢?
一想到娱乐圈中这样的人应该还不少,萧晓就觉得粉丝朋友们也是怪惨的。
接起电话,萧晓穿过眼前那扇刻了龙凤浮雕,挂了大红灯笼的石门,走到一处烧烤摊旁:“喂,请问……”
“有、事。”不过这次,还不待萧晓说完,对方就咬牙切齿并一字一顿地说出了两个字。语气稍显狼狈,似被人拿枪抵头逼着说的。
“哦。”萧晓唇角略略上扬,眼里却满是漫不经心。
“你在哪儿,我有事要找你谈谈。”王昱恒的声音分外阴沉,要说他刚捅了人萧晓都信。
萧晓望着眼前夜市,歪头道:“凤阳街129号。”
言简意赅交代完地址,萧晓就挂了电话,没给王昱恒多说半个字的空间。
通话中断后,王昱恒盯着屏幕懵逼许久,咒骂着把手机丢到边上。一分钟过去,王昱恒烦躁地然掏出盒烟,从中取出一支含到口中,低头划开火柴,为自己点燃,并深吸了一口。
橙红的火星在黑夜间格外打眼,王昱恒拉了把领子,松松垮垮地背靠座椅上吐出了个烟圈,眉心始终拧得老紧。
他现在很不爽,因为总有种被人踩在了脚下的感觉,屈辱感极重。好一会儿过去,王昱恒将烟头掸了两下,就直接扔出窗外,升高车窗,发动车子,准备前去赴约。
和怒火中烧的王昱恒不一样。脱离文字操纵的萧晓,就像一条摆脱了钩子的鱼,自在得不行。
尤其是今晚夜空晴朗,灯火辉煌,安静舒适,连风都灌满了柔情,自然让人心情更好了。
就在萧晓手握糖葫芦,寻思着可以再去什么地方逛逛时,她手机又响了。王昱恒打电话说他到了,刚下车,目前就在街口。
萧晓挂掉电话,朝那边望去,凭直觉锁定了一个站在街口某零食店旁边的男人。
男人生得高挑精瘦,手长脚长,上装白衬衫,下装牛仔裤,头戴宽檐帽,脸上蒙着个黑口罩,虽然看不见五官,但还是很熟悉。
萧晓朝那边望了几眼,不急不慢地咬下最后一个糖葫芦,将竹签随手丢进垃圾箱中,才拍拍手,迈开步子到了男人跟前停下。
没有多余的问候,萧晓开门见山直截了当道:“说呗,什么事儿?”
王昱恒本来就憋着一股子气无处发泄,此刻更是难以控制。
他原以为只要自己出现在她面前,她就会再也装不下去,立马低眉垂眼地拉住自己的手服软,道歉,等等。
结果,事情好像根本没有朝他想象的路线发展。
“你怎么突然就变了个人似的,难道是在跟我赌气?”王昱恒那刻意压低的声音中已经隐约夹带了丝沙哑。
王昱恒余光扫到周围,将帽檐往下按压几分后,走进一个容易被人忽略的墙角,转身望向萧晓,继续自己的揣测:“是因为我前阵子忙,没有顾及你的感受,让你一个人待久了,所以你就开始想东想西,最后跟我闹别扭了,是吧?”
萧晓取出一包纸巾,垂着眸,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擦着手指:“不是我说,王先生想象力真是丰富到感人啊,让人都快泪满襟了。”
“你说这些话,什么意思?”王昱恒喉间滑动,脑门儿上的青筋不时浮起,太阳穴突突跳动,整个人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
萧晓笑了,敛好纸巾,将双手负在身后,背脊笔挺,下巴微扬,毫不掩饰地表达着自己的鄙视:“不是吧,连这都听不出来吗?当然是嘲讽你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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