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南闯北经商之人常遇着意外,商队成员有时候运气好,能全须全尾,有时运气不好,连残尸都捡不回来。
晁家商行的人要从喀竺走到皇都,再从皇都回去,路上死个把人再正常不过。谁要在路上身亡,一般他们都会将人烧了,把骨灰带回去,因此并不避讳棺木。
且棺材与升官发财谐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还是件吉祥事。
范家运棺木在后,他们运货物在前,双方互不打扰。
范溪特在戎谨候那里求她爹放行,在范积蕴他们出发那日去送行。
几年过去,范远瞻与范积蕴又长高了些,且身上气度不同以往。
范远瞻骑着范溪送他的高头大马,马儿嘶鸣,一双黑亮大眼灵气十足,好马配英雄,范溪看着她大兄,有些挪不动眼。
范积蕴也骑着马,他的马逊色一些,好在个性温和,哪怕他骑术不那么精巧,骑这样的马也没有问题。
安娘、曼娘及范远晗兄妹则坐在马车上。
安娘一辆马车,车里装着路上要吃用的东西,送亲戚朋友的礼品及一些皇都里特有的商品,他们在路上卖出去能挣一笔,抵消这边的花用。
曼娘母子三人一辆马车,上面同样装满了货物。
还有一辆则是范溪准备的物品,其中有给他们路上吃用的,也有给外祖母柴娘的孝敬,还有给荆娘等人的礼物。
再后头是拉棺木的马车,范远瞻用了薄棺材,棺木重量很轻,不至于对马车造成什么负担。
他们一共用了五辆马车,坐人运货的三辆,拉棺的两辆,赶车的是他们刚买的仆从。
五辆马车用了十匹马拉,加上范远瞻兄弟的坐骑,范远瞻他们车队里光是马就有十二匹。
这些马也是他们的重要财产,甚至比马车上拉的货物还贵重许多。
范远瞻在军中混了几年,同僚朋友遍布,除他胯下那匹马之外,这些马都是从与军部合作的马场中便宜买来的马,一匹五百两,都没骟过,带回家去后,价格翻一倍不成问题。
光凭这个,他们就能大赚一笔。
因此,范远瞻对范溪说不缺银钱并非逞强。
出了城,范远瞻兄弟都转头往后看了一眼。
范溪在他们出门的时候送了一回,没有跟着出来,往回看也早看不到范溪的身影。
兄弟俩看着这座高大异常的皇城,内心中都充满了惆怅。
他们方在皇都里住了两年多,这座城却已成了他们的第二故乡。
范远瞻略落在兄长的马后,忧愁道:”我们这一回去要几年,也不知溪儿会过得如何,有没有人欺负她,怕等我们再回来,她都要出嫁了罢。”
范远瞻动了动嘴唇,内心同样充满担忧。
范溪虽回了戎谨候府,但两家人在同一座都城,经常能见着面,范远瞻能瞧见她过得好不好,心里好受一些。
这次一回去,从此东西两隔,哪怕能通信,也很难真正照管到妹妹了。
范远瞻还记得范溪十岁时背了炒好的田螺去卖的情景,那时候妹妹才那么点高,肩膀常被箩筐勒得红肿,有一会更是起了水泡。
那时他们娘亲病重,每日都等着银钱抓药,他跟范积蕴各自的方法拼命挣银钱,也没能挣够,还是范溪不怕苦累,又是炒田螺又是做猪杂饭,带着他们生生走出一条路,家里才算过去那个难关。
范远瞻陷入了回忆中,当年外祖母叹气的声音还历历在目,老人家愁苦地红着眼圈,对着自己叮嘱:你们可别忘记你们妹妹的好,溪儿不容易呐。
范远瞻心头一颤,他这个妹妹,从村里走到皇都,从未容易过。
范积蕴收回看向皇都的目光,一转头发现兄长的脸色不对,连忙问到:”大兄,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爽利?”
”无碍。”范远瞻轻轻拉拉缰绳,勉强整了整脸色,道:”我们走罢。”
他们离前面的商队有不小一段距离,范远瞻轻轻一拉动缰绳,胯下的马撒欢奔起来,伴着哒哒声奔向前方。
谁都没想到,他们这一走过将近三年方回归,范远瞻再次回到这座恢弘的都城之时,他已从范千户便成了范将军。
他回来为解决范溪的困境而向她求亲。
范家一家人回去后,范溪便没了出门的心思。
除每隔两日要去一次集定宫练舞之外,她哪里也不去,表现得相当贞静,也有些郁郁寡欢。
她两位好友史子娴与勘宁郡主看在眼里,都有些担心。
这日练完舞,女娘们都带着一身汗水。
集定宫已开了澡堂,引了温泉水来,爱洁的女娘们可沐浴完再回去。
范溪说不上洁癖,却也受不了汗水在身上黏糊糊的感觉。
她便是极少数在集定宫洗澡的女娘之一。
她留在这洗澡,勘宁郡主与史子娴一合计,干脆也在这里洗澡,免得将一身黏糊糊的汗带回家去,在这里洗,大家还有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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