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师尊翻车了

女魔现身


抓贼一般讲究抓脏,一旦人赃并获也鲜有息事宁人的苦主,络腮胡也不例外,他大力将两名伙计踹到在地,剩下的人一涌而上将两人牢牢困住。
络腮胡道:“青大师说得果然没错,确实有见钱眼开的卑鄙小人。”他从二人身上跨过,站在走廊里朗声道:“这乃是家黑店,各位快看看是否少了什么东西。”
络腮胡中气十足,声音立马传遍客栈每一个角落。
话音落下,静了片刻,推门声依次响起。
有人推开门怒道:“大半夜,吵什么吵。”
有人不信,探头道:“兄弟,你一定是在开玩笑。”
有人浑水摸鱼,着急道:“黑店?哎呀,我丢了十两银子。”
一时间,方才的寂静冰消雪融,仿佛从未存在过。
门外吵吵嚷嚷,人声此起彼伏,徐新恨终于睁开了眼,他直起身子,揉着眼睛,问道:“怎么了?”
杜南秋不禁佩服起小师弟的心态,多事之夜,他却睡的如此沉。
“店小二去偷那个木箱,被主人发现了。”乐远行简单解释。
徐新恨扑哧一笑,黑暗中他幽幽道:“若他们知道偷得是具尸体,那一定很好玩。”
乐远行要推门的手一滞,回头看了一眼徐新恨,还未说话,杜南秋已经不悦道:“不明身份的尸体,形迹可疑的一群人,想要行窃的店主,到底有哪一点好玩?”
徐新恨一双眸子在黑夜中亮地可怕,他沉静而冷漠的看着杜南秋,一字一顿道:“轮不到你来教育我。”
杜南秋怒气冲冲,想要回怼,乐远行却道:“还记得为师早上说过什么?师门上下务必团结!你俩若再拌嘴,别怪为师惩罚。”
杜南秋冷哼一声,推门出去。徐新恨跳下床,也目不斜视的出了门。
乐远行叹口气,哀叹这些师弟徒弟多是让他不省心的,从前天帝虽然也和他对着干,但到底是一比一,比现在一比五不知轻松多少倍。
等乐远行到了络腮胡房门前,已经没有住客再怀疑这是有人玩笑,不少人干脆带着家当,趁乱消失在了浓雾里。
络腮胡的耐心不怎么好,等客栈老板来给个解释,已经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他的不耐化作暴躁,一脚揣在瘦高个伙计身上,“你们老板不会跑路了吧?”
络腮胡所料不错,那客栈老板见事情闹大,无法收场,急火攻心之下,早收拾细软没了踪影。
他原本想这箱子里若是金银财宝,那便偷到手连夜跑路,反正这破客栈位置差,设施旧,值不了几个钱,没什么舍不下的。若不是金银,那也无所谓,反正那些人中了符咒,也不会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万万没想到,这帮粗鄙之人看着见识短浅,居然会早有防备,让他计谋败露,不得不连夜遁逃。
其实在九重,因为没有官府,大多商铺和百姓都要依附大门派过活,可这客栈老板自忖混迹江湖多年,没有修为,但有阅历和智慧,故而不愿仰人鼻息,凭一己之力盘下这个破客栈,每日迎来送往,辛苦挣些小钱,也等待着天降横财的机会。
不依附门派,自然没人保护,但如此选择,也不乏好处。
好处便是,只要不得罪修道之人,或者有钱有势的凡人,基本上无人会管你是否偷鸡摸狗,是否夜会小寡妇。就像这客栈老板,一走便是泥牛入海,难寻其踪。
两个伙计何尝不知已被抛弃,他们本是江湖草莽,互不相干,搭在一起,不过都存着发不义之财的心思,如今大难临头,自然是各自纷飞。
虽然他们走的是不仁不义的歪门邪道,但并非敢做不敢当之人,眼下棋差一招,并无卑躬屈膝求饶之意。
别这葫芦的瘦高个梗着脖子道:“老板不会管我们死活,你想怎么处置我们不妨直言。”
另一人也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此时,下楼探查的汉子回转,还未到近前,便怒道:“妈的,那小子早跑了。”
谁料,两个伙计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丝毫没有波动。
络腮胡像个要炸的皮球,一人踢了一脚,吼道:“你们被人背弃就不生气?还有没有骨气?”
众人的注意力全在两个伙计身上,谁也没注意到那口大箱子忽然开了,接着,便有极压抑的哭声传出。
一开始还是小声抽泣,越到后面声音越大,甚至盖过了络腮胡的怒骂声。
客栈内所有人先是面面相觑,接着好似被人贴了定身符,一个个楞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徐新恨的声音淡然响起:“客栈里没有女子,怎么会有女子在哭?”
突然,有人哇的一声大叫起来:“有鬼!有鬼!”
有一些见过世面的吼道:“不,是魔物!是魔物!赶紧跑!”
众人旋即你推我搡,忙不迭逃命去了,只剩下乐远行师徒和那群庄稼汉对望着。
络腮胡显然知道些什么,他抖着嘴唇,没了方才的气势,颤声道:“你们还不跑?”
乐远行非但没有跑,还绕过这群人,来到了那木箱面前。
此时,一个女声幽幽响起:“你,便是他们请来对付我的吗?”
乐远行摇摇头:“过路人而已。”
良久,女声再次响起:“既然如此,你快走罢,我曾答应过刘郎,不再杀无辜之人。”
杜南秋走上前来,问道:“你为何不肯现身?”
女声回道:“你们都是不相干之人,我为何要让你们看见我的容貌。”
络腮胡见乐远行几人非但不害怕,还一个个的往上凑,心中明白这是碰见修道之人了,心里立刻有了几分底气,冲那木箱处喊道:“魔女,若不是你刘三又怎么会死!”
那箱子处传来幽幽叹气,接着烛火一闪,窗外雾气汇聚,便出现个披着长发的,穿着白衣的女子。许是女子太过苍白,衣袍又太过宽大,整个人如雾气一般漂浮不定。
这女子现身后,络腮胡明显又紧张起来,不知是不是仗着乐远行等人在场,他还是壮着胆子道:“你勾引刘三私奔,让他成为全村的耻辱,没想到这小子还不知悔改,不肯做诱饵引你现身,竟然不惜一死。”
女子听到此处,又潸然泪下,回看那石头一眼,喃喃道:“何苦呢,刘郎,原来终究是我害了你。”
络腮胡哼道:“原来你还有点心!”
那女子转过头,轻笑道:“我自然有心,不过刘郎去了,我的心也跟着去了,无心邪魔,你猜她会不会大开杀戒?”
络腮胡被这话吓得倒退几步,复又想起什么,言道:“青道长不会让你得逞。”
女子含着泪光,却有些咬牙切齿:“你要不提醒我倒忘了,若不是这青道长还是红道长的乱管闲事,刘郎怎么会被你们抓去。”说着又怀抱木箱,喃喃道:“我和刘郎真心相爱,为了他我愿意不造杀孽,偏偏是那个青道长非要拆散我们夫妻!”
杜南秋情绪有些激动,“人魔怎可相恋!自古以来,人魔相恋,从未有过善始善终!”
那女子摇头道:“我以为我们会不一样。”
乐远行在一旁看了半响,对这女魔起了几分怜悯之心,眼下见她泪眼婆娑,情深意切,不禁暗中捏了个诀,去了原本罩在棺材上的障眼法。那木箱忽然变作一口棺材,那大石头赫然是面目如生的刘三郎。
女子骤见情郎尸身,又哭又笑,状似疯傻。
庄稼汉们一看俱是一愣,络腮胡疑惑地四处张望,叫道:“青道长,是不是你来了?”他记得青道长说过这障眼法高深,除了他无人能解。
那女子却擦了泪水,感激地看了一眼乐远行,接着将刘三郎搂在怀中,道:“刘郎的尸身我要带走,若你们识趣把路让开,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络腮胡不让,壮着胆子道:“叶落归根,我们必须要带刘三回去,至于你,也别想走!”
女子冷笑一声,道:“我是看在刘郎份上,才放你们一条生路,可千万别不知好歹。”
杜南秋亦是往门前一挡,将破山刀一横,冷冷道:“你不能带尸体走。”
乐远行看了他一眼,不明白平时冷淡的大徒弟此刻怎么如此反常。照乐远行看来,刘三郎人已死,由谁带走都一样,庄稼汉们虽口口声声说落叶归根,可未必没有拖延时间的意思。而拖延时间,大约就是在等那所谓的青道长。
女子见杜南秋乃是修道之人,不是络腮胡等人那样一捏就碎的凡人,便也不再客气,背起刘三郎,运掌而起,朝杜南秋劈了过去。
她一起身,乐远行忽然听见奇怪的响声,偏头一看,女子脖上不知束着何物,银光闪闪,叮咚作响。
乐远行来不及细想,乐远行一把抓过怔愣的徐新恨,急向后掠了几步,避免他被掌风所伤。
杜南秋拔出刀来,面无表情的接下一击。
乐远行看出女魔根本不是杜南秋的对手,他又有心放女魔一马,于是喊道:“南秋,别伤她。”
徐新恨小声道:“师父,你看上她了?”
乐远行好笑的摇摇头,“怎么会,只是看他们可怜。这女魔虽然声色俱厉,可终究不曾伤害那些凡人,既然如此,又何苦取她性命?人魔相恋已经有太多人唾弃、阻止,我何必再去火上浇油?”
“你倒是有情有义。”徐新恨笑着看了乐远行一眼,眼神中的凉薄似乎淡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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