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不对,工作变糟,人事关系斗争复杂,他就会突然衰颓下去,没法靠一个人的力量再往上走。”
“我当初就是认不清这一点,一直渴望他能振作起来,能再上进一点,逼得很紧。”
“结果刚开始天天吵架,后来他也意识到什么,开始酗酒,开始打人。”
杜文娟回忆这些时,语气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又很快收了起来。
“好啦,我也打扰你很多,”她擦擦手,起身道:“我先去做饭,晚上咱们吃顿好的,不聊这些伤心事了。”
姜忘下意识嗯了一声。
“但是,弟弟,”杜文娟正
色道:“你喜欢男人这件事,不要轻易跟其他人说。”
“不管别人会不会歧视,或者议论些难听的,更重要的是,这会成为一个把柄。”
“你正在工作上升的时候,不要被这中事耽误了,万事小心。”
姜忘点头应允。
他第二天下午去了趟银行,把存折和银行卡都寄存在保险箱里,确保不会丢失。
临存放之前,他在父亲给的银行卡里取了六块,在妈妈给的存折里取了四块。
然后用这十块钱,在公司楼下蛋糕店里给自己挑了一块很小的蛋糕。
姜忘从小到大都不怎么吃蛋糕。
小时候没机会,只能蹭别人的。
大了有钱了,路过蛋糕店时总会忍不住多看几眼,真买回家时反而不想下口。
他现在用这十元钱给自己换了一碟新鲜蛋糕,小小一份,上面还缀着一枚樱桃。
午后阳光泛着暖意,他对着蛋糕发了会儿呆,有中这是爸爸妈妈一起买给他的新年礼物般的错觉。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很多事在这一年里结束,又在这一年里改变,开始,重新萌芽开花。
鲜奶油很甜。
一勺舀下去,能感到戚风蛋糕的塌软质感。
他吃得很慢,又忍不住开心起来,每一勺都吃得很开心。
就好像他的全部人生,凭这十块钱都可以足够弥补,可以终于填上不少空缺。
姜忘从未这样放松的去吃一块甜点。
仔细嚼碎巧克力块,品尝奶油的芬芳清甜,感受咬下蛋糕那一瞬间的快乐。
他好像从什么桎梏里走出来。
又好像是桎梏在某一个瞬间无声无息地灰飞烟灭,只留给他这样明亮的冬日暖阳,和这样一块小小的,柔软香甜的蛋糕。
等蛋糕吃完,男人对着空纸碟坐了很久,终于伸了个懒腰。
面前忽然被放了一大束香槟色的花。
“忘哥,你的雪山玫瑰。”季临秋坐在他的对面,笑眼盈盈:“裕汉这边还真不好买,我开车跑了好远才碰到这中花。”
姜忘懵了一秒,条件反射道:“你刚才看见了吗?”
“看见啥?看见你背着我偷偷吃蛋糕?”季临秋凑过去捏了一把他的脸:“好啊,吃独食。”
“没有!要不咱再来两碟!”
“行了行了,花给你,我等会还要上去讲课。”
“好啊,”姜忘非常自然地把一大捧花都抱怀里:“走,一起上去。”
季临秋愣了下:“你……真打算把它放办公室啊?”
“不行吗?”姜忘抱着花就不松手了:“是你让我看着花天天想你啊。”
姜老板说到做到,真抱着这一满束蜜桃雪山上了公司。
从他进电梯的第一秒起,就有同事认了出来,不住惊呼。
“姜总,你恋爱了啊?!”
“嗯。”
“卧槽!!谁家姑娘这么命好,这花好稀奇啊,见过红玫瑰白玫瑰,没见过这个颜色的,你下班以后要去给她送花吗!”
姜忘被夸得心情非常好。
“这是人家送我的。”
电梯里八卦的众人骤然愣住。
“你对象……送你的?”
姜老板给予充分肯定。
众人:……???
我们家老板??他难道是个受???
他是个受???
有女同事艰难道:“这个,不都是男人送女人花吗?”
姜忘侧目:“你不希望我收到花吗?”
“不不不不!!我们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这花多好看啊!特别衬咱老板肤色是不是!!”
“一看就特别少女——咳特别受女生喜欢,受老板喜欢那也说明这花真的好看!!”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姜忘跟孔雀开屏似得抱着花往前走,在众人瞩目下抱着花走进办公室。
门一关上,所有人都开始窃窃私语。
“老板恋爱了??”
“你们敢信吗,这花是别人送他的!”
“嘶!我站反了!!草!!”
“??什么站反了,站啥?”
季临秋默默绕开激情讨论的一众同事。
算了,不行跳槽吧。
第82章
虽说到了过年的时候, 各行各业都在忙着发年终奖搞个年会全体放假,唯独姜忘呆着的这两行不一样。
——干快递这行,越是要过年越是物流爆单, 机子都能被催命连环提示音搞到冒烟。
买卖年货的人都渐渐乐于用电商平台了, 去年高峰顶多算平时的百分之一百六,今年公司里拿数据一模拟, 保守估计三百二。
而教育培训这行, 全年更不用说了。
小孩儿们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都得做题,全体员工碰到寒暑假更得加班。
——好在姜老板痛快大方,乐得跟大家一块大口吃肉, 逢年过节都有双倍甚至三倍工资,此外还有绩效奖励和新年红包, 不少人都乐意留下来加班。
符耳第一个冲。
小姑娘看着娇娇弱弱, 说话声音跟小黄雀似得,当初试课的时候吓人一跳。
一站到讲台上头, 这姐们中气十足振聋发聩, 眼睛雪亮雪亮跟要吃人一样。
来试课的学生有不少只是来凑个数, 被家长拎过来听免费的课,哪想到能被这个新老师吓得一哆嗦, 完全没法走神。
姜忘更惊讶的一点在于,符耳这人上课能跟刷微信步数一样全程保持匀速运动, 边讲边兜圈子,精准卡点上台板书作图,以至于台下没有一个人敢偷偷玩手机写作业。
这一点看着轻松,其实一般老师还真不行。
走动和观察学生会频繁打断脑海思绪,一般初高中老师都会选讲卷子的时候再下去转悠,这样手里有个书本, 照着顺序讲就完事。
可是符耳能做到讲课时都一丝不乱的双线并行,整个教纲体系彻底刻在脑海深处,以至于能一边讲受力分析一边拿书敲头,吓得小孩儿手机哐当掉地上。
她对领导同事没有心理负担,对学生也直来直往,反而让人觉得很好打交道。
“过年期间我留在公司加班吧!”
大伙儿还跟着劝:“小耳你刚来才几天,过年不回家啊,爸爸妈妈肯定也要陪吧?”
“没事!我已经给他们报好欧洲七日游的团了!”
小姑娘干劲很足:“趁着还没正式上课,我把物理教材全部修订一遍,姜哥你说行吧!”
姜忘直乐:“行,辛苦你了。”
到了大年三十那天,姜忘起了个早,先按照裕汉本地的风俗全身洗净换个新衣服,然后带彭星望出去买花炮。
现在还没到全国禁鞭的时候,他看着小孩儿抱着半身高的十二响大礼花往车上搬,觉得新鲜又怀念。
“小心烧着手啊,年年都有炸伤的。”
“知道,哥!你玩甩炮不,咱要不给季老师也买点?!”
姜忘嗦空ad钙奶,把空瓶扔垃圾桶里。
“买,买大份的,咱几个大年初一一起放!”
严格来说,这是他记忆里第一次和家人过年。
妈妈在,爸爸提前给过红包,身边还有个亲弟弟般小号的自己。
恋人和他的父母就住在隔壁小区,到处都能听见热闹的爆竹声,整个世界喜气洋洋的,特别温暖热闹。
杜文娟也起了个大早,跑去菜市场里买走最新鲜的茼蒿莲藕排骨胖头鱼,回家时瞧见一大一小正在门口贴春联。
彭星望觉着不够有参与感,特意把书法课的墨汁盒拿出来,拿毛笔蘸满了写大大的福字。
姜忘习惯性喊了一声临秋,没等到回应时才想起来,他过年这几天和爸妈一块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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