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拆台——主要是高长见和陈自明,她老大“任xing先生”最近都不跟陈自明抬杠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陈总监好像有点寂寞。
“你这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的跟人家上去招呼什么,”高长见去戳陈自明胳膊上的绷带,“一打一个准儿,你还怎么见客户。”
陈自明抱着胳膊往旁边躲:“不能上也得上,这是男人的血xing!”说完瞄容印之,“像这样的,你能指望吗?”
容印之穿着整齐的三件套,头发整理得一丝不苟,jiāo叠着双腿端正地坐在沙发里,专心地喝茶。
拿陈自明的形容来说就是娇贵的任xing少爷。
容印之依然不说话,透过金丝边眼镜看茶杯里的水波,哼都懒得哼一声。
他现在看见陈自明,只能想到陆擎森。
那天晚上给他送去的面,不知道他吃了没有?
后半夜了,附近只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开着,能用上的材料都用了,又借店里的微波炉临时弄了那么一碗。
要说理由,容印之也说不上来。就是想对他……好一点,好一点点。
然后呢?
他不知道,可能都没有然后了。
而学长自从上次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他,哪怕他事后发消息过去道歉,也只回了一个“嗯”。
容印之问过自己很多遍:你到底要什么,怎么活着你才会开心?
你既做不到不在乎他人的眼光,像“老子最美”一样涂着指甲油去上班;也不能干脆利落地改掉这见不得人的xing癖,跟其他人一样正常地结婚生子。
你要一直活在这个两边都想要却两边都不讨好的夹缝里吗?
生活很平静,可憋闷感却越来越强烈。容印之最近经常xing地失眠,一整夜睁着眼睛睡不着觉。
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喊,可是喊的什么他却听不见。
他觉得有些东西将要从他身体里冲出来,帮他撕破迷雾看到前进的方向。可是万一一脚踏出去,发现自己在悬崖边上呢?
你是要死个明白?还是混沌地活着?
“‘任’总监!”陈自明“扣扣”敲了两下桌子,“您做什么梦呢?说正事了!”
“行了吧你。”高长见喝了一口热茶,“这一次的调整将帮助我们提升品牌高度,更领先其他竞品,所以开年的这一波工作很重要,现在整体的规划我都没什么意见。”
他放下茶杯,环视了下在座的三个人:“jiāo给你们了。”
“放心吧,”陈自明一向自信满满,“只要有人不拖后腿。”
容印之直接放下杯子,拿起了外套,“完了?那我先走了,下午还有别的事。”
高长见目送他出门,回头看陈自明:“跟你吵你不愿意,现在不跟你吵了你还挑事儿?”
“我……!这叫事出反常必有妖!”陈自明说不清楚,转头问收拾包的任霏:“你们老大咋了,没毛病吧?”
“我哪儿知道啊。”任霏拿眼睛瞄了下陈自明胳膊,心说现在谁有毛病还不清楚啊?在陈自明瞪着眼睛发火前,赶紧跟高长见打过招呼开溜了。
“准是跟朱栋约会去了。”
正嘟囔着,高长见看看表也站起身来,“得,我也约会。”
“太jī贼了,留我付账啊老板,得报销啊!”
也不知怎么了,高长见回头狠劲儿瞪他:“别跟我提‘报销’!听见这俩字儿我就生气!”说完气哼哼地走了。
“啊?”不明所以的陈总监,一个人拿着账单孤独得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容印之回到家,换了衣服往床上一躺,盯着空无一物、雪白的天花板,放空。
其实他下午什么事都没有,正确来说,是他什么事都不想做,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这个家里很安静,不像那个房间那样,人声、动物声总是不断。也不需要他每天打扫,一尘不染很干净。
干净得好像从来没人在这里生活过。
到底哪个是“家”啊?
床边桌的手机一直响,他依然躺着不动,只伸出手臂去摸。
是母亲,他不想接。
以前曾经有过开会的时候没有接到母亲的电话,回头被冷言冷语地说“你跟我们注定过不到一起,去赚你的钱”,然后两个月没准他回过家。
深吸了一口气接起来,电话那边的母亲似乎在忍着怒气:“是不是这周又约了傅婉玲?”
“是的……”
“推掉!不准再跟她联系了!”
容印之狐疑地“嗯?”
这是什么新的套话方式吗,明明上周还很欣慰地说“你终于肯听一次话了”,要他一定好好跟傅婉玲jiāo往。容印之还奇怪,本以为上次之后傅婉玲会先拒绝他的。
“那女孩根本不是个好女孩,四处留情、水xing杨花!我们家不会允许这种人进门的!”
容印之皱起眉头来,好也是您说的,不好也是您说的。
“我看到照片了!浓妆艳抹的跟男人勾肩搭背,没有品德!没有教养!还装出乖巧样子来骗我们这些好人家!要不是我让萍萍帮忙了解一下、把把关,差点就要被她蒙骗了!”
是啊,谢萍是您亲自把关挑出来的“好女孩”,您只想要另一个她——另一个您自己。
“我现在就去要这个傅先生给我们道歉!你听好,现在就打电话去拒绝她!这个礼貌我们还是有的!”
说完母亲愤怒地挂了电话。
容印之还是不动,直接把电话扔在枕头边,继续躺着。躺了一会儿,估摸着母亲已经打过电话“要求道歉”了,于是又把电话摸起来,找到傅婉玲的号码拨了过去。
傅婉玲没有像往常一样礼貌地说“容先生您好”,只是沉默。
“傅小姐?”
“嗯。”
冷淡的,毫无情感的声音。
“没什么,只是想跟你确认一下明天下午的餐厅,还是上次那家可以吗?”
傅婉玲久久没有回应,容印之耐心地等待,观察天花板上若有若无的裂缝。
直到他听见一声讽刺的嗤笑。
“好呀!我准时到,明天见呀容先生~”
“嗯,明天见。”容印之带着微笑说,“我也准时。”
你终于肯听一次话了吗?不,妈,我才不听话呢。
我是任xing先生啊,是你不肯承认的垃圾儿子啊。
第二天,傅婉玲整整迟到了四十分钟。
头发的波浪卷一丝不乱,妆容jīng致;手臂里挽着宝蓝色羊绒大衣,穿着漂亮的奢侈品牌连衣裙;脚上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在国内流行起来的星空高跟鞋。
优雅地站在容印之面前,大大方方地任他打量。
“不好意思来晚了。”她坐下来毫无歉意地说,接着从小手包里拿出一盒烟和火机:“不介意吧,容先生。”
也不等容印之同不同意,径自点上了。吐出一口烟雾来,脸上挂着戏谑的笑看他。
细细的烟卷夹在她涂成鲜红的指尖间,时不时用拇指弹弹烟嘴。
还说什么“可惜我上班不能涂”,这不是涂了吗。
而且红色果然好看,在女人的指尖更好看。
容印之看看她的烟,说:“介意我也抽一支吗?”
30:想做个小三
傅婉玲挑了下眉毛,把烟盒和火机推到他面前。容印之不算熟练地点上,吸了一口之后,看着烟雾慢慢飘散。
服务生来提醒他们这里禁止吸烟,于是换到了阳台阳光房的小隔间里。
晒着太阳抽着烟,谁都不说话。
直到傅婉玲看他一支烟都要烧完了也没抽几口,哼笑一声说道:“不会就别抽了,浪费烟。”
“很香,我喜欢这个味道。”容印之说。
他的确不会抽烟,只是特意夹着烟去搭讪的。
陆那块木头,恐怕压根不知道“借个火儿”是什么意思吧?
“令堂可是给我叔父大骂了一顿呢,‘这种女孩竟然介绍给我们家,你瞧不起我们吗’?”傅婉玲尖声尖气地学容母讲话:“我叔父要气死了,转头又骂了我一顿,‘怎么就不能学乖一点’!”
容印之呵呵笑,接着问:“你不点菜?”
傅婉玲搞不清他想什么,也不在乎,看完菜单按铃叫服务生。
“头盘这个,然后蘑菇汤。”接着就是一连串的“这个、这个和这个”,“还有,再开这支酒。”
“您要一杯还是……?”
“一支。”傅婉玲强调,又看看容印之:“容先生吃什么呀?”
“推荐餐就行了。”
等服务生离开,傅婉玲又点上一支烟说道:“跟你直说了吧,要不是听说你是市场部总监,压根不想鸟你——谁他妈要嫁个穷教书的啊。”
容印之笑得很开心,傅婉玲并不跟着他笑。
“做阔太太是我的毕生梦想,”傅婉玲很严肃,“我就要嫁个有钱人,想买包买包,想买鞋买鞋,”
“挺好的,”容印之点点头,“但我没那么有钱。”
“你的圈子里总有比你有钱的吧,一个个认识呗。还以为我真瞧上你了?”
“倒是不怕麻烦……”容印之一笑,“为什么啊?”
“讨厌穷啊!我就想过挥金如土的日子,有什么问题?”
容印之摇摇头,“没问题。”
初冬下午的太阳晒着很舒服,傅婉玲眯起眼睛来,慵懒地看着窗外。
“我装得挺好的呀,怎么bào露的?”
“谢萍。”
这个名字刚说出口,傅婉玲就噗嗤嗤笑出来。
“谢萍?那个绿茶婊!不过没关系——”娇美的女子拂了一下波浪卷发,“我比她更婊。”
容印之一边哈哈哈一边又抽出一支来,两支对着点着,再将烟蒂捻熄在烟灰缸里。
傅婉玲用打量着眼神看着他,笃定地说:“你是gay吧。”
隔着飘散在空中的烟雾,容印之看着自己的指尖和那支细烟。
“是啊。”
傅婉玲“啧”了一声,“我就说,没有直男不对我动心的。”
“你真逗。”容印之发自内心地夸奖她。
“那我可是白白挨了一顿骂啊。你这才是欺骗呢,你得赔偿我点jīng神损失费吧?还是我亲切地去告诉令堂一声?”
“告呗。”
话音刚落,服务生开门,菜开始一道道上来,又当场开了酒,帮二人斟好。
容印之向她举起杯:“敬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婊子。”
傅婉玲也举起来,跟他轻轻一碰:“敬我见过的,最无聊的基佬。”
吕想非要跑来看老赵,陆擎森没办法,这次换完yào就把他送到店里去,听他瘸着腿在吧台前抱怨那天晚上不让他来。
“他还给我锁屋里了!”看完老赵的伤,吕想愤愤地说。
老赵观察个三天就出院了,皮外伤也没大事。戴了顶bàng球帽遮挡绷带,也不让媳fu在店里了,多雇了一个人帮忙。
“锁你就对了,别再给你另一条腿也打折。”白天店里没什么人,老赵才有空跟他们多聊聊:“到时候折腾的不是你,是陆森。”
陆擎森不以为意地笑笑。
老赵接着说:“亏得是现在农闲,不然你这腿得耽误多少事。”
农庄里种植这一块,其实吕想才是出力最多的。他喜欢在地里待着,看着作物从种子变成果实就特别开心,卖出多少卖得好不好,反倒不是他关心的事。
吕想说:“再换几次yào就差不多了,完了我就去乡下一直待到过年。”
老赵点点头,问陆擎森:“对啊,我记得你说城里这个房子要到期了,那不续租了?”
为了方便谈业务,所以在城里租了个便宜的二居室。吕想在农忙的时候基本不回来,陆擎森也是隔三差五两头跑。
最近留在这里的原因,只有跟容印之的约会。
“看吧,可能再往城边上搬一搬,尽量再方便点、便宜点。”
老赵叹一口气,“那以后就更难聚了。”
“不难,擎森可以住我那儿啊。”
三个人顺着声音回头,见到来人,老赵极其明显地皱了下眉,撇过头去暗骂“cāo”。
“小字?”陆擎森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等不及你来找我,所以就来找你了呗~”
小字有一张俊秀的天然笑颜,没表情的时候也像在笑,给人感觉亲切又可爱,仿佛他说什么旁人都不忍心拒绝。
“吕想、赵哥,好久不见!”
老赵冷淡地“嗯”,连个假笑都欠奉。吕想瞅了他半天:“你谁?”
老赵哈哈哈哈哈,吕想一脸懵bī。他不是故意的,他是真没记住。陆擎森跟小字jiāo往期间,一直是被他遛着往外跑,吕想压根没见过他几次。
吕想这个脑子,没有让他印象深刻的人和事,向来是不往里面进东西的。
小字不以为意,仰着脸笑着跟老赵说:“知道赵哥看不上我,我这次是真要跟擎森好好过,而且……我俩之间的‘私事儿’,还是我俩说了算。”
意思是:不关你的事。
老赵也不是省油的灯,哼一声,“那这意思是以前都没想过好好过?”
“谁还没有个年轻不懂事的时候啊,是不是擎森?”小字挽着陆擎森的胳膊往他身上一靠,既像是道歉,又像是撒娇。
“吃饭吗?那快走吧,”陆擎森抽出胳膊来,回身拿钥匙,“我一会儿回来接吕想。”
“那我出去等你,快点啊,今天可冷了~”
盯着小字走出门,老赵把陆擎森一把拽回来:“你脑子坏了啊?!你还跟他好?!”
陆擎森任他把领子都扯歪了,无奈地笑:“没好,帮他搬家了,非要请吃饭。”
老赵一阵晃他,“那你他妈趁早说开了啊!你看那样儿,他觉得好就是好了!分明是没打算问你意见!拿你当啥呢,备胎里排几号啊?!”
“我知道,会说的。”
“不说别怪我不给你面子,他再来我就给他撵出去!”老赵把他放开,没好气地帮他把衣领胡乱抻一抻:“你他妈这个熊样儿,我也是真是看不过去!”
“那吕想……”
“走你的吧,搁我这儿还能把他饿死啊?”
等陆擎森都走了,吕想才反应过来:“他吃饭去啊,那咋不带我呢?”
老赵心累得,比打了一仗还累。
傅婉玲一仰头喝光杯子里的酒,把酒杯重重地落在桌上,容印之自觉地给她倒上。
傅婉玲撑着头,手指转着杯底:“你不教育我不要虚荣呀、不要拜金呀、要靠自己呀、别靠男人呀?”
“关我什么事。”容印之说。
“这就对了!”傅婉玲一拍桌,“我就虚荣怎么了?!本姑娘没杀人没放火!没当小三没卖yin!关他们pì事?”
一支酒已经下去三分之二,大多数都是傅婉玲喝的,她没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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