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声怒喝,指点着秦嬷嬷与夏薇,威胁着道:“你们从实招来,院子里究竟藏了谁,若是敢撒谎,我要你们的狗命!”
秦嬷嬷与夏薇皆脸色发白,忙垂齐声答道;“回国公爷,院子里并无他人。”
曾退之眯缝着眼死死盯着她们,像是要找出她们撒谎的破绽,赵姨娘却轻笑起来:“瞧这整齐的,先前早就准备好了,哪会怕问话。国公爷,你这般问肯定问不出什么名堂,有些人就是贱骨头,得吃点苦头,打一顿就老老实实了。”
“赵姨娘,你究竟想说什么?”明令仪将秦嬷嬷她们唤到了身后,淡淡地开了口。
“夫人真是,我哪能哪敢说什么,国公爷也在,国公爷英明神武,心里断比我更清楚。”赵姨娘神情尴尬,不时偷瞄黑着脸的曾退之,见他神色狠戾,额头青筋暴起,终是在滚油中添了那一瓢水。
她轻飘飘地道:“任谁看了这种情形,都会以为你屋子里藏了男人呢。”
曾退之被赵姨娘的话点醒,盛怒之下,全身都止不住发抖,厉声道:“来人,把明氏给我捆起来!”
明令仪始终处变不惊,神色淡定,眼神坚定毫不躲闪,直视着前方。
突然,她长长的眼睫毛颤动了下,瞳孔猛缩,神情痛苦,五官皱成一团又很快松开。
侯着的下人涌上来,长平在最前,他先是一愣,硬着头皮正要走向明令仪时,又停下了脚步,难以置信看着眼前的情形。
电光火石间,明令仪高高扬起了手,红色的血珠在空中划过一道血线,落在了赵姨娘那张幸灾乐祸的脸上,打得她站立不稳,耳朵直嗡嗡作响。
“啊!”赵姨娘回过神,尖叫哭喊起来,手抚着自己的脸颊,手上摸到温热的触感,怔怔拿到眼前一看,手上鲜红的血迹,让她又张大嘴,凄厉喊叫穿透云霄。
“啪!”又是狠狠的一巴掌,赵姨娘像是被点了哑穴,哭喊噎在了嗓子里。她头晕脑胀,脸上血迹斑斑,又痛又烫,清晰的巴掌印浮现了出来。
后窗边,那抹淡淡的暗影终于在停顿片刻后,慢慢消失。明令仪长长松了口气,抽出帕子擦拭着自己的手,然后将脏污帕子扔在了赵姨娘的脸上。
“赵姨娘,原来我以为,赵家虽然低贱,可既然你做了国公爷的小妾,进门也这么多年,该学到些府里的规矩礼法。”
她神色冷清,不疾不徐地道:“可上不得台面的,永远上不得台面。哪怕你穿着绫罗绸缎,耀武扬威吆三喝四,你终究是妾。
妾是什么呢,妾通买卖,就是主子拿来取乐的玩意,所以你才会以己度人,恨不得天下的女人都像你一样靠着身体逗男人开心,为家里挣来荣华富贵。”
“国公爷,国公爷救命呀,夫人.....,夫人听到自己的奸情被挑破,就要杀人灭口啊。”赵姨娘恨极,口齿不清哭喊着,向呆愣在旁边的曾退之扑去,仰着头揪着他衣衫前襟,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曾退之也被眼前突发情形镇住,赵姨娘身子贴上来,对他又搓又揉,他回过神低头看去,见赵姨娘脸颊红肿脏污,眼睛哭得肿泡成一条缝,哪有半点风情可言?
他眼里闪过嫌弃之色,伸手将赵姨娘推开,沉声道:“明氏,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事。先前我只是不小心伤了手,准备包扎一下,我正要告诉你时,赵姨娘就没规矩闯了进来,一直在这里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明令仪目光沉静,举起左手掌,掌心赫然横着一道血肉模糊的长伤口:“正好国公爷也在,赵姨娘说院子里为什么看不见伺候的下人,为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是因为院子里都是你派来的下人,故意偷奸耍滑,想要处处找我麻烦。国公爷,这些人我都不要了,让他们随赵姨娘回去吧,我伺候不起,也再禁受不住他们一再的污蔑冤枉了。”
“你撒谎!”赵姨娘脸颊火辣辣地疼,鼻尖是怎么都驱散不去的血腥味,又被曾退之嫌弃推开,她理智尽失,厉声喊道:“你的手怎么会受伤,你有嬷嬷丫鬟伺候,什么事会让你手受伤?再说这么深的伤口,你居然一声不吭......”
“国公爷,让赵姨娘滚吧。”明令仪根本不理会发疯的赵姨娘,转头朝曾退之平静地道:“她在这里,我怕脏了我的地。”
曾退之回府之后,李老夫人成日疯疯癫癫吵个不停,那是他的亲娘所以只得咬牙死忍,可是赵姨娘如明令仪所说,不过是个通买卖的小妾,如此没有规矩大吵大闹,直让他讨厌至极。
他皱眉扬声道:“将赵姨娘带回去,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赵姨娘的贴身嬷嬷丫鬟忙上前,半搀扶半拖,将还不住挣扎哭喊的她强带了出去。
曾退之也挥手斥退下人,屋里安静下来。明令仪叹了口气,淡淡地道:“国公爷,你还是四处搜一下吧,我只怕你信了赵姨娘的话,心里仍然存有怀疑。”
曾退之见她神情坦然不卑不亢,又见到她手上的伤口,原本的那点疑惑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复杂看着她的手掌:“不用了,都是赵姨娘故意在挑拨离间,你手上的伤要紧,还是传王大夫来帮你包扎一下吧。”
明令仪摇摇头道:“国公爷,我的这点子小伤,与你在边疆打仗所受的伤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想着你又升了官,京城里不知多少人眼红,加之府里老夫人还病着,所以我才没想着声张,不想让人闲言闲语看笑话,说国公府里尽是些糟心事。”
她神色严肃起来,认真地道:“赵姨娘出身低贱,我就算再生气,也不会真跟她计较过不去,只是苦了晋哥儿。他是你亲生的儿子,能有什么不是,还不是被赵姨娘养坏了,才这么大了连大字都不识几个。
晋哥儿是嫡子,以后要继承偌大的国公府,就该多为他考虑几分。我想着吧,府里也没有几个孩子,干脆把晋哥儿与泰哥儿养在一起,兄弟俩不但有个比较,也能增进感情,长大后也互相有个倚靠。”
曾退之就这么两个儿子,任谁都是他的心肝宝贝,谁是嫡庶他根本没有在意过,只是依着规矩礼法才不得不选一个出来。
他早就想把他们挪出去,只是两人在生母跟前习惯了,一搬出去就哭,最后哭得他心软,便就此做了罢。两人要是搬到一处,彼此有个玩伴,也不会再吵着不肯离开。
枢密使之位更是得来不易,朝堂之上多少人虎视眈眈等着抓他的把柄,就为了参奏他一本,府里真得小心为上,不能让御史参奏他管不好后院,根本不配为官。
“你说得对,赵姨娘是该好好学习规矩,两个哥儿明日我就让人收拾个院子出来,让他们搬进去。”
他随着她在案几边坐下,看着她拿起酒坛倒了酒在纱布上擦拭着伤口边的血迹,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用酒?”
明令仪羞涩地笑了笑,“不瞒你说,其实伤口有些疼,我用酒,想着醉了就没那么疼了。”
“胡闹。”曾退之忍俊不禁,笑着训斥她:“还是让王大夫来看看,你别乱动,仔细着破了相。”
明令仪擦拭完血迹,挑了药膏涂抹在伤处,“倒不用劳烦他,让他好好歇息吧,老夫人那里还要他费心呢。”
曾退之拿起药罐凑到鼻子边闻了闻,药味中夹杂着薄荷的清香之气,思索片刻问道:“这是哪里来的,府里好像从未见过这种伤药膏。”
明令仪掀起眼皮瞄了一眼,说道:“上次在福山寺生了病,方丈大师好心,不仅给我治了病,还顺手送了我些伤药膏,说是长期跪在蒲团上礼佛,擦了膝盖的淤青会散得快些。
我平时礼完佛后会抹上一点,用过之后果真有效,膝盖也不那么疼了,只现在就只剩下这么一丁点,唉,我还在发愁,怎么才能去向大师再讨些呢。”
曾退之放下药罐,他与福山寺方丈大师不熟悉,也说不出自己去帮她讨的话。见她低着头裹缠纱布,长长的睫毛在眼前投下一片阴影,面孔雪白细腻光滑,琼鼻樱唇,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抬起眼看了过来。
她原本比常人浅淡些的眼眸,在灯光下更像是闪烁的琉璃。他记起两人说亲时第一次见面,她神情羞涩,那双猫儿眼却流光溢彩。
这么多年过去,原来自己一直不曾忘记,哪怕他再恨明家,嫌弃她迁怒她恨不得置她于死地,其实在内心深处,仍然不得不承认,明氏是他所有女人中,不仅出身好,又是生得最好看的女人。
他的眼神太过明显,明令仪垂下头,掩去了眼里的厌恶。她手上不停缠着纱布,闲闲地道:“国公爷,我先前就是想着你升官之事,一时走了神才不小心伤了手。”
曾退之咳了咳,收回视线不自在地道:“我来也是正好跟你说这件事,让你准备些行头,好进宫赴宴。你又是为了什么事走神?”见她一只手不好打结,忙伸出手去想要帮忙,却被她躲开了。
“哪敢让你帮着做这些小事。”明令仪将纱布尾折了折塞进去,说道:“我想着小孙氏早些进门才好,你正好喜上加喜。又想着天气马上转凉,要重新做秋季新衫,我嫁妆中还有好些料子呢。
老夫人呐,总是舍不得用。也是,老一辈的人,都恨不得将所有的好东西全部省下来,好留给儿孙们。可料子放久了说不定遭虫蛀了去,最后倒白白浪费掉,还不如拿出来放到绣坊去,让绣娘慢慢做成衣衫,谁喜欢什么样式面料,尽管自己挑去。这下半年筵席越发多,正好赴宴时拿来穿。”
曾退之想起当年阿爹纳妾时,李老夫人不止一次抱着他痛哭,说不是为了他早就不想活了。他也摇头叹息,“阿娘就那样,总是一心为了我们这些后辈着想,自己哪怕吃苦受罪也不在意。我明日去将钥匙拿来交给你,你也正好去理一理库房。”
“好,反正你走马上任之后,送礼的定会挤破了门房,放在库房角落里生霉的东西早就该清理出来,收的礼也有地方可放。”
明令仪抬头认真地看着他,微微拧眉道:“国公爷,我也不懂外面朝堂上的事,可我知道官做大了,要操心的事也会跟着更多,你可要保重好自个的身子,王大夫带回来的滋补药材,厨房里可有炖给你喝?”
曾退之见她关心自己,眼神更加柔和,笑道:“怎么没有,每晚都要喝一大碗黑乎乎的补品汤药,还有那首乌杵成沫用酒吞服,嘴巴里尽是一股子药味。”
“没法子,你可是这府里的顶梁柱,大家都盼着你能长命百岁。反正自己的药铺,缺什么药材你吩咐长平领着王大夫自己去取就是。”
明令仪也跟着笑,站起身道:“明日你还要上早朝呢,早些回去歇着吧。”
被赵姨娘大闹了一场,曾退之此时也倦了,也起身道:“你自己的手多注意些,若是不好就让王大夫来看看。”
明令仪谢过他,将他送出了门外,回身直接瘫倒在了软塌上。秦嬷嬷扑上前,眼泪汪汪地道:“夫人,你的手.....”
“真是吓死我了。”夏薇从袖子里掏出血已经干了的剪子,心有余悸,声音都在颤抖:“夫人,你转手将剪子塞进我手里的时候,我真吓得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差点儿就没有握住掉在地上露出马脚。”
秦嬷嬷又心疼得直哭:“要装样稍微划个小伤口就行了,那么深的伤该有多疼......”
明令仪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她的手早就痛得麻木,全靠死忍撑到了现在。
如果她不刺伤自己,只怕霍让已经不管不顾冲了出来。以当今的局势,他夜里出现在她的院子,后果不堪设想。
“唉,当时那情形,我哪里还顾得上下手轻重。我累了,你们也早些去歇息,平时要更加警惕些,赵姨娘只怕会更加发疯。”
明令仪叹息着说完,强撑着起身去了卧房歇息。只手心的伤一直隐隐跳动着痛,她躺了好一会才迷迷糊糊睡着,像是若有所感,她蓦地睁开了眼睛。
霍让蹲在床前,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指尖,嘴唇贴上来,如羽毛般轻触她的伤口。
他极力平静,却止不住地颤抖:“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指尖滚烫,有泪滴落溅开。
她反手将他的手指紧紧勾住,轻声道:“我来,他由我来杀。”
第46章 无
曾退之差长平送来了库房对牌与钥匙, 这次他没有心慈手软,不仅将赵姨娘狠狠训斥了一顿,还由着明令仪将偏院偷奸耍滑的下人全部赶出院子。
长平还领着十多个婆子丫鬟来让明令仪挑选, 她只笑着拒绝了,“这些人本来就在府里各处当差, 一个萝卜一个坑, 每个地方都不能缺人。
我先前在明庄里住着时, 见里面空闲的人多,从庄子里挑几个人进来伺候就行。反正我这里事情少,也用不了几个人。”
长平将人又赶了回去, 说道:“夫人只管将名册给我, 我差人骑马跑一趟也不费事, 顺道前去帮你将人带回来, 偏院也离不得人手。”
明令仪手还伤着, 让秦嬷嬷写了先前留在庄子里的两户人家名册,又差她去抱了个匣子来,她一起递给长平,笑着道:“这些都是铺子里拿的几个扳指,不值几个银子, 你平时射箭时正好用得上。”
长平迟疑片刻接过去打开一瞧,见里面是在银楼看了无数次的心仪之物,顿时眉开眼笑起来,连连道谢后捧着匣子兴高采烈离开了。
秦嬷嬷拿着对牌与钥匙也开心不已,“终于又回到了手上, 可得要好好理一理。”
夏薇也插嘴道:“明家老人回到了夫人身边,以后有了人手,偏院总算像了点样。不过夫人, 黄婆子那么嘴碎,你怎么还将她换去看守库房了?”
“嘴碎有嘴碎的好处,这府里府外的事就没有她不知道的,她喜欢银子,我给足了银子,不怕她有异心。再说也不是她一人守库房,庄子里的人来了后,会跟着她一起当值,也能看着她些。”
明令仪思索之后,又低声问道:“先前说苦楝子能有助于身孕之事,可有传到她耳朵里?”
夏薇凑上前低声道:“夫人尽管放心,苦楝子也不是稀罕之物,外面到处都是。我采了些叶子回来偷偷掉在了厨房里,当时厨娘就捡起来看了,还笑着问谁想要生孩子呢。黄婆子当时在外面下人房里,我离开时见到她也凑了过去,说得很是欢快。”
秦嬷嬷不解地问道:“这苦楝子叶片榨汁服用后,能助于身孕,用这个偏方的人不少,也没有听说过有什么离奇之处啊。”
明令仪冷笑,却也不愿多解释,只道:“且看着吧。我们先去清理库房。”
几人前去到库房,守在门口的黄婆子远远地就迎了上来,热情至极,又是点头哈腰,又是曲膝施礼请安。
她接过对牌胡乱对了下,笑得脸上的褶子都皱成了一朵花,“夫人来了,小的这就给你开门。”
秦嬷嬷掏出块碎银塞到她手里,笑着道:“劳烦你,这里可不比得偏院,以后你可要多费些心思了。”
黄婆子手捏了捏银子,笑容又真诚了几分,上前低声道:“夫人,先前许姨娘与赵姨娘的院子里都来了人,在库房前转悠了半晌,他们没有上前,小的也没有上前去赶人。”
她上前推开厚重的库房大门,一股子霉味先扑面而来。房间虽然宽敞高大,里面的架子上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种珍奇古玩,角落里的箱笼层层叠叠摞在一起,人得侧身才能走过去。
夏薇瞪圆了嘴巴,半晌都合不拢。秦嬷嬷则是满腹牢骚,低声抱怨道:“真是,真跟那捡破烂的婆子一般,什么好东西都往库房塞,死死搂在怀里打算着陪葬用呢。”
明令仪也无语至极,她随手抽出架子上的古籍,书边都开始打卷,里面的字迹也渐渐晕染开,若是再放上一段时日,这些珍品估计都全毁了。
她沉吟片刻道:“夏薇,你先把装料子的箱笼找出来打开看看。”
夏薇力气大,举手轻轻松松就将头上的箱笼搬到了地上,打开箱笼抽出匹鸦青素绫,展开对着琉璃瓦透进来的光线仔细看了看,笑着道:“夫人,箱笼里放了驱虫的香包,料子颜色未退,也没霉点虫眼。”
“没有坏掉就好。”明令仪又转身抽出放贵重药材的匣子,拿出根人参在手上端详,秦嬷嬷也凑上前,惊道:“哎哟,这根人参起码得五十年往上,真是极为难得。当初你出嫁时,老夫人给放了好几根,最好的可有上百年呢,可得好好的收起来。”
明令仪知道人参在这个世间的珍贵,可她本意并不在此,沉吟片刻后笑着道:“只不知道放坏了没有。夏薇,你去将徐先生与长平与王大夫他们请来,请他们帮着搬库房里的东西。”
夏薇领命出去了,秦嬷嬷迟疑片刻问道:“夫人,这些都要送出去吗?”
明令仪随意打开个匣子,里面放着秦嬷嬷先前所说的金珠,她抓了把起来放在手心打量,淡淡地道:“嬷嬷,库房钥匙拿到手,赵姨娘与许姨娘估计更睡不着了。曾退之可不蠢,待他被枕边风一吹,回过神来找麻烦,我们原来拿回来的又得还回去。”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滋补的药材,她不怕他们吃,只怕的是他们不吃。
衣衫面料这些东西值不了几个银子,古籍也得晒,晒书不是放在太阳下直晒,要在阴凉处阴干,更要不停翻动。只有懂书爱书的人才有那份闲心与手艺,府里她能信任几分的,也只有徐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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