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头炖豆腐

周一。
艾莉单手抱着林品如坐在她的自行车后头，另一手吃着林品如给她带着的早餐。
一杯咸豆浆，两根油条还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肉粽，属于江南人民的饮食标配。
“姐，你每天这么走读不累吗？”艾莉边吃边问道，她姐都高二了，昨天在饭桌上林叔叔林阿姨念叨她姐，快要高考了，还是住宿的好，哪知她姐有意无意地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学校食堂的菜，没有妈妈烧得好吃，我吃不惯。”
骗鬼啊，她们学校食堂的饭菜算是全镇子学校上比较好的食堂，连自己一向挑食得很，都吃得惯。
若是林品如听到她的腹诽，定会凉凉道：“有事本别把自己不爱吃的挑给我。”
也不知道艾莉这毛病谁惯出来的，每当中午在食堂吃饭，专门选自己爱吃的菜，也不管营养均衡，蔬菜全挑到林品如餐盘中，肉食大把大把从林品如的餐盘中往自己的盘子里捡，最后还要舔了舔沾着酱汁的筷子：“姐姐，多吃点。”
林品如微笑：“妹妹说的是，毕竟你还小在长身体中。”
“你！我还会长高的好吗？！我才初二而已！”艾莉反驳道。
“是是是，还在念初中的小朋友，要乖乖长大哦。”
林品如说着从口袋中，手摊开——是一块德芙巧克力。
在镇子上，巧克力挺难买到的，得去市里的百货超市才有，艾莉虽然年纪小，但这些还是知道的。
她拿过林品如手中的巧克力，突然有点舍不得吃了，自然明白林品如定是跑了一趟市里了，功课那么繁忙的情况，还要给她去买糖果，她是不是有点打扰林品如了？
想着，艾莉神情恹恹了起来。
“怎么了？”
“没事，姐姐，你喜欢世贤哥哥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林品如夹菜的筷子顿了一下，看向满眼是八卦的艾莉，掩下眼底的一抹深思。
“好奇，你们俩从小不是就定下娃娃亲了吗？而且世贤哥哥也对你……唔。”艾莉被猝不及防的一口青菜塞进了嘴里，她舌尖尝到了青菜自带的苦味，立马吐到了餐盘里：“呕~好难吃，林品如你干嘛！”
“小孩子别多问，好好读书。”林品如板着脸道：“再闹，明天我不来叫你起床了。”
“哦……小气。”艾莉也没在意，不问就不问，她直接去问洪世贤不就完了？
回到开头，艾莉腮帮子鼓得圆圆地，突然瞥到一个额头冒着微微的汗的少年蹬着自行车紧随着她们。
“我说，你们俩干嘛骑得那么快？呼呼……现在才七点呢。”洪世贤逐渐靠近了她们：“午餐能邀请两位美女吗？今天的饭菜你们随便点，我请客！”
林品如：“……”
怎么又是他，上辈子吃了嚼过的口香糖吗？又恶心又粘人！
艾莉喝了一口豆浆，见林品如不说话，便知道该到她出场了。
“世贤哥哥这话说得，美女一词我和姐姐可不敢当呢~要是被世贤哥哥的女朋友们知道，她们会吃醋哒~啊！”艾莉捏着嗓子刚说完，原本平稳地速度加快了一倍，吓得抱紧了林品如的腰肢，小声埋怨道：“女人可真麻烦，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少用那种语气跟洪世贤说话。”
“哪种？”
“下去。”
“我错了，我知道了。”艾莉老实道，撇了撇嘴，猛地咬了一口香脆的油条。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喂！林品如，你吃飞机了吗？当心点艾莉妹妹，万一她摔下去了怎么办？”洪世贤加快速度跟上她们，也不知道最近林品如吃错哪门子药，看见他要么冷言冷语，要么直接无视他，好得他也是她未来的未婚夫啊！莫非是欲擒故纵？每次林品如看到他和其他女生走在一起，脸冷得更厉害了，这是吃醋了吗？也是他长得一表人才地，没有道理林品如喜欢不上他，既然小女生喜欢玩这套，那他就陪他未来未婚妻好好玩玩。
林品如攥紧了车把手：“……”
“艾莉妹妹，中午想吃什么，跟哥哥说。”洪世贤露出大白牙，笑得极其灿烂：“你是不是喜欢吃糖？哥哥书包里有好多的糖果要不要？”
“洪世贤！”林品如警告道：“离艾莉远一点。”
“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我哪有不照顾人家的道理？”
林品如重生前的记忆，再次席卷而起，所以照顾人家照顾到床上去了？好一个妹妹的照顾法！
“照顾？你先把你那些个好妹妹照顾，再来说照顾。”林品如声音骤冷，她没精力和一个小孩子争论这些。
这一世她只要顾好林家和艾家就好了。
说完，在校门口停下，示意艾莉下来。
“你先回班级，就不送你了，好好听课。”林品如摸了摸一旁艾莉的头，柔声道。
“哦……那姐姐我先过去了，再见。”艾莉穿着林品如宽大的校服，尾摆垂到了屁股下来，一路小跑到一号教学楼像某种可爱的动物。
林品如目送艾莉到了教学楼后，这才转头看向洪世贤。
“还有十分钟，我长话短说了吧。妹妹只能是妹妹，妹妹是不可能成为情妹妹的，我希望你把这两者弄清楚了，再来和我说。”林品如道，无视周围八卦的目光，沿着一排排的梧桐树推着车向前走着，清晨的校园有种宁静致远的氛围。
可洪世贤不这么想，追上她，诚恳道：“那些不是我的女朋友，她们也是我的妹妹，我一没和她们牵手，二没和她们接吻，算哪门子的女朋友？”
“我问你，我和艾莉你会选哪个？”林品如视线落在教学楼的方向，她在等。
“这……又不能比，你妹妹也是我妹妹啊。”洪世贤看着林品如的目光躲闪了一下，林品如这类女孩子适合放在家里好生养着，而艾莉这一类，适合养在外面尝尝鲜，两者又不冲突。
“好，那你可得记住了妹妹只是妹妹。”
林品如心底嘲讽洪世贤，真是渣到了极致。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那中午能一起吃个饭吗？”
“不能。”
“为什么？你是不是吃醋了？”
“洪世贤，你这样我不介意告诉老师。”林品如停下来，冷声冷气道：“校规禁止早恋。”
“可我们早定亲了啊，你是我的未婚妻。”
林品如：“……我没说过我同意了，我放学就告诉爸妈，咱们俩的娃娃亲解除。”
“我的错，我的错，品如，你别生气。”洪世贤赶忙认错道，林品如可是爸爸中意的儿媳妇他可不能搞砸了，否则他的零花钱全要泡汤了。
林品如：“离我远一点。”
洪世贤： “好好好。”
站在四楼俯视着两人“亲密”动作的艾莉，手中的英文书瞬间捏皱了。
“艾莉，你在外面干什么呢？早读知道不知道，就你这个样子，哪有品如的半分？”刘老师扶着眼镜，老远就看到了艾莉踮着脚尖往外看着，两家孩子明明住得那么近，怎得差距会这么大？一个温柔娴静，一个不学无术。
“背书啊，不然思考人生啊？”艾莉视线直到林品如和洪世贤进了教学楼背后的停车棚才收回视线，痞里痞气地瞅了刘老师一看，怪不得班上的同学一直看不顺眼这女的，打扮得土里土气地，还没人英语老师好看一半，对着英语老师那张脸，她上课起码能撑个十分钟。
“好，你背一个我听听。”刘老师接了下话：“怎么背不出？跟我到办公室来。”
艾莉：“……”
她心里默默地竖了个中指。
“愣着干什么？真在思考人生？”刘老师犀利地看向教室停下背书声的学生们，瞬间学生转回了头，假意地背书。
“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氢氦锂铍硼……正一价……”
“matter，重要，要紧，有关系……what’sthematter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办公室里。
艾莉毫无形象地坐在椅子上，打量着四周：“您说啥事吧？我能给您办到的，我尽力给您去办。”
“艾莉同学，上课用着心，你现在初二了，不是初一的小孩子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都要有个数。”刘老师语重心长道，她也不指望艾莉真的改过自新了，只求她能和年纪倒数第二拉近一点分数。
艾莉攥紧了口袋里反复揉捏过的水果糖，正是早上林品如塞到她口袋里的。
“您是说我那个男朋友呢？还是我还没回过的信的同学们呢？我觉得谈恋爱吧，过程才重要，结果不重要，做人呐，开心就好，刘老师。”艾莉捏了许久的糖果，当着她的面拆开了，酸甜味道丝丝入喉，是草莓味的。
“我爸都不管我，您还是管好其他的同学比较好，不然，我下一次月考六门。”艾莉插着口袋走出了门：“交白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