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样也好,温粟粟朝谢志毅笑了笑:“那好,那我们一起去吧。”
“嗯。”谢志毅见温粟粟笑了,脸上也情不自禁带上笑容。
牛车上,黄春菊扶着板凳,正打算腾出手来拉温粟粟一把,温粟粟太娇气了,爬不上牛车。
可就在这个时候,谢志毅看了一眼手脚并用的温粟粟,说道:“我扶你上去吧。”
说着,他伸出手来,扶了温粟粟一把。等到温粟粟上了牛车之后,他很快也翻身上了牛车。
黄春菊和板凳坐在一边,谢志毅和温粟粟则坐在另一边。牛车上的人不多,还有些宽松,谢志毅不敢离温粟粟太近,否则他心里头就有些莫名的紧张,明明出来时喝了水的,可此时嘴巴又干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用来扶温粟粟的手,就是这只手,碰到了她的胳膊。
虽然还隔着衣服,但总觉得有些不一样。
黄春菊就坐在谢志毅的对面,看着谢志毅这个样子,心里开始嘀咕了。娘欸,看来这个小同志也喜欢小温同志啊,这可咋搞哦,小温同志该选谁才好啊?
黄春菊心里嘀咕着,温粟粟却不晓得这些。她朝驾驶牛车的师傅说道:“师傅,麻烦你慢一点,这个孩子刚做完手术没几天,不能太颠簸了。”
那驾驶牛车的师傅,恰好就是上回他们坐的那辆牛车的师傅。
那师傅回过头来看她一眼,说道:“诶,你不说我都知道,上回我是看着你把这娃娃带回你们兵团的。小同志,你可真是个好人啊!”
牛车里那几个村民听赶车师傅说了那天的事情之后,也纷纷开始夸赞温粟粟:“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这小同志人长得漂亮不说,心地也这么好,将来不知道是哪家小伙子好福气,能娶了这么好的闺女啊。”
“可不吗,瞧瞧这盘靓条顺的,眼睛这么大,皮肤还白,可真好看呐。”
温粟粟打小就长得好看,走出去也常常是人群中最打眼的那一刻,从小到大听到过不少的夸赞,已经有些免疫了。
倒是坐在她身旁的谢志毅,在听到那个婶子说出‘将来不知道是哪家小伙子好福气,能娶了这么好的闺女’这话的时候,心头突然砰砰跳了几下,侧过头看了温粟粟一眼。
不知道他有没有这样的好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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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春菊家住黄坡村,牛车是黄坡村下面村子的,所以到了黄坡村,停下来等温粟粟等人下了车之后就走了。
那赶车师傅还不肯收温粟粟他们的车钱,说是:“小同志你给人看病都不要钱,我咋还好意思收你的车钱?以后你要是去县城,遇上了我的车,都给你免费坐,也得让咱学习学习这雷锋精神不是?”
这世道,好人还是多。
温粟粟虽说不缺这点车钱,但听了这话,心里头却是不一样的滋味。这年头虽然穷,可人的精神却富足啊。
下了牛车,谢志毅把黄春菊的行李接过来拿着,由黄春菊带路,与温粟粟一左一右的扶着板凳朝他们家走去。
路上遇到村里人,由于上回牛车上有黄坡村的人,所以知道黄春菊这几天是带着板凳去兵团看病了,此时见了黄春菊,还有她身边看起来虽然虚弱,但是精神好像还挺不错的板凳,纷纷招呼着。
“哟,黄婶子回来啦?板凳的病治好了吧?”
“治好了就好治好了就好啊,你都不知道这几天你不在,你们家那老大媳妇都说了些啥,说的可难听了,算了,我还是不说了。”
那人叹了口气,知道黄春菊就算知道张文娥说了些什么,也拿她没办法。张文娥那婆娘泼辣的很,黄春菊哪里是她的对手?
要是黄春菊真能立起来,这两年他们奶孙两个也不会被张文娥欺负成这样了。
板凳听了这话,面色不由得一暗,黄春菊小声说了句:“板凳,别管你大伯娘说了啥,一切有奶呢。”
☆、39
很快到了黄春菊家, 家里没有大人,只有两个孩子。
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男孩看起来比板凳小, 女孩则比板凳大,两人身上穿的衣服都比板凳的新。
看到黄春菊和板凳之后, 没有先叫黄春菊,而是瞪着板凳看, 那个小一点的男孩说道:“姐, 妈不是说板凳死在外头了吗?咋又回来了?”
那女孩看着黄春菊问道:“奶,你咋又把他带回来了?我妈都说了, 他命硬克人,是天煞孤星, 把二叔克死了,连二婶都不要他了, 你还把他带回来,你还想让他克我们一家?”
这女孩看起来也不过十岁, 这些话不像是小孩子说的。应该是平时她妈总是这么说,她就跟着学。
两孩子都随他们妈张文娥, 说话一个赛一个的刻薄。
温粟粟对这样的孩子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脸色一沉,要不是这俩孩子是黄春菊的孙子孙女, 她真想去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知道一下世间的险恶。
黄春菊呵斥了那女孩一句:“大丫,别乱说。”
大丫将脸别开,哼了一声:“我没乱说,我妈就是这么说的。”
“那是你妈乱讲, 你二叔是救人死的,跟板凳有啥关系?要是板凳真是天煞孤星,那我咋没事?”黄春菊说道。
大丫不说话了。
黄春菊扶着板凳去房间里,等到了之后,温粟粟才发现,这竟然是一间狭小到不能再小的房间,只能放得下一张床。不,连床都放不下,因为板凳睡的不是床,而是用几块砖头和木板搭砌而成的,很小,连翻个身都难。
可黄家的房子并不算小,有个院子,分为东厢房和西厢房。显然在板凳的爸爸还在世的时候,两家是对半分的,可是现在只剩下板凳一个人,他连间房都没有了。
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温粟粟看着都生气,那个张文娥的心是石头做的吧?板凳的遭遇已经够惨了,她还这样对待。她心里头憋了一口气,急切的想要一个出气口。
就在这时,板凳发现他的东西不见了,问道:“奶,我爸给我买的那个娃娃咋不见了?”
那娃娃是板凳出生之前他爸爸就买好了的,因为他妈妈怀孕的时候,特别喜欢吃辣,他们以为怀的是个女孩,没想到生下来是个男孩。可是板凳也很喜欢这个娃娃,所以一直留在身边。
自从爸爸死后,板凳更是把这个娃娃当成了最重要的东西。他一直都把娃娃放在床头的,现在却找不到了。
黄春菊显然知道板凳对这个娃娃有多么的看重,赶紧说道:“奶帮你找。”
然而另一边,大丫和她弟弟二饼,从柴火后面拿出一个已经变得黑漆漆的布娃娃,两人你一脚我一脚的,把娃娃当做皮球踢。
黄春菊赶紧走过去,把娃娃抢过来,生气地骂道:“你们两个兔崽子这是做啥?这是你们二叔买给板凳的娃娃,你们二叔没了,这是板凳的宝贝,你们要玩玩自己的去!”
二饼看看大丫,大丫说道:“不玩就不玩,这破布娃娃丑死了,没我的好看!”
黄春菊不理大丫,拿着布娃娃走到板凳身边,带着歉意说道:“没事,只是脏了一点而已,奶等会儿就去洗干净,洗干净还跟之前一样。”
“嗯。”板凳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可是从温粟粟的这个角度看过去,分明发现板凳的眼眶已经红了。他只是为了不让奶奶担心,所以咬紧了牙关,不肯掉泪而已。
温粟粟心里头的火正愁没地方撒,看到板凳这么委屈,小宇宙快要爆发了。她没有再忍,也不管黄春菊是不是在场了,那张娇俏的脸一沉,直接跟在大丫的身后。
大丫回房间正准备拿自己的娃娃,却被温粟粟抢先一步,直接推开她的房门走了进去。
温粟粟也不耽搁,走进房间之后,直接拿起床头的那个布娃娃,看了一眼另一个枕头边上的小人书,明白大丫和二饼是睡在一起的,这应该是二饼的小人书,她把小人书也拿起来,直接朝外面走。
大丫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温粟粟拿走了她的娃娃和二饼的小人书,这才大叫道:“你干什么!那是我的娃娃!”
可是温粟粟哪里会听她的?
温粟粟拿着这两样东西,直接走到了院子里,然后当着大丫和二饼的面,把布娃娃和小人书丢到地上,接着往上面踩了好几脚。
她鞋底都是泥,已经踩了好几个鞋印。最关键的是,地上比温粟粟的鞋底更脏,因为黄家养了两只鸡,那布娃娃刚好被温粟粟丢在了鸡屎上,脏的不能再脏了!
大丫和二饼再怎么说也就是孩子,平时仗着他们妈的关系,可着劲的欺负板凳。此时被温粟粟的这一通操作,又气又吓,二饼‘嗷’的一声哭出声来,大丫一边抹眼泪嘴里一边嚷着:“你凭什么踩我的娃娃,你凭什么踩我的娃娃?”
若是别人,一定心想着对方是孩子,就这么算了。
可温粟粟不这么想,像大丫和二饼这样的孩子,就是典型的熊孩子。被父母教坏了,她今天就是得让他们见识一下世间的险恶!
面对着大丫和二饼此起彼伏的哭嚎声,温粟粟娇俏的脸上非但没有一丝慌乱,反而露出一个笑容,勾唇说道:“那你又凭什么踩板凳的娃娃?你踩板凳的娃娃我就踩你的娃娃,你欺负板凳我就欺负你。”
大丫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瞪大了眼睛看着温粟粟。以前她就算欺负了村子里谁家的孩子,那些大人也不好说她什么的,因为她只是个孩子。
温粟粟迎上她的目光,挑眉道:“做什么?你不相信?要不要我当着你奶奶的面,把你姐弟俩打一顿?”
明明生了副俏丽面孔,说的偏偏是吓人的话。
不知道怎么的,大丫突然就想起了大人给她讲过的故事,温粟粟就跟故事里的狐狸精差不多。她吓得嚎叫一声,转身跑了:“呜呜呜我告诉我妈去——”
温粟粟看着大丫的背影,不屑地哼了一声。
小丫头片子,告诉你妈去正好,我正好要找你妈呢。
至于黄春菊,看着温粟粟吓唬她的孙子孙女,倒也没说什么。她知道温粟粟都是为了板凳好,她大儿子的那两个孩子忒不像话,她想要管教,可是他们都不听她的,只听他们妈妈的。
骂一骂,吓一吓也好!
倒是谢志毅,看着这副模样的温粟粟呆了呆,一时之间有些晃神。
他算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温粟粟,之前只知道温粟粟喜欢霍参谋长,对他展开激烈的追求,再后来她给他处理伤口,接触之下,他觉得她很好,对她很有好感。
或许……又或许这并不仅仅是好感了。
看到此刻的温粟粟,谢志毅的心中并不觉得讨厌,反而觉得她特别可爱,她的做法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她做的对,像那样的孩子,就应该好好吓一吓才知道厉害。可是很多大人都会觉得跟小孩子计较不像话,哪怕心里不舒服,也就算了。
可温粟粟没有,这恰恰是她的可爱之处。
谢志毅的视线落在温粟粟的身上,恰好温粟粟转过头来,与他的视线对上。温粟粟愣了一下,然后捂住唇,笑出了声,问道:“谢知青,你该不会被我刚刚那个样子吓到了吧?”
“没……没有,怎么会……”温粟粟笑起来的样子最是好看,谢志毅每次见她这样笑,都会情不自禁的脸红。
是那种第一次喜欢小姑娘的小伙子,独独有的脸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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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婶,板凳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能住这么小的地方,这儿空气没办法流通,容易然伤口感染。”温粟粟说道。
“那咋办?那不然让板凳住我的房间去,我那儿还算宽敞。”黄春菊说道。
以前板凳还小,是跟着他爸妈睡一个屋的,后来他爸没了,他妈也跑了,张文娥以要好好打扫一下那间屋子去去晦气为由,让板凳暂时搬到这个小杂房住几天。结果这一住,就没换过屋子。
期间黄春菊去找张文娥聊过,要让板凳住回之前的屋子,但是都被张文娥搪塞回去了。后来黄春菊再说,张文娥干脆叉腰大骂,黄春菊就没再提了。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有了动静,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响起,有些时候人就是这么奇妙,光听声音就能听得出来说话这人有多么的刻薄。
“你奶带回来的人踩了你的布娃娃和你弟弟的书?成啊,这个老虔婆真是为了板凳啥事都做得出来,竟然让人来欺负她亲孙子孙女,合着在她眼中,你跟二饼都不如那个天煞孤星呗!大丫你等着,妈给你撑腰,我看她敢欺负你!”
温粟粟一听这个声音,不是猜就知道是张文娥来了。
她看了黄春菊一眼,说道:“不用了,张文娥来了,我正好跟她说一下板凳住哪儿的事情。”
黄春菊看着温粟粟这不慌不忙,一点儿也不见紧张的样子,心里头开始打鼓了。
小温同志那是不知道她那个大儿媳妇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别听张文娥名字起得挺秀气的,可实际上张文娥生得膀大腰圆,一个能顶温粟粟两个,性格又十分的泼辣。
当初刚嫁进他们家的时候,倒是伪装的挺好,对着她‘婆婆长,婆婆短’的,生了大闺女之后也没敢造次,可是自从生了二饼之后,那腰杆就直起来了,打那以后就没给过黄春菊一个好脸色。
正想着呢,张文娥走进了院子。
温粟粟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膀大腰圆的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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