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夜空,天上只有几缕轻云,寥落的星在月光照耀下,暗淡得很。
宁晚星迎着昏昏的路灯,眯了眯眼,有点看不清对方的长相。
只觉得他肤色偏白,身姿挺拔,说话中气十足,语气又很轻柔,像梦中呓语,怕吓醒自己。
等她抬头,正对上那双含情脉脉,好像会说话的眼睛。
“你是简老师?”
简行然,《悄悄喜欢你》的男主演,今年刚斩获百亿票房的影帝。
他气质偏清冷,看人的眼神却非常热烈,像在讲故事。
简行然不知道是不是也被江风吹得有点嗓子痛,说话竟然有点哽咽:“宁晚星,你,你还好吗?”
宁晚星的脸色变了变,不想被他看见自己可怜的样子,尴尬地避开,不自然地理了理裙摆,轻飘飘回了句:“挺好的。”
“你是被宁h打压才息影退圈吗?”
没想到他竟然直接这么问别人的隐私。
宁晚星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又恍然想起,简行然是个感性,重义气的人,喜欢扶持后辈。
她跟简行然有七岁的年龄差,当年在剧组很受他的指点和照顾。
那是她第一部电影,特别投入,可能他对自己印象很好,才会关注。
可惜她当初不知怎么删掉了简老师的联系方式,一直没联系。
不知道他从哪里听来的谣言,宁晚星还是坚定地否认:“不是,我自愿息影。”
她和谢骄阳结婚后,自愿息影,放弃事业,专心做全职太太。
“那就好,”简行然松了一口气,“今天看到你和她争锋相对,替你捏了把汗,她是宁天重工的千金,又有骄阳文化力捧,你……”
那句委婉的劝告终究还是没说出口,他定了定心,“你要是被她找茬欺负,就来找我。”
宁晚星感动之余有点诧异:“你今晚也在她的生日派对上?”
本来以为他是从其他游艇下来。
“嗯,谢夫人请我来,”简行然点头后,目光灼灼,“你今天的表现很特别,让我一下子想起了倪俏。”
特别张扬吗?
没想到被他看到自己咄咄逼人的样子,宁晚星尴尬得想捂脸。
在她心里,简老师也是个特别的人,面对他,总有种自己是小学鸡的感觉。
简行然脱下自己的燕尾服外套,披在宁晚星身上,骤然扑面而来的温热气息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刚才你好像冷得有点发抖。”
黑色面料的低开大翻领燕尾服外套上沾染了简老师温暖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又不能拒绝简老师的好意。
只能低声轻柔地说:“谢谢简老师。”
重新加了联系电话之后,简行然要送她回家,被宁晚星拒绝了,谢家的司机还在等她呢。
宁晚星一走,简行然有点怅然若失,扰人的电话铃声打乱他的思绪。
是他的经纪人旭阳,语气有些气急败坏地嘶吼:“简哥,你不是在宁h生日派对上吗?发什么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你粉丝都要疯了!以为你跟宁h对眼了!”
“你是不是恋爱了?”
“我不是跟你强调过,你恋爱不打报告,我就直播跳河吗?你信不信我今晚就跳河给你看?”
简行然耐心听他叭叭叭抱怨完,才幽幽回了句:“旭阳,我找到她了。”
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旭阳有点反应不过来:“什么?谁?”
“宁晚星,”简行然骤然激动地拔高嗓音,“就是《悄悄喜欢你》的倪俏,今天在宁h的生日趴上见到她了!”
旭阳被吓得恨不得飞到他身边,苦口婆心地劝:“简哥,你还没出戏啊,不是我小人之心,你现在功成名就,她一个没名气的十八线女星,你俩不合适。”
“你说得对,”简行然沉默了一会儿,“地位太过悬殊,容易引起矛盾。”
旭阳松了一口气,心想,简哥虽然感性,但对待自己热爱的事业,还算理智。
谁知道简行然话锋一转:“如果我捧红她,以她的天赋,将来跟我的成就不相上下。”
矛盾自然迎刃而解了。
旭阳:“……”
有句mm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老房子着火实在太吓人了。
*
谢夫人的车扬长而去,过了滨江路环岛后,副驾的谢骄阳突然跟司机说:“停车!”
司机从车内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谢夫人,有点无措,最后还是缓缓停在路边。
谢夫人皱着眉,握着宁h的手问:“怎么了?”
“有事。”
“你不去跟你宁叔打个招呼?”
“不了,”谢骄阳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谢夫人和沉着脸的宁h,“您也少管我的事儿。”
跟谢夫人分开之后,来接谢骄阳的车一路疾驰,飞向寰宇矿业科技大厦。
助理郑颂本来在“天耀?星座”会所撩妹,中途接到电话,颠颠跑过来伺候自己老板。
他跟谢骄阳高中以及大学同学,浪荡富二代,家里的第三子,没家业继承,跑来跟着老同学混。
两个人私下说话的时候,他嘴巴也不把门:“谢总,你不是在卡库拉巡查铜矿项目吗?跟哪个大美人玩得腰肌劳损了?”
谢骄阳习惯了他损人的嘴,没搭理,转而问:“让你找可靠的医生,到了没?”
郑颂愣了愣,见他光洁额头上冷汗涟涟,修长有力的臂膀在发抖,过来扶着他,低声跟他咬耳朵:“到底怎么了?”
“没大事,卡库拉,不小心挨了一枪。”
他说得这么云淡风轻,好像差点客死异乡这种风云诡谲的生死大事,跟家常便饭一样。
等到了总裁办公室,谢骄阳面不改色地脱下黑色西装外套,扯到伤口,眉头都没皱一下。
郑颂还是被他白衬衫上的血迹吓了一大跳。
“你没处理伤口?”衬衫后腰那里那么一大块血迹,有干涸的,有新染的。
张牙舞爪的血迹,看着多触目惊心。
白衬衫已经被血浸透,干掉之后黏在白绷带上,轻轻一扯,就牵动伤口。
难怪他一路回来,都不敢脱掉外套。
谢骄阳皱了皱眉:“在卡库拉医院处理过,旁边还有个护士在给一个公司员工处理蛇缠腰,幸好我接种过水痘疫苗。”
蛇缠腰,又叫带状疱疹,光是听名字,郑颂都被恶心地胸口一憋,抖了抖鸡皮疙瘩。
这么可怕的医疗环境,也不知道有洁癖的太子爷怎么忍过来的。
太狠,对自己都这么狠的人,岂是池中物,不愧是他郑颂的boss。
郑颂高价秘密叫过来的家庭医生拎着急救箱进来,帮谢骄阳剪掉衬衫,还有黏在伤口上的绷带,重新上药。
郑颂被那把剪刀吓得心肝胆乱颤,忍不住龇牙嘀咕:“好好一太子爷,跑那鬼地方拼死拼活,我大哥跟私生子抢家产都没你肯搏命。”
这可是谢家骄阳啊,寰宇唯一的继承人,要是出了点事儿,他郑颂可能都狗头不保。
“风险和收益成正比,不过枪子而已。”
md,顶级富二代还努力到拼命的地步,让我等咸鱼怎么活?
“呵呵,枪子也差点要了你的命。”
谢骄阳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揉了揉眉心:“本来快好了,回程途中,飞机遇到强气流颠簸,磕了一下,从游轮下来的时候,被人挤着又撞到扶手。”
黏在背部的纱布被撕开的那瞬间,强悍如谢骄阳都忍不住冷嘶一声。
郑颂听着想骂甘霖凉,为了自己白月光,命都不要,这是何等情圣。
可惜被逼着娶了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谢骄阳这人傲得很,对女人挺冷淡,不喜不怒,这么多年,只为两个女人破例。
一个是,他宠着的宁h。
一个是,他讨厌的宁晚星。
等医生处理好伤口,郑颂把人送出去。
回来后,他绕着谢骄阳转了一圈:“你怎么还戴着墨镜?怕光?被非洲吸血鬼咬了?”
“滚。”
“嘿,你还发脾气?有病!”郑颂趁着谢骄阳不注意,唰地一下摘下他眼镜。
白炽灯光下,谢骄阳眼周的肤色和脸的肤色不一样。
郑颂爆笑出声,捶着沙发背,笑得浑身发抖:“擦,我说你为什么一直戴着墨镜,感情是眼眶变色啦!”
被拆穿后,谢骄阳干脆坐在沙发上调整了一下姿势,阖着眼睛休息。
不管了,反正墨镜戴着也不舒服。
“你试试热带草原大旱季,户外四十多度高温,整天跟野牛一样在外面暴晒。”
戴了一个月的墨镜,眼睛倒是保住了,眼周和被晒黑脸部皮肤倒不是一个色。
“不是,”郑颂差点笑抽过去,“你顶着这模样去参加宁h的生日轰趴?”
居然没被人笑?
“灯光太乱,谁看得清。”
连宁晚星凑那么近都没看清楚色差,其他人更没机会。
而且他们接吻的时候,她一直闭着眼睛,甚至忘记摘掉他的vr眼镜。
“嘿,想什么,闭着眼睛都一脸荡漾,跟人家发生了什么好事?”
郑颂瞧他疼得嘴唇发白,没话找话说,转移注意力,免得他忍着难受。
“别胡说。”他这三年很少回家,在游轮接吻后就想吃一吃,可惜还得等等。
郑颂一脸“老铁,都是男人,我懂”,又关心起正事:“你打算最近在哪养伤?你回漱石公馆,不就被谢董逮到了。”
他这一提醒,谢骄阳蓦然想起宁晚星今天的反常,一直要求他回漱石公馆。
“公司。让你盯着漱石公馆,最近有什么异常?”
“没什么,她整天的生活除了看电影,学习,就是处理各大品牌的定期电话,节日贺卡,问候邮件,怎么,还怕你老婆给你戴绿帽?”
谢骄阳倏地睁开眼睛,极轻地哂笑一声:“她还能找到比我更好的男人?”
末了,又添了一句:“她有点情绪。”
不要脸。
郑颂暗骂了一句,讽刺问道:“没情绪才怪,你忘了澳洲的比基尼模特?”
谢骄阳不自觉地换腿,动了动,牵扯到伤口,嘶了一声。
长长的眼睫毛垂着,英俊眉眼充满锐意:“那又不是我,我在卡库拉生死一线。”
“哟,人家又不知道,反正外人看来就是,你浪,你渣,你做个人吧!”
“滚,你又好到哪里去?你每次给我找的绯闻对象都一个模子。”
郑颂以为他不高兴别人长得像宁h:“嘁,骄阳文化现在力捧她,公司十八线女星当然照着她整容。”
“算了,”谢骄阳揉了揉紧蹙的眉心,“好好处理,钱你自己划,资源找我妈。”
郑颂心虚地看了他一眼,“不过最近那个比基尼美女不知道哪里搞到我的电话,恐怕要作妖。”
谢骄阳不会为这些事儿操心,全部当垃圾扔给郑颂:“你看着办,别让人来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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