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华,斜斜的倾泻进房间,洒下一地银霜。
绯世躺在床上,脸色有些漠然的望着身上的人。
“博人哥让我不要走,原来是因为想跟我做么?”
“……不要把这种事情就这么随随便便说出来!”
博人骤然停下手里的动作,紧绷着面容压低声音,耳尖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绯世看着他的耳朵,露出了然的神色,称得上乖巧的点头:“我知道了。”
“……总感觉你知道的是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要说不太好也称不上,我只是刚刚确定了博人哥果然是个处男而已。”
“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博人瞬间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抬头看向青年。
【‘滴答。’】
绯世的眼眸闪了一下,平静的回望他。
看到绯世在夜色里幽深寂静,在这种情况下仍然冷漠一片的眼睛时,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博人还是忍不住露出了挫败的表情。
“都到了这一步……你难道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紧接着伸手捂住了那双动摇他的眼睛,狠狠压上绯世的唇。
总是这样。
明明体温是暖的,但这个人总是这样冰冷,看着他的眼神跟看其他任何人没什么不同。
他看着他们,无动于衷到像是在看荧幕中的人,对他们的一切情绪变化都难以理解,也漠不关心。
“你总是这么残忍。”博人抵住绯世的额头,迷恋的轻蹭他湿润的唇,有些恍惚的发出呢喃,“既然我在你心里没什么不一样,那为什么要放任我对你做这些?”
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蛊惑着他,放任着他做这些?
【‘滴答。’】
被捂住眼睛的绯世沉默着,然后在一片静默中,他指尖微动,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贴上博人的心口。
掌心下,属于青年的心跳声有力而沉稳,又在短短几秒内迅速加快。
“那博人哥又是为什么要对我做这些呢?”
绯世终于开口了。他以平淡的语气问出这句话,指尖却表露出一种焦躁的状态,上移到博人的唇角,暗示性的叩击着。
博人的呼吸停滞了一下,覆在他眼睛上的手也微微一缩。
他伸出另一只手阻止绯世,但是没有了那只手,他却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更厉害了,在寂静一片的卧室里“噗通噗通”的响着,好似放大了无数倍。
“……因为我喜欢你。”
他最终哑着嗓子这样回答。
【‘滴答。’】
绯世热乎乎的眼睑在他的手掌下动了动。
“喜欢?……真是简单的理由。”
他漠然的应着,听起来有点因为不出所料而失望的意思。
博人皱了皱眉,盯着他染上粉色的唇:“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对不喜欢的人,是不可能做这些的吧?”
他顿了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不甘心的补充:“除了你这家伙。”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绯世竟然立刻做出了反驳。
“不对,性|欲的产生是普通的人类所共有的,是一种生理性的反应,这是一种本能的欲望,对繁衍下一代有利。”
“……哈?”
“也就是说,无论男女,在一定时候都会出现这种需求,只是获得满足的方式有所不同罢了。”
“……所以?”
“所以,即使我生来缺失【喜欢】这一情感,但在具备对美的鉴赏能力,以及与对方具有良好的亲密度的前提下,当然也是会产生性|欲的。”
“那……”
博人呆了一瞬,然后不知怎的突然爆红了一张脸。
“那种事怎么都无所谓吧你这笨蛋!”
他有些抓狂的低吼着。
什、什么对美的鉴赏能力……和具有良好的亲密度,进而产生性|欲啊!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对他说些什么?
【‘滴答。’】
绯世皱了皱眉。
“博人哥,即使是你,也不能怀疑我作为年轻的健康男性的能力。”
“哈?我没――”
博人未尽的话语被绯世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
他瞪大眼睛,下意识的向上躲避,却被绯世按住后脑禁锢住了动作,不得不全身僵硬,继续被动的承受着喉结被含住的感觉。
喉咙是人类非常脆弱的部位,作为忍者当然更为敏感,博人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克制住反击和推开他的本能,颇为狼狈和气恼的开口:“够了――嘶……”
金发青年蓦然指尖一颤,气恼的扳住了他的肩膀。
他身体后仰,艰难的想要远离:“绯世,你别这样……”
真不可思议,明明姿势上是他处于主动,年龄也无疑更为年长,但此时此刻却被对方抓住了掌控权,成为了被支配者。
绯世并不回答。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只看到他在月光下修长而完美的手顺着博人背后的衣服,弹奏一般由上至下轻盈快速的一滑,然后他就稳稳接住了全身脱力,颤抖着往下倒的人。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博人瘫软在他怀里,只觉得刚才有一股电流从背上蔓延至全身,让他使不上一点力气,声音都不自觉的发着抖。
“请不要小看我作为医生对人体的了解。”
在感情以外的所有事上都天赋惊人,年纪轻轻就成了资深医者的青年调换了两个人的位置,俯视着博人,在察觉到他的僵硬和紧张后,选择出声安慰:
“不用害怕,只是稍微刺激了一下你身上的几个穴位。”
他停顿了一下,碧色的眼睛中似乎有红光一闪而逝。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博人哥动作太慢了。”
博人立刻不服气的瞪圆了眼睛。
“谁――”
“所以,接下来就请交给我吧。”
樱发青年平静的打断了他,碧色的眼睛无端显得有些暗沉。
他低头凑近博人耳边,用牙齿咬住他的耳垂,低声说:“我会让你享受到的,哥哥。”
毕竟,这是一场并不公平的【交易】。
*
晨曦微露。
宇智波佐良娜一身黑衣,脸色黑如锅底,目标明确的直奔蠢队友的公寓。
没错,蠢队友!
爸爸去村外打听,她跟妈妈在医院研究弟弟的病症,天快亮才回到家,一回到家就发现之前送信说在博人家吃晚饭的弟弟居然还没回来!去心!怀!不!轨!的队友家吃饭的弟弟!一!夜!都没回来!
――漩涡博人,你要是敢动绯世一根手指头,老娘就捶死你个王八蛋!!
在心里发出咆哮的木叶第一弟控健步如飞,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在终于远远看到队友的公寓后,她却意外的在楼下就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绯世!”
她高兴的轻喊了一声,小跑向看起来平安无事的弟弟。
听到声音的樱发青年动了动,缓缓转身,与佐良娜对上了视线。
【‘滴答。’】
佐良娜的脚步猛的一顿。
“绯……世?”
她表情空白,怔怔的停在原地,双眼惊愕的瞪大。
眼前的人,有着她熟悉的容貌,却不见了她熟悉的神情。
佐良娜没由来的一阵心悸,总有一种马上要失去什么的预感,一种即将失去最重要的东西的预感。
“绯世?发生什么了?”
她快步来到绯世身边,扳住他的肩膀,担心的看着他空洞而无物的眼神,看着他不再碧绿,而是转换为红色的三勾玉写轮眼。
【‘滴答。’】
似乎是被佐良娜的举动所唤醒,绯世的目光终于有了焦距。他看着满脸焦急的女孩儿,嘴巴动了动,轻声吐出几个字。
“还不够……”
“什么?你在说什么?”
心悸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佐良娜不知所措又惊恐的看着绯世的写轮眼开始转动,恍惚间竟觉得那三枚勾玉开始抽长,开始组合成新的图案。
绯世的神色开始不对头。
“今天是……我的生日,对么,姐姐?”
他滞涩而沙哑的问着,呼吸变得急促又微弱。
佐良娜慌乱的连连点头:“是啊,今天是你的十八岁生日,等、等一会儿天亮了我去给你订个蛋糕好吗?所以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告诉姐姐!”
【‘滴答。’】
“……天亮?”
绯世像是反应不过来一样,有些呆呆的重复着。
他红色的眼瞳病态的扩大,三枚勾玉汇合起来,又很快分作两团,一团留在中心,一团来到瞳孔的边缘,挣扎着分散、凝聚。
“不能天亮。”
樱发青年似乎是有些痛苦的扶住脑袋,嘴里喃喃的说着。
佐良娜皱紧眉头扶住他,刚想扛起他往医院跑,耳边就突然响起一句平静的低喃。
“天亮的话,我会死。”
死寂。
绯世在一片死寂中,迟钝的盯住佐良娜已经渗出水痕的眼睛,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听不见她的声音。
响彻耳边的,是从十岁第一次需要被亲吻开始,就不断在他生命中响起的,时钟的“滴答”声。
――倒计时的“滴答”声。
有什么在叫嚣着从心底涌出,绯世的眼前不受控制的涌现出过往的一切,包括每一次世界被“滴答”声笼罩时的昏迷,每一次昏迷时的性命垂危,每一次性命垂危时的被亲吻拯救。
答案就在嘴边,但是,还差点什么,还差点什么跟以往的一切都不一样的东西,什么能让他活下去的东西。
“姐姐。”
樱发青年气若游丝的唤着,丝毫不知自己现在生命体征已经濒临消失,双眼却愈发红艳如血,妖冶的像某种活物。
“你喜欢我么?”
他轻轻的,几近无声的问着。
【‘滴答。’】
黑发的年轻女子无声的掉着眼泪,捧住他的脸,虔诚而不带一丝杂念的,轻轻在他额上印下一吻。
“我爱你,绯世。”
【‘滴――’】
世界静止了。
万物静止的世界中,太阳升起前的最后一秒,复杂的花纹在绯世的眼中浮现,形成有着三枚指针的,缺少刻度十一的钟表。
时间为十时五十九分五十九秒的时钟静止了一瞬,随后,指针倒流,青年的身影缓缓消失不见。
【零点】,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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