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着翻动了一下身体,但是四肢都很酸胀无力,尤其是大腿内侧,就像是做过剧烈运动被乳酸过度堆积了一样,难受的让她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绘里抬手按住了自己的腿根,这时加贺临已经过来了,他点亮了床边的台灯,坐在绘里旁边,伸手帮着把她脸颊上散落的凌乱发丝都别到了耳朵后面。
“醒了?”
“别碰我。”绘里被他弄得浑身都很痛,所以心情并不是很好,加贺临闻言压下身细细地望着她,嗓子里发出一声很清楚的低笑。
“绘里,你的身体素质真差。”
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把人折腾的一团糟最后还要反过来嫌弃你怎么这么不禁操的人,绘里狠狠瞪了加贺临一眼,扯起浴巾闷住头转了个身,不想看他。
于是加贺临单膝跪在了床上,他身体的一半都覆盖住了绘里,嘴唇在她的耳边上下合动,让声音都平添了几分性感,“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让我来保护你。”
绘里伸手想要捂住耳朵,可纤细的指尖刚碰到耳畔就被他给伸手攥住了。
“别靠这么近。”她察觉到自己手指的处境,转身想要瞪他,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加贺临就将她的手紧紧握住了。
“要不然,我帮你报警?”他又笑了一下,神情中多了几分乖戾和孩子似的天真,这是人深藏在本性中的那股无比纯粹的野蛮与暴力,但是在加贺临身上却完全不加以隐藏,他总是如此直接。
“绘里,你是不是觉得一旦对上我,大概就只有找警察来才能保护好自己的人身安全了?把自己交给我,让我来保护你,对你来说就相当于一个笑话?”
绘里心里一颤,瞬间就明白了加贺临话里的意思。
他们之间一直都有这种默契。
危险,危险,危险!他只要说出一句让人感到不对劲的话,那接下来就一定会有让人心里不舒服的事情要发生。
“你非要这么做才觉得刺激吗?真的有必要去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吗?”她皱着眉头望着他,“老实说,你刚刚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很想扇你一耳光,然后把你踢下床去。”
加贺临却对此不置可否,很明显他很清楚自己说什么话会引起别人什么样的反应,所以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
“绘里,我们来聊聊天吧。”说着他躺在了绘里身边,一手将她给捞到了怀里,用高挺的鼻梁蹭着她柔软的脸。
“你想聊什么?”虽然有点不愉快,但绘里发现自己这么多年过去了,对加贺临这个人的容忍程度依然相当的高。
而且自己等了这么久没有恋爱,说到底其实也就是一直在等他,绘里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口嫌体正过,这个精神方面堪称破破烂烂的男人,究竟有哪点值得自己为他这样去做?
“聊聊我有多爱你好吗?”
“滚开。”
“好好好,不是,聊聊我对自己今后人生的看法怎么样?”
绘里在暗黄的光线里看清了他越发坚毅有力的侧脸轮廓,安静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嗯。”
于是加贺临又将怀里的绘里抱的更紧了一点,他用力嗅着她身体的味道,手掌在她白皙柔嫩的背上来回摩挲。
“我喜欢那种感觉,怎么办,绘里?”
“什么?”绘里对他这让人不明就里的话感到不解,于是发声询问。
“我很容易就会背叛别人。”他说话时没有让绘里看见他的表情,但绘里能猜到他这一刻一定很不轻松。
“你是说你喜欢背叛别人的感觉?”
“是,又不全是,其实我试过了,我想像个正常人一样去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我发现我做不到,我总是会因为一些很细微的事情去怀疑他们对我的感情,然后就想提前报复他们……”
“……临,你可能有被害妄想症。”绘里撑着他的肩膀,抬头看着他的脸,“你总是觉得别人讨厌你,不真心对你,就连在我面前也是这样,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想?”
加贺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口吻在了绘里的额头上,闭着眼睛像是在沉思。
“不知道,我想了很多,小时候的成长环境是一方面,基因里带出来的东西也是一方面,不过这还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也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当然会有,人只要活着就会遇到很多难解决的问题。”绘里安抚地拍了拍他,平静地发现加贺临变得比以前有力量多了。
这具身体就依偎在她身边,她很清楚的知道,只要他心念一动,自己的脖子被他拧断绝不需要超过一秒钟。
如果六年前的加贺临是尚未被开锋的刀刃,那他现在就是一柄被打磨成熟且具有任何行为能力的兵器。
……她说的任何行为能力,指的是任何不留痕迹的违法犯罪能力,总觉得他天生就是个犯罪分子,现在还能安分的去考哈佛回归社会,仔细想想,其实挺稀奇的。
“我也阻止不了你离开我。”他揉着绘里脑后的头发,嗅着她发间的馨香,充满了依恋与柔情,嗓音因为压低所以显得有些沙哑,“你一走我就更没底了,我感觉自己随时都会发疯,像颗定时炸弹。”
“临。”绘里轻轻地叫他名字,抱着他时给予了这个坚硬的男人水一般的温柔,“别怕,我现在就在这里。”
“你知道吗?绘里,有一次上面发下任务,是非常危险的卧底行动,我潜入了恐怖分子的老巢,之后正好撞上了他们在和军火贩子进行一次交易。”
“然后呢?”
“那些军火贩子游走在多个国家,早就被很多安全组织给盯上了,他们其中有一个是卧底,被我给看出来了。”
“那你之后是怎么做的?”绘里虽然听不太懂里面的细节,但大致情况还是都弄明白了,临的目标是恐怖组织,而那个卧底的目标是那些军火贩子。
“我差点把那个卧底给杀了。”他的手指还在习惯性的抚摸着绘里的背脊,只不过眼底已经凉到结了冰。
“为什么?”绘里的身体一僵,感觉有点冷。
“看着他因为担心身份暴露最终会被处死而惶恐不安,我居然觉得特别刺激,那种感觉就像磕了药一样。”
他说着笑了一下,把脸给埋进了绘里的脖颈里,抓着她肩膀的手指力度变大了。
绘里有点吃痛,还觉得他这样有点吓人,可她还是在加贺临的身上感觉到了一丝他好像需要安慰的迹象,于是便把他抱得更紧了。
“那后来呢?那个卧底出事了吗?”
“我最后帮他送出了情报,那边营救及时,人赃俱获,军火交易停止。”
“还好你没疯个彻底。”绘里说着扭了一下肩膀,总算是让他换了个姿势,没再使劲捏着自己。
老实说他可能觉得没使什么劲,但绘里估计自己肩膀这会儿应该已经红了。
“这就是我的行事作风,他们觉得我很难控制,最后派我来卧底的人就开始怀疑我反水,有好几次交火我差点被自己人干掉。当时我想,要不就真的反了吧,反正我也挺黑的,在那种环境里没准还真能踩着尸体爬上去。”
“……”
“但我又觉得很不甘心,你知道吗?凭什么?就算我真的要留在那种黑暗无序的世界里,但为什么非得是无路可退的选择?而且我要是真成了通缉犯,危险份子,以后还怎么回来见你?那种情况下,我只要靠近你,你就会有危险。”
“……”
“所以我哪个都没选,即便是被他们那么怀疑了,两头都随时有可能杀了我,到最后我也还是扛着压力在帮上面做事,让队友有可乘之机掀翻了这堆老鼠的老窝。回去后我被安全审查了半年,期间他们有意让我继续留在队里,但我故意表现出了很严重的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于是就被遣返回来了。”
“……”绘里一直都没有说话,一方面是怕说错,一方面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她这辈子都没有接触过的领域,所以毫无发言权。
“其实这些经历帮我看清了很多事情,我想过了,这次回来之后,如果你愿意继续和我在一起,那我就去学怎么让你和我的未来更加自由;如果你确定要和我划清关系,那我就不准备再回来了,毕竟没有你的话那这个正常的世界就一点乐趣都没有……绘里,我喜欢那种和死亡同行的感觉。”
听完加贺临的陈述,绘里叹了口气,她看着床上的一角,偶尔会眨一下眼睛,显然是脑子里在想事情。
“你是怎么想的?”他看绘里这个样子,开口温柔地询问了一下。
“你说你喜欢那种感觉,所以你真的不会在未来去重新想那些危险的事情吗?我听说经历过战争的人,都不太习惯平静的日子。”
“不会。”加贺临回复的很坚定,他轻轻摸了摸绘里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平静而又掷地有声。
“和你在一起之后还去做那些事情,可能会让你有危险。如果你不在了,那我的一切就都没有价值了,你比我追求的所有感觉都更加强烈,也比我追求的任何人生都更加有意义。”
绘里最后一次沉默了,她闷头抬起手抱住加贺临的肩颈,让自己能够完整地缩在他的怀里。
她听到他的心脏在有力地跳动,不久前做爱的时候还在他身上看到了多到让人咋舌的旧伤。当时绘里替他觉得悲伤,因为没人会因为他受了这么多伤而为他流泪,又或者该说,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人为他而流的眼泪可以真正地流进他的心里。
在这个世界里,他总说自己感觉不到一丝的关爱,可貌似只要自己不这么吝啬,他就能活得更加的快乐。
绘里总觉得,他还能够再次像这样回到自己的身边,简直就像是上天交付给她的奇迹一样。
“那以后就像这样一样,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好吗?”
绘里不想再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她很累,可同时却也异常的惬意,这是她二十多年来最能捕捉到充足安全感的地方,加贺临的怀抱让她不满,但其实也是她此生最为留恋的归宿。
他也将绘里往自己的怀里搂了搂,压低了的语气让人猜不出情绪,但能听出很明显的鼻音与哭腔。
“如果可以的话,当然行……我好想你,绘里,好久了一直都好想,我发现他们真的都不爱我,他们从来都不会像你一样那样对我,只有你这么爱我。”
“临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别难受。”虽然这话有无数的附加条件,但绘里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她从加贺临那里遭受到的苦难这一刻总算是得到了一个温柔的回复。
“也只有你会说我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那在你杀了我之前,就暂时也相信自己是个很好的人吧……虽然你有时候确实很让人讨厌,但那大概是因为你想确认些什么,你伤害他们,难道不就是想看见他们忽略掉这些伤害然后原谅你吗?”
加贺临听后笑了,不是冷笑,这次是真的笑了,里面有几分嘲讽的味道。
“绘里,你听听自己这话到底有多不合理。我伤害他们,他们凭什么原谅我?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是一次又一次。”
“嗯……铃木结衣?她其实是可以……”
“可我接受不了,或许我看谁都像是一块发了霉的腐烂生肉,但只有你是天使,身上还带着光。”加贺临叹出了一口气,“有机会的话,让我把欠你的还清吧,在这之前请不要离开我。”
绘里愣住了,因为她感觉到自己一直被加贺临握住的手上,似乎被套上了什么东西。
“临?”她开口试探着询问了一下,想拽动自己的手,可是却无论如何都动不了。
这下她完全能够确定了,那个甚至都已经被体温捂热的东西一定就是戒指,他居然不动声色地就这样求婚了?
等等,这算是求婚吗?
可是戒指这种东西套上不就等同于是……求婚吗?
他真的想结婚了吗?不对,他们分开这么久,现在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吧!更何况自己明明都还没有答应啊,他怎么就这样把戒指都给套上来了啊?流程完全不对啊!
绘里还在没头没脑的瞎想,这边加贺临已经欺身压了上来,他看着她呼吸,边揉弄着她的皮肤,边用膝盖将她的腿给分开了。
“能为我做到这种程度的人,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你了,绘里。”他边低语边舔吻她的脸颊和嘴唇,绘里想说话却被他的气息给震慑的浑身发麻,之前那无休止般的狂野性爱给她带来的冲击又重新回来了,把她弄的几乎无法动弹。
“那……所以呢?”绘里咽下口水,竭力的在他这么赤裸裸的勾引下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你刚刚往我手上套的那个是什么?”
“是戒指,加贺葵说你看到之后一定会控制不住,她说只要是女人就拒绝不了我在这个时候说出来的话。”
“让我看看。”绘里现在已经完全能确定加贺临是想要向她求婚了,她体内的肾上腺素开始大量分泌,紧张又刺激,就连后背都开始发抖。
她猜加贺临大概是对这种从未做过的事情有点紧张,可实际上他没做过的事情多了去了,第一次亲手杀人连手都不带抖一下的,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额头上连汗都渗出来了。
主要还是怕被绘里一口就给拒绝了,毕竟他是有过拿戒指出来然后被直接了断推开的经验的人。
最后加贺临还是很慢地松开了手,任由绘里看了一眼她无名指上被套上的那枚戒指……
暗淡的光线下,绘里的视线完全凝固不动,就连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爱你,绘里,嫁给我吧,好吗?”
就环境来讲,其实并不算浪漫,但是,当这一切有了她无名指上那颗鸽子蛋一样大小的钻石加持后,整个世界好像都被光给闪了一遍。
混迹娱乐圈模特圈这么多年,已经成名许久且有不少家底的绘里,这一刻还是没忍住感叹了。
加贺临,他真有钱。
“别说是你向我求婚了,谁送我一颗这个我真的都应该立马就嫁给他。”
“你说什么?”加贺临愣了一下之后,很快就有了意见,他把绘里给狠狠按住,不由分说压上来就是一顿猛亲,直接把她给亲湿了。
其实说起来应该算是摸湿的,绘里在他的禁锢下好不容易找出了喘口气的机会,压着他的嘴没给他再堵上自己的可能。
“但只有你给我的,我才会要。而且,你就算什么都没有,我想我也还是会说我愿意的。”
他的喉结有点失控地上下滑动了一下,腼腆地笑时甚至还低下了头,伸手去挡了挡嘴。
“那就是同意了,不能反悔!”
“谁会反悔啊,你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好不好?”绘里憋住笑想把他推开,结果却换来他抓住她戴着大钻石的那只手握紧,然后整个人都扑了上来。
“可我那个时候就很想这样做了。”他压下了所有表情,那双深邃的眼里充满了她,也只有她才真正的走到了他的眼里,“我还小的时候,就想让你变成我一个人的,想每天都可以和你在一起,想随时随地拥抱你,想让你永远爱我,也想永远爱你。”
“现在想想,有个再合理不过的方式好像一直就摆在那,可是我却什么都不相信……经历过那么多事情,现在再回过神来,发现要是这辈子能和你结婚,我们一起组建一个温暖的家庭,好好照顾好未来共同的孩子,那就真的太好了。”
绘里怔怔地看着他,咬着下唇,最后蓦地笑了。
“是啊,真的太好了。”
这个被所有人惧怕、同时却也惧怕着所有人的阴影,到最后总算能够和自己达成一致了。
绘里还是相信,他们并不是因为习惯了互相伤害所以才走到一起,而是在漫长的时间里,终于学会了彼此救赎。
至于此生她想要的,也一直都是那么简单。
只是一个足够温暖的家而已。
这么多年过去了……初心其实从未变过。
--end--
想到这里已经是我能给出的最好结局了,接下来就这样吧,会写的就多写点评论给我,我撑不住了就跑去写些番外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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