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若以女为尊

故事一
天师路过扬州城。
算算天机,扬州城十年后要经历一场灭城大火。但天师在城门口遇到两个孩子,送了他一把野花。
天师有些舍不得扬州。
十年后,天师又去了扬州城,人总这样,都算是个半仙了,还想着最后关头找点法子。
天师是脱胎换骨的人了,容颜不老。但扬州城的变化可就大了。
到扬州第一天,天师的钱包就不知道啥时候被人摸走了。
这就很尴尬了。
随身物品上都下了咒,他寻着咒法找过去,找到了猫在角落里数钱的毛贼。
毛贼阿南想逃,正跃上墙头,就被天师一浮尘卷了下来。他知道自己遇到硬茬的了,翻身就下跪磕头:妹妹病重,必须花钱抓药,神仙大人有大量……
天师往后面一指:那边的小姑娘可是你妹妹?
阿南扭头,身后站着个病怏怏的小孩。他一把抱住:你怎么不好好休息!
天师拍了拍手,女孩变回石头:行了,你一天保守估计能病死三十个妹妹。好手好脚,要偷东西?
毛贼瞪着他:站着说话腰不疼。小爷我走了。
天师的浮尘卷住他脚踝:慢着。
天师:扬州本地的土地庙何在?
十年前天师来扬州,土地庙就在城东。如今不见了。
阿南带他到了个路口:往里面第二个口左拐然后第三个口再左拐看到枣红小门就进去。
天师跟着他说的路线走。越走越听见女孩嬉笑声。门推开,里面满园旖旎。
这小毛贼竟然让他去了妓院。
阿南哼着歌,心情很好。天师逛窑子,这消息传出去,足够这家伙被扬州百姓指指点点个几天。
他心情正好,呼啦一下被啥东西卷住脚踝倒吊在树上。天师笑眯眯抱胳膊看他:你真以为我找不着你?
阿南被放下来,说了土地庙的事。几年前土地庙失火,已经不存了。
天师:没建新的?
阿南:建一座烧一座,闹得人心惶惶的,就没再提这件事了。每次建,每次百姓都捐钱,本来就没几个钱,谁有空去管这事啊。
阿南:你没事找什么土地庙?
扬州要遭火灾的消息,是天师算出的天机,天机不可泄露,否则要遭雷劈的。
天师只能胡诌:找土地公算个因缘。
阿南:算姻缘?你都出家了,还算什么姻缘?
怕他又去城里黑自己,天师只能继续忽悠:因果的因缘,我想收个徒弟,教他道法仙术。
阿南眼睛亮了:天师你看看我有道缘吗?
天师:呦这可要多看看。
阿南就开始跟着天师打转,当了个跟班。
凡人想学道法,都是为了长生。阿南不一样,净问些杀伐之术。天师问:你学这些,是想斩妖除魔?
阿南:妖魔有什么好除的,我要替妹妹报仇。
阿南和妹妹在知府家mài shēn为奴。妹妹被诬陷偷了知府祭祖时准备的猪肉,不管怎么打都不招。最后被动了私刑,吊在院子里开膛剖肚,里面就一些剩饭菜叶,没有猪肉。
阿南之后逃了,在扬州城里成了个毛贼。
天师去见了知府。一听天师大驾光临,知府立刻摆了宴席招待。问起土地庙的事,知府也无奈:这事邪性,索性就不提了。
知府:当然,天师如果能为建庙之事加持护法,那我们即刻重建。
知府向百姓募了款。天师:听说之前还重建过几次,每次募来的善款都花完了?
知府:可不是。建庙是个烧钱的活。
土地庙花了没几天就建好了,钱照旧花完。天师独自到庙里挥了挥浮尘,叫出了土地公。
土地公:你叫我来扬州干什么?这地方就最后一天了,火神明天就要来烧城。
天师笑嘻嘻:你管着本地花神?
花神知道要烧城,早跑了。天师从袖子里掏出一束红色野花:你叫她来替我看看,这是什么花?
这花是本地的野花,叫扬州火。天师十年前被一个孩子送了这花,一直施法存着它。
他问花神,能不能让扬州满城开遍扬州火。
野花无时节,枯荣随天,花神答应了。
阿南第二天欢天喜地去找天师:师父师父,城里一夜之间开满了扬州火!
阿南:大家都说是吉兆,师父,你看这是不是天意,说明我有道缘?
——火神今夜会来,扬州遍地的扬州火开得满城烈烈,若它以为大火已起,就不会放火。扬州城也保住了。
天师笑着看阿南:给你个任务。
他让阿南今晚去土地庙猫着,若是遇到鬼鬼祟祟的人,就一闷棍打翻,带到天师的住处。
阿南答应了。
他去庙里守着。等夜深,他回来了,拖进来个中年人,是知府身边的仆人。
阿南:师父你说准了,他想在庙里放火!
——那人全招了。第一次重建土地庙的时候,知府就尝到了甜头。私吞了百姓的善款,隔几天让人放了火,再重新募款建庙。
仆人招完,天师也不为难他,放他走了。师徒俩靠在窗口看着扬州城被红花铺满的夜景,阿南丧气:这样的恶人,就没有天罚吗?
天师:天罚可贵了,他还配不太上。
从他们的住处可以看见远处的知府家,家仆们正在将扬州红从府里清理出去。红彤彤的扬州,只有知府家一点红色也无。
天师苦笑:看来知府大人嫌弃这野花轻贱,不配留在自己家了。
那夜发生了一桩奇事。天降大火,独独烧了知府家,其他人家的一砖一瓦都没伤到。
天师带着阿南离开扬州。出城门时,那些扬州火还开着。阿南忽然想起妹妹。
阿南:妹妹最喜欢扬州火了。以前和她去外面摘花,回城时,她说看见了个仙人,让我把花全送他了。可见我真的有道缘,总能遇见仙人。
他不知道仙人就是为了十年前那束野花,十年后再返扬州。
*改编自民间传说
——《火烧扬州》
来源:扶她柠檬茶wb
故事二

“你其实根本就不会道术对吧?”
“谁说的,我,我会,只是师傅说,要在最,最危险的关头才能用,而且只,只能用一次。”
“看招!”
樱樱一头撞向小道士,却从小道士的胸膛直直穿过。
“你一点都不,不危险。”
小道士挠挠头。

三天前,小道士冲进城里已开始破败的城隍庙,正撞见嘴里塞满贡品的樱樱。
小道士奉师父之命下山历练,捉鬼降妖,樱樱便是他下山后的第一个目标。
望着手持桃木剑,摆出攻击姿势,看上去颇有几分架势的小道士,樱樱也幻化出苍白的利爪。
随后,是长达半个时辰的对峙。
半个时辰后,樱樱实在忍不住,咽下了嘴里的香蕉。
“咕噜……”
吞咽的声音在无比安静的环境下犹如晴天霹雳,小道士一个激灵,手中的木剑险些掉落在地。
又是五分钟的对峙,小道士终于有所动作,只见他扬剑指向樱樱,口中道:“你,你指甲该剪了。”
后来樱樱才知道,这个去哪儿都背着木剑扮酷的口吃小道士不要说道术,就连打架都未曾打过一次。
听到小道士天真的话语,这架自是没法打了,樱樱只得去了幻象,没好气地道:“喂,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小道士也将木剑插回后背的剑鞘,右掌竖放至胸前,躬身道:“贫,贫道特,特来劝姑娘莫要迷留人间,早日投胎,重,重新做人。”
“我如果说不呢?”樱樱蹙起眉头。
小道士闻言一凛:“那,那贫道就接着,接着劝姑娘。”
不知何时,破败的城隍庙外已是大雪纷纷,窄窄的泥路已铺起一层银霜,路旁的松树白绿相间,几只松鼠在树上跳跃,溅落成簇的雪堆。这雪,怕是会持续好久。

大雪封路,外面的人进不去城隍庙,城隍庙内的人也出不来,好在小道士还有樱樱作伴,不至于太过枯燥,而樱樱,樱樱正把头埋在膝间嘤嘤地哭。
“我求你,你别唠叨了好不好,你已经烦了我三天了,我去投胎,雪停了我就去投胎还不行吗。”
樱樱抬起头,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这三天,除了吃饭睡觉,小道士无时无刻不在劝说樱樱回头是岸,重新做人。
前几个时辰还没什么,樱樱只当是蚊子在身旁缭绕,只是一连三天皆是如此,及至现在,樱樱只怕自己再听到小道士口中蹦出一个字,便会恶心地吐出来。
“既如此,那贫道便,便放过姑娘。”
三天的喋喋不休,令得小道士的口吃都是好了许多。
听到小道士终于停止唠叨,樱樱长舒了一口气,问道:“你到底是哪家门派的道士,我从未见过有道士像你这般唠叨。”
“贫道是龙虎山空空真人座下首徒,法号伽婴。”
小道士的这段话说得极为顺畅,显然已在心里排练过许多次,而看他脸上骄傲的神情,显然是对自己的师父极为崇敬。
“你呢?”小道士反问道。
“什么?”樱樱不解。
“你是怎么变成现,现在这样的?”小道士解释。
“关你什么事!”闻言,樱樱脸色一红。
“我看你身无创伤,颈无勒痕,死,死前应该没有受外力,莫非是,是服毒自杀?”小道士猜测道。
“哎呀差不多啦……”
“不对,服毒者面色应当发,发黑,我看你脸色红润,不像是服毒,但,但又差不多,到底是,是什么样的死法呢?”
“好了,你不要猜了,我告诉你就是了。”樱樱打断小道士,低下头道:“我,我是吃樱桃的时候噎死的。”
此刻,路旁的一颗松树上,一只怀抱松果的松鼠松开两爪,任由松果落下。

“噎死的?哈哈哈……”
看着面上粉色愈发浓烈的樱樱,小道士先是一愣,接着大笑开来。
“你再笑!”
樱樱一拳打向小道士,小道士连忙躲开,樱樱作势又要攻击。
“姑娘住手,再打贫道可,可要还手了。”小道士面上笑意不减。
“还还手呢?你其实根本就不会道术对吧。”
“谁说的,我,我会,只是师父说,要在最,最危险的关头才能用,而且只,只能用一次。”
“看招!”
樱樱一头撞向小道士,却从小道士的胸膛直直穿过。
“你一点都不,不危险。”
小道士挠挠头。
“既然不危险,那也省得我们哥俩费力了。”
粗犷的话音响彻,门外人高的雪堆兀然爆开,简陋的木门炸裂成片片碎屑,一团黑气涌入城隍庙内。
樱樱还未反应过来,呆立在原地,小道士面色却陡然一变,抽出木剑,近前一步将樱樱护在身后。
黑气散尽,两只怪物现出身影,只见那两只怪物身体与人无异,颈上却一个是牛头,一个是马脸,正是地府的牛头马面二位阴司。
“小道士,不关你的事,他们是来抓我的,你快走。”樱樱此刻回过神来,急道。
“我怎么可以袖,袖手旁观。”小道士扬起木剑。
“这女鬼踞留人间,违反了天条,依律当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千刀万剐之苦。”牛头道。
“你若多管闲事,小心我二人将你一并带走。”马面也威胁道。
“既如此,那便,便战吧。”
小道士的声音发颤却又无比坚定。

小道士的话音还未落地,牛头马面便已然幻化出黑色锁链,两条锁链带着啸声同时冲向小道士。
小道士虽与人搏斗的经验尚浅,却也不至于惊慌失措,亏得桃木剑天生可辟阴邪,一来二去却也同那牛头马面斗了个旗鼓相当。
“不可久战。”牛头冲马面使了个眼色。
马面会意,打斗间暗暗移动位置,与牛头成了个前后夹攻的阵势。
“喝……”
牛头饱含力量的一击轰向小道士,小道士连忙举剑回防,马面却在此时冲向一旁的樱樱。
眼见得樱樱将被掳去,小道士不顾眼前冒着森森黑气的锁链,将木剑掷向马面。
“叮……”
木剑击在马面胸前的铁甲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马面应声倒飞出去。
“噗……”
漫天鲜血,却不是由那马面喷出,小道士生生受了牛头一击,胸膛的衣衫片片碎裂,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眼见牛头马面跨过自己一步步向樱樱走去,小道士心急如焚。
便在此时,灵光乍现,下山前师父的叮嘱在小道士脑中闪现。
“伽婴,你即将下山历练,人间凶险,为师特赠你装有符咒的布包一个,只有在你生死攸关之际才准打开,用时只需将符咒取出,大喊一声‘照片在此’即可。”
颤抖着从怀里掏出装符咒的布包,小道士将布包解开,只见布包最里层却没有所谓的符咒,而是一副惟妙惟肖的画作,画上的内容更是令小道士面红耳赤,竟是一个腰间挂着两把大锤的中年大汉在tou kui一个徐娘半老的女子洗澡。
“师父,真的是生死攸关了,你可千万不要坑徒弟呀。”小道士心中暗道。
取出‘符咒’,小道士大喊一声:“照片在此!”

“轰,轰,轰……”
小道士话音刚落,霎时间风云变色,整个世界仿佛都昏暗了下来,随着巨响,天边三道雷光划过,如大腿般粗细的一道飞向牛头,如胳臂般粗细的一道飞向马面,最后如发丝般粗细的一道却直直向小道士击来。
牛头马面二阴司受那雷光,却是直接被轰回了地府,望着冲向自己的那最后一道雷光,小道士欲哭无泪。
“嗤……”
一团火光自小道士掌间燃起,小道士连忙将手中起火的画作扔向一旁,原来那雷光是冲着画作而来。
“小道士,你怎么样?”
没有了牛头马面的威胁,樱樱急忙跑向小道士。
“我没事。”小道士挣扎着起身。
“你刚才……”
“用了师父给我的道术。”
闻言,樱樱迟疑道:“可是你不是说,只有在最危险的时候才会用吗?”
小道士愣了一下,扭过头去,轻声道:“刚才,你,你不就有危险吗?”
“你说什么?”樱樱问道。
小道士将头扭回:“我说你现在也不能投,投胎,你打算怎,怎么办?”
“是啊,我该怎么办呢?”樱樱面露难色。
“正好我降妖路上缺,缺一个帮手,你,你愿意吗?”
“好啊。”樱樱不假思索道,“我先去把桌上的贡品打包。”
望着脚步雀跃的樱樱,小道士嘴角浮现出耐不住的笑意。
而在这时,伴随着一阵清朗的笑声,几千里外的龙虎山上,一颗颗烟花飞上天空,炸裂开来,无比绚烂。
番外一
龙虎山腰,最小的一间道观前,一大一小,两个身着道袍的身影正在交谈。
“师父,如果我,我下山之后碰到鬼怪,应该怎么降,降服呢?”
“你就用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和你的口才去说服它,让它不再为祸人间。”
“师父,你,你在讽刺我?”
师父却也不作解释,只是望向西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师父当年唯一一次折戟,便是败给了一个很会唠叨的人。”
番外二
地府。
“哼……”
望着堂下险些被电成烧烤,满脸委屈的牛头马面,阎王一拍桌子。
“敢打伤本王的人,我看他是活腻歪了。”阎王怒道,“我倒要去会会……”
“轰!”
阎王的话音未落,一根硕大的铁棒自上方直插而下,等到那铁棒及地,整个地府都是震了三震。
“不用你上去了,敢打伤我齐天大圣的徒弟,这笔账我才要跟你阎王老儿好好算算。”
铁棒顶端,一个身着道袍,背着双手,满头满脸皆是金黄毛发的道士正身姿笔直,目光如电。
番外三
“照片在此!”
听到凡间传来的这一声大喝,雷公心头猛动。
“轰,轰,轰!”
连击三锤,雷公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望着雷光将小道士手中的‘照片’引燃,雷公喃喃自语:“偷看电母洗澡的事总算解决了,混账弼马温,要挟了老子三千年了……”
——《道士下山》
来源:耿英俊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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