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闷热的天气终于被迟来的一场雨缓和了些许。
空山新雨后,京城的空气中都泛着几许的土腥味儿,却让人留恋。
距离上一次遇见慕白已经是五日前的事情了,周桂兰坐在火锅店内,百无聊赖的记着账,这些日子,火锅店来找事儿的人越来越多,这幕后的人,周桂兰心里也有数,除了周秋香,没有人能做出这样的蠢事。
不过这种小打小闹,也动摇不了火锅店的根本,周桂兰也愿意和她玩一玩。
徐常林那边则是在忙着处理京城流言的事情,眼看着流言传的越来越大,在远边,还有一小股一小股打着“择天子”的起义军,只不过都被官府镇压了。
但是关于“祸国妖女”以及“有女宛然”的猜测却是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不少人将“祸国妖女”的名声安在了出生不久的徐婳祎身上。
周桂兰想到这儿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想要揪出那个造谣的人,收拾一番。
“赶紧把你们老板叫出来,这都是什么?以后我可不敢来你们家吃饭了1”
大厅传来的高声叫嚷将周桂兰唤回了神,她眯着眼看着大厅中站着的周秋香皱了皱眉,起身上前。
“周秋香,你有完没完!”
“什么叫我有完没完?!”周秋香怒目而视道,“我从你们店的锅里吃出了虫子,你不给我个说法,还问我有完没完?周桂兰,你真当你是将军夫人就厉害了?!”
周桂兰闻言看向周秋香手指着的虫子,眉心一皱,看了眼一旁直摆手的小二,便知道这又是周秋香搞得鬼把戏。
“那你想如何?”
“我要你关门!”周秋香掐着腰看着周桂兰道:“你们这家店不干净,今天吃出了虫子,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吃出来老鼠,蜈蚣什么的,万一哪天毒死了人,你负担得起么!”
周桂兰闻言眼中闪过怒火,她不稀罕搭理她,周秋香倒真把她自己当葱了?!
“周秋香,我这火锅店开了半年了,从没人吃出过什么,怎么你一来,就什么都出现了呢?”
“你是说我在污蔑你了?!”周秋香柳叶眉一挑,高声道:“周桂兰,你自己店子不干净,倒是赖上我了!”
周桂兰闻言抬了抬眼眸,扯过一旁的凳子坐了下来,冷声道:“我这店里所有的菜品,锅料都是我亲自挑选,菜品必须要浸洗三遍,才能上桌,第一天没有用完的菜绝不容许第二日接着用,你觉得从锅里吃出虫子这件事可能么?”
“再说……”
周桂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虫子,拿过一双筷子将虫子夹了起来道:“这虫子叫作埋葬虫,吃的都是腐肉,下次要是想栽赃,麻烦先有点常识。哪怕你今天扔进来的是只苍蝇,我都说不出什么,你偏偏用这个。”
“你!”周秋香闻言有些惊怒,反驳道,“你说它是什么就是什么,你不过一个乡野村妇,知道什么!不过是胡说!”
周桂兰闻言也不生气,只是将虫子扔在桌子上,拍了拍手道:“要是不信,去乱葬岗走一圈,想来你能见到不少。”
“小二,这桌的钱加倍,不给的话,就去驿站找慕公子拿,就说让他看好他的人。”
周桂兰转身对旁边满眼赞叹的小二吩咐道,然后迈开步子离开了店子。
“这位夫人,一共是3两银子,翻一倍便是6两银子,你看……”
周秋香闻声看向一旁眼中满是讽刺的小二,一口气闷在胸口差点没上来,可一想到刚刚周桂兰的话,只能将这口气咽下去,扔了六两银子在桌子上,眼中闪过一抹心疼。
周桂兰从火锅店出来之后就慢悠悠的逛到了商业街,而徐常林那面则是一室的紧绷。
徐常林坐在帐内,面前站着沉默的慕白和老李。
“将军,我们两个参军真的就是一时兴起。”
老李看着沉着脸的徐常林,小声辩解道。
徐常林闻言面上不显,心中却是有点憋闷。
他真心相待的兄弟,战场上厮杀过的兄弟,竟会是北狄的皇子?!
慕白看着徐常林的脸色,抿了抿唇,单膝下跪,抱拳低声道:“将军,隐瞒身份是我们不对,但是我和老李自幼便在大梁生活,北狄皇室的身份于我来说只是虚名而已。”
“对啊,将军,我和小白真的只是想要参军就来了,没别的想法的!”
老李也跟着跪下,看着徐常林。
徐常林深吸了一口气,起身上前将慕白扶了起来道:“你是北狄的皇子,给我下跪于礼不合,我会禀明皇上,除了你们二人的军籍,以后你们请便吧。”
徐常林说完这句话,转身除了军帐,周身的低沉气场连带着周围的士兵都不敢多说一语,目送着他离开的军帐。
而帐内的慕白闭着眼,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小白,我们……”
“去查,看看是谁透露了我们的身份。”
慕白眼中流露着些许的冷色,旁边的老李见到了,连忙点头。
皇宫内,看着跪在地上的徐常林,徐天只觉得为难。
“舅舅,他们有心隐瞒,你又怎么能查的出来,既然他们也没做什么,不如就这样除了军籍,军杖就算了……”
“皇上,军纪严明才是治军根本,臣自请三十军杖,以示惩戒,望皇上应允。”
徐常林又是叩首在地,身形坚定。
徐天见徐常林的样子,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咬牙道:“徐常林治军不明,慢待北狄皇子,罚军杖三十,以示惩戒。”
徐常林闻言站起了身:“谢皇上恩典。”
徐天坐在龙椅上,看着徐常林的背影,也听着外面传来的军杖打在肉上的声音,心中紧紧的攥着。
直到三十军杖打完,徐常林依旧步伐坚定的走进了殿内,朝徐天退别,又迈着步子一步一步走出乾清殿,徐天才像是缓了一口气,无力的靠在龙椅上,眼中浮着几许的泪光。
护国公府内。
周桂兰给徐常林上着药,听着徐常林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也是有些不敢相信。
“北狄的皇子不隐姓不埋名的在你手下待了这么些年,你就没觉得哪儿不对?!”
徐常林闻言心头一窒,没说话。
周桂兰见徐常林的样子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不过如果你手下的慕白,那他为什么要救周秋香呢?”
这一点是周桂兰想不明白的地方,也是慕白为难的地方。
他看着桌前跪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周秋香皱了皱眉。
“你是大哥的人,我也不想对你做什么,昨日大哥便回来了,你去他那儿伺候吧。”
慕白嫌恶的看了眼周秋香,然后甩门离去。
周秋香听着门声也起了身,和脸上的狼狈不同的是,她的眼中没有半点的委屈,只有野心。
日升月落,又是几日的时光,京城内的流言更是一发而不可收拾,大臣的妄加揣测更是令流言的威力窜至顶峰。
周桂兰站在乾清殿上,看了眼眸色不明但是含着继续担忧的徐天,转头看着自己身边站着的光头和尚,蹙了蹙眉。
“大师,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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