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二审开庭
转眼3天就过去了。
二审开庭当天,幸梓起了个大早,她紧张到一夜都没睡好。
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像哭过一样,像极了她的心情。
幸妈妈提出还是想陪她一起过去,幸梓同意了。简单吃过早餐后,母女二人便出了。从幸梓家到法院坐地铁大概需要半个小时的路程。一路上母女二人时不时聊下天,倒是缓解了不少幸梓紧张的情绪。出了站,她们趁着还没下雨从地铁口一路小跑到法院门口。
“我们早到了5o分钟。”幸梓对妈妈说。
“要不我们先过安检进去等律师吧。”幸妈妈提议。
“嗯。”
说罢,母女俩经过了安检进去等候区,不料看见律师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们了。简单寒暄后,律师交待了幸梓一些文件,及稍后她的对策,幸妈妈连忙接过话对律师问道:“律师,您看我们的胜算大吗?”
“阿姨,这没有什么胜算可言的。总体来说,只能争取更多的利益。”律师对幸妈妈解释道:“我跟小幸也说过,离婚、小儿子和房子都问题不大,关键就在于大儿子和债务问题。这还要看今天他提出了什么证据。”
“唉,是啊!你说我们怎么这么不走运啊!偏偏遇上这样的人。”幸妈妈突然跟律师推心置腹地聊了起来:“我们真的没什么得罪他的,他大儿子也是我们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平常生活上也给予了他很大的照顾和便利,都是我们一家在付出。他父母一个子一点力都不愿意出,口口声声说他们没这样的义务帮忙带孩子。我女儿的脾气好,对他一直很忍让。我真的不懂为什么到最后反而变成了他对我们恨之入骨,跟我老公吵了一架就老死不相往来。”
律师也唉了口气,附和道:“是啊,有老人帮忙带孩子,年轻人可以全身心投入工作,这原本是一份莫大的财务。”
但离婚案件看多了,她也明白这两口子,已经回不去了。顿了顿又安慰道:“不过小幸还这么年轻,现在分开还来得及。”
幸梓默不作声,每次来到法院,对她而言都是一场凌迟。她紧握着律师给的资料,心脏狂跳,紧张到手心已经冒汗,握着的纸张也被抓皱了。
律师提议先上楼去等,三人便一同起了身。
来到二楼的等候区,幸梓见到了那个让她呼吸都感到困难的人——刘羽申。他坐在等候区的金属连排座椅上,戴着金边眼镜,旁边放着一个黑色电脑包,俨然一副典型it男的形象。看样子这一次,他是单刀赴会的。
幸梓跟在律师后面,快步从他面前走过。她用余光扫视了一下这个即将再一次跟她对簿公堂的男人,似乎有某种感应般,正好他也抬头看到了她。幸梓暗自庆幸不是迎面相遇,否则都不知道场面会有多尴尬。
三人来到法庭门口后,隔着大门隐约可以听见法官正在当庭宣判。律师轻轻地靠近大门,试图听听上一桩案件是怎么判的;幸妈妈也学着靠近着听。只有幸梓一人自顾不暇。她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口,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已经开始淅淅沥沥下起的小雨,楼下的人们分别撑着颜色各异的雨伞,行色匆匆地走在大街小巷。她慢慢地平复了心情,原来真正地再一次对簿公堂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煎熬。
预定开庭的时间到了,但前面的案件还没有结束。幸梓莫名地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焦虑不安,周而复始。她感到心脏狂跳,臂麻,似乎整个人都被冻住在那里。律师6续接了几个工作电话,同时几个案件在忙看起来挺忙的。幸妈妈看到到点还未开庭也开始有点紧张,她走过来幸梓身旁,催促她要不要跟律师沟通一下。幸梓没有搭话,转身过来的时候看到了刘羽申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门口,他把背包单肩背在胸前,背靠着墙壁,看起来特别清瘦。这个侧脸,曾是幸梓认为他最迷人的侧脸。但如今看来,却这般地痛心。
就在幸梓走神的时候,法庭的门开了。律师先走了进去,幸梓和妈妈紧跟其后。上一个庭审的当事人和律师正在收拾资料准备离开,幸梓看着这对曾经的亲密爱人如今在公堂上形同陌路,也许这也是别人眼中的自己吧。她想。
很快,庭审准备开始了。
法官、两位陪审员和书记员都已就座,原被告双方上交完证据之后,被告被要求逐条解释其信用卡透支的用途。幸梓看到满满的刷卡记录感到晕眩,从几千到数万元,有在a市加油站,有在b市自来水公司,还有在c市的杂货店的消费!按刘羽申的辩解,这些大额消费都是以pos机套现的方式取现,并实际用在家庭日常开支上。递交的证据,统计了从2o15年开始至2o17年近3年时间的房租、孩子托管等大额支出的总额,并解释他套现的这些钱都用在这些开销上。
“那你的收入呢?还有我的收入呢?”幸梓用颤抖的声音反问他。
对面没有回答,继续一条接着一条地说明。
律师示意她无须多说,因为这些口头说明根本就没有实际证据证明是用于家庭支出。
什么是实际证据?比如购买家具家电的票、收据等。律师继续补充道:“况且这些都是信用卡的透支,不会被法院支持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满满4页a4大小的明细才确认到一半。大家都开始失去耐心了。幸梓跟律师提出能不能不用再说明了,这些说明毫无意义。律师随后向法官提出,马上被允许了。
紧接着,法官再一次向原被告方确认房子权属事宜,按照前两天与幸梓的开庭前沟通,律师率先替幸梓开了口:“如果对方要房子的话,我们同意给把房子的一半产权折现给男方。”
法官很快把问题抛给了刘羽申:“被告,原告同意把一半的产权折现给你,你同意接收吗?”
刘羽申面无表情地回答:“我当然同意接收房子,但我没有办法一次性给钱给对方。”
“那你想如何支付这部分房款?”法官反问。
“我要分1o年给钱。”刘羽申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旁听的幸妈妈冷笑了一声,谁都知道近年来国内一线城市的房价增长度之猛,他居然理直气壮地要求以现在的价格,在毫无补偿的情况下分1o年付给卖家。就算从银行贷款分1o年还贷,以现在的利率计算也还要支付一大笔利息,况且按他现在的强盗逻辑来看,没有像银行这样庞大的信用系统制约的情况下,这种纯属私人的约定,仅仅凭一纸法院判决书,而且还是离婚判决书,能用多大的执行力?这个无理的要求,早在刘羽申一开始提出要离婚的时候就已经提出来了,被幸梓一口拒绝。她开始以为他只是强词夺理欺负她一个弱女子,没想到他居然还在法庭上堂而皇之地提出来,连律师都感到不可思议。
感慨之余,律师马上回绝了这个要求,她按照幸梓给她的备选方案,回复了法官:“如果对方无法一次性支付房款,那么我们可以接收房子,并在规定时间内一次性支付房款。”
接下来程序往下走得很快,时间已经来到中午11点多了。法官看了一眼挂在对面的挂钟,最后一次确认原被告双方是否还存有异议?幸梓把头低了下来,以避免无意间与坐在对面的刘羽申四目相接。在法院里的每一刻都让她如坐针毡,她心里迫切地想听到法官的宣判结果。
忽然,对面的一声“等一下”阻止了最后流程的进行。
幸梓抬起头侧过电脑屏幕,看到刘羽申伸直了身子,面朝法官继续说道:“还有一笔借款。原告在去年12月份生下小儿子当当之后,住在月子中心的费用大概3万元是向我妈借的。”
法官复述了一遍,示意书记员记下,便匆匆宣告退庭,择日宣判。
幸梓一直等待的“当庭宣判”落空了。她呆呆地坐在那里,直到书记员把记录稿递给她签字,才恍过神来。
律师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幸,我下午还有个案子,我先走了。你看一下稿,没问题的话签字给书记员就行。有什么事咱们电话再联系吧。”
幸梓勉强挤了一个微笑,点了点头,律师还没等她开口说“好”就已经抬脚离开了。幸妈妈起身凑过来跟女儿一起查看记录稿,确认完毕后才垂头丧气地离开。
幸妈妈一路上忿忿不平,一直还在谴责刘羽申在法庭提出的最后一句话。自己的女儿辛辛苦苦为他生儿育女,他还好意思公然在法庭上跟她算做月子的这笔账!妈妈越想越气,怒火中烧,幸梓却反而像个冷静的旁观者般,回过头来对妈妈说:“所以,我最后才狠下心来跟他离婚了呀。”妈妈好像还在继续附和着什么,幸梓已经听不进去了,她突然开始庆幸当初做出了这个还不算太晚的决定,脚步也开始轻盈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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